第二百一十章 書記離去
把朱正文送到樓下后，陳譽又回到了病房外面，和譚警衛員一起守到了晚上十點鐘左右，陳譽才回到宿舍。
臨走前，他打電話跟物業保安的聯繫人溝通好，再布置了一遍醫院的保衛工作要點，這才放心的離開了。
第二天一早，本來還想再過去，不料接到張豐平的電話，告訴他，醫院已經又安排了兩個人過去看守，沒什麼意外的話他就不用過去了。
其實陳譽還是覺得跟許易川的交談頗為暢快，如果醫院需要，多跑幾趟他也樂意。因為他也明白，這種機會真的不多了。
忙到下午快下班的時候，忽然一個陌生的電話號碼打了過來，他心中不知怎的湧起了一種不祥的預感。
「喂……陳兄弟嗎？」話筒那邊傳來一陣低沉的聲音。
「譚哥，你好，是我。」陳譽聽出了正是昨天那位警衛員的聲音，道。
「書記……走了，我，我跟你說一聲……」譚警衛員的聲音幾乎是哽咽著發出來的，可以感受到他心底那深沉的悲痛。
陳譽大吃一驚，問道：「怎麼會這麼快？」
等情緒平復了一下，譚警衛員才告訴他，原來，昨晚他離開了之後，許易川開始咳嗽，幾乎一夜未眠，王教授和張教授連夜趕回醫院進行檢查，進行一些緩解治療，但情況不見好轉，今天早上全身出現痙攣性陣痛，並伴隨大口咳血，醫院方面雖然進行了最大程度的搶救，但仍然無力回天。許易川終於在下午的時候，離去了……
陳譽感覺到心中有些空蕩蕩的，一種隱隱的哀傷也從手機的那端慢慢傳遍自己的身體。
末了。譚警衛員低聲道：「陳兄弟，我看昨天許書記跟你聊得很好，所以，所以特地跟你說一聲。書記臨走時還記掛著，說以後我去公安廳的話，有可能會遇到你……嗚嗚……」
聽到一陣毫不掩飾的哭泣聲從對方那五大三粗的身軀上發出。陳譽只感覺到一股超越了領導和下屬之間的真摯情感在盡情的釋放。
他當然明白，許易川在人生最後的一個夜晚為自己的警衛員做了一個妥善的安排，同時將自己也推薦給了朱正文。能夠在最後的時候還記掛著自己兩人，陳譽心中也是頗有感觸，長長的嘆息了一聲。
其實他心底從昨晚回來之後就隱約有一種不安，因為許易川昨天下午後的表現有些反常，像是迴光返照。不想這個擔憂竟然成真，並且噩耗來得這麼快！
他望了窗外一眼，颱風天氣的影響已經漸小。沒有疾風大雨，只有纏纏綿綿的細雨，漫天飛舞。
似乎老天也有點點感傷。
生命是這樣的無常，昨天還在侃侃而談的一個生命，今天就已經撒手而去。一個晝夜，陰陽隔絕。
人生也是這樣的無常，也許沒有昨天的經歷，自己根本就不了解許易川這個人。對他的情況也根本不關注。但就是一次偶然的機會，讓自己在許易川生命終結的前一天認識了他。並且還交談甚暢。可是這段遭遇也僅僅只有短短的半天，然後就被命運的大手無情的分開，也讓他為這個只有一面之緣的長者感到淡淡的悲傷。
這天，真的要變了。
傷感之餘，他又不自覺的聯想到更多的東西。
許易川是比較中立的，在一把手的最後日子裡。並沒有對吳逸夫和朱正文雙方進行偏袒，讓雙方的力量不至於失衡得太厲害，所以江南省的政局才在搖擺中保持了勉強的平衡。
但這已經成了過去，新的局面將伴隨著這個省委一號座位的更迭而發生變化。
這種朱正文還在勉力支撐的局面也將不復存在。
是的，如果來人是傳聞中的葉全開。那麼朱家將從江南省的政壇上難有立足之地！
對於這些政治上的浮浮沉沉，他其實不是太在意。因為這些就好像每天的日出日落一般正常，一般自然，天不會真的翻過來，太陽也不會真的從西邊升起。最多是換了一種天氣，有了些新的氣象而已。
在他看來，就算是自己很親近的朱家這次真的敗了，也不大可能一蹶不振。離開了江南省，還有其他地方可以立足，沒有了公安廳長，還有其他的位置等待著他。
他所在意的，也許更是對身邊朋友的影響。
他想起朱智的話——如果葉全開過來了，我估計也就要脫下這身警服了。
——朱正文如果都敗走江南，那麼朱智也不大可能會留在這裡了。
那樣的話，對於自己還是會有不小的影響的。雖然朱智經常一副嘻嘻哈哈、玩世不恭的模樣，雖然經常的騷擾自己，打亂每日的清閑日子，但他如果真的離開這裡，那自己還是會感到寂寞的。
雖然他不大想承認這一點，但這是事實。
沒有朋友，生活會寂寞的。沒有至交，人生會寂寞的。
有朋友在身邊，生活會多彩，有好朋友在身邊，人生才有愛。
下班后不久，朱智就一臉複雜表情的趕到了學校，坐他的車子一同來到學校的，還有同樣若有所思的陳倩。
剛剛在學校的一個食堂二樓坐下，朱智開口便道：「譽哥，出大事了！」
陳譽輕聲問了一句：「關於許書記的？」
陳倩目瞪口呆的道：「譽哥，你哪裡得到的消息，怎麼比我的還快？！我可是有特殊渠道才剛剛了解到的！」
陳譽輕嘆了口氣，道：「昨天我去過醫院。」
見兩人一副吃驚的表情，他補充了一句，道：「被派去做保衛工作。」
朱智這才道：「譽哥，真沒想到這麼突然的，太突然了！」
陳倩插話道：「晚期肺癌很痛苦，發作也很快，我聽說基本是治不好的，只是能拖多久而已。對於他本人來說，早走一點，未嘗不是一種解脫。」
朱智道：「他一個人走了當然就走了，但問題是，他的位置一空，我老爸可能會更艱難了。」
陳譽道：「許書記還是不錯的，能夠保持中立，對朱叔叔算可以了。」
陳倩又驚奇的道：「譽哥，你是身不在朝廷，心在朝廷啊。省委裡面的情況你倒是很清楚。我是聽我爸爸說起來，才知道許易川和朱伯伯、吳逸夫他們的事情。你怎麼也這麼了解的？」
陳譽道：「因為昨晚朱叔叔也去看了許書記一下，是他告訴我的。」
「哦，我爸爸也去了？」朱智這才恍然道，「看來我爸爸還在繼續努力，有沒有什麼結果？」
陳譽搖頭道：「豬頭，朱叔叔只是以朋友的身份去看了下他。」
陳倩也道：「朱智，我爸爸也推測，朱叔叔應該不會去找許易川尋找支持。因為他們的交情很一般，許易川也不大可能會出手幫他。能夠保持中立，這已經相當不錯了。——要知道吳逸夫跟他關係頗好的。」
朱智道：「反正一場大變動要來臨了。譽哥，今晚我收拾下行李，明天就打道回府了？」
陳譽道：「真的？府在哪裡？」
朱智連忙道：「開玩笑的，事情不到萬不得已，我是不會放棄的。就算萬不得已，我也不放棄！」
陳譽正想問個為什麼，忽然看到旁邊的陳倩，便笑道：「我知道了。」
朱智道：「知道什麼？」
陳譽笑了笑，道：「知道你的府在哪裡，你的根在哪裡了。不在京城，在江南啊。」
陳倩忍不住「哼」的一聲，道：「朱智，做人要靠自己哈，混不下去就滾回老家好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