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 來者不善

  菁菁校園，朝陽如畫。 

  保衛處。 

  陳譽坐在靠背高椅上，從辦公室的玻璃窗望著校園的美景。目映綠蔭，耳聞鳥啼，說不出的輕鬆愜意。 

  相比外面的許多地方，校園依然是一片樂園，更是一片凈土。 

  自己選擇來到這裡，雖然有逃避的意識，但更多的是心靈的嚮往。 

  正這樣想著，門口忽然響起幾聲敲門聲。 

  他抬頭一看，張奮鬥一個那理著平頭的偏瘦身影穿線在眼前，臉上帶著自信的微笑走了進來。 

  陳譽看著他，等他主動開口。 

  張奮鬥也不等陳譽說請，直接就坐在陳譽的對面椅子上，將身體騰挪舒服了，才開口道：「陳科，別來無恙？」 

  陳譽淡淡笑道：「很好，有何貴幹呢？」 

  上次在舊崗村和他打了一次交道，留下了並不算好的印象，相信對方更是如此。 

  陳譽知道首因效應的道理：人與人第一次交往中給對方留下的印象，將在對方的頭腦中形成並佔據著主導地位。所以不指望張奮鬥是出於好感來找他的，無事不登三寶殿，料想更是來者不善。而對於心懷鬼胎的人，陳譽向來懶得去客套，直接就開門見山問清楚目的。 

  張奮鬥笑著搓了搓手，道：「陳科長，當上科長之後官威更大了，好歹我也是普通的學生來訪，不請我喝杯茶嗎？」 

  陳譽也不惱，只是淡然道：「你看上去不像是來喝茶的人。」 

  張奮鬥豎起拇指道：「陳科長還是那麼能說會道。其實我覺得我們的關係不應該太對立的，你覺得呢？」 

  陳譽也不接話，倒不是接不了，而是覺得沒必要。舞台上的表演，總會到謝幕的時候的，客套話說完了，也總會說到目的的。所以他只是等著。 

  張奮鬥有些沉不住氣了，雙方言語的較量就像兩個拳手打拳，如果只是一方在攻擊，另一方一味的躲避，就沒有多少意思了。 

  本來他想多聊幾句，把言語的主動權掌握到自己手上，沒想到陳譽還是這樣的不急不躁，不上他的套。 

  張奮鬥忍不住道：「好，陳科，這兩天學校論壇很熱鬧啊？」 

  陳譽道：「有些人喜歡搞事罷了。」 

  張奮鬥道：「保衛處這次處在風口浪尖上，陳科長不擔心嗎？」 

  陳譽道：「謝謝提醒，我一點也不擔心。」 

  張奮鬥道：「哦，這麼有把握嗎？」 

  陳譽看了看他，道：「你這話什麼意思？」 

  張奮鬥這才得意的一笑，心道你終於著急了，帶著神秘的笑容道：「沒什麼意思，所謂天有不測風雲，陳科，雖然現在論壇形勢似乎一片大好，有利於保衛處，但說不定會有變數呢。」 

  陳譽道：「因為你嗎？」 

  張奮鬥咳嗽了一聲，道：「陳科，不要把我想得那麼險惡，我也是學校的一分子，肯定是站在保衛處這邊的嘛，一般情況下……」 

  陳譽知道肉戲終於要來了，本來有些肅然的臉上忽然展然一笑，道：「那特殊情況呢？」 

  張奮鬥本來充滿自信，以為已經在談話中佔據了主動，但看了陳譽忽然露出的笑容，心理又一下子沒底了，應道：「陳科，任何事情都有例外，凡事都有個代價，你說是不是？」 

  陳譽道：「你直說，什麼情況？」他現在對這個油滑得不像學生的學生印象更差了。 

  張奮鬥道：「好，這樣說。」 

  他說著又整理了下襯衣胸口處的紐扣，似乎有些緊張，坐直了，才道：「陳科，有人找到我，希望提供保衛處的一些信息，你說我該怎麼辦？」 

  陳譽忽然愣了一下，嘴角為不可見的露出一些不屑的表情，道：「張奮鬥，希望你將有關情況詳細的告訴我們保衛處，我們將依照相關規定，嚴格處理。」 

  張奮鬥也愣了一下，似乎想不到為什麼陳譽的回答一下子語氣變得這麼官方，才繼續道：「陳科，如果你們願意提供一些辛苦費，我可以幫你對這件事進行一番炒作，提升保衛處的名聲。」 

  陳譽笑道：「張奮鬥，請注意你的言辭，這次明顯是有別有居心的人進行惡意炒作，損害保衛處的名聲，現在我們是要反炒作和追求相關責任人。至於你說的辛苦費，請你詳細解釋一下好嗎？」 

  張奮鬥又似乎不自覺的在胸口的紐扣處弄了弄，道：「陳科，實話實說，如果你不給點好處我，我肯定將你和文小秀的事情宣揚出去，到時候搞得滿城風雨，你不要後悔才好。」 

  陳譽靜靜道：「你說出這些話，不覺得有些良心上的不安嗎？」 

  張奮鬥咧嘴笑道：「我只知道只有金錢是最重要的，其他的都是扯淡。」 

  陳譽道：「哦？」 

  張奮鬥道：「像你這種什麼家底的人，是不了解金錢的魅力的。你看看奧斯卡這裡的學生，一個個富得流油，要什麼有什麼，花天酒地，畢業了家裡也會把一切都安排好，一輩子享受榮華富貴。為什麼呢？因為他們有錢，你懂嗎？！」 

  陳譽點頭道：「確實，我和他們的家境不同，但我覺得縱使你擁有了花不完的錢，你也買不到你要的東西。」 

  張奮鬥道：「笑話，等我有了錢，我要什麼就有什麼！好了，不跟你廢話了，就這樣，你不給好處費是？」 

  陳譽忽然又笑了，道：「不給好處費，你就會把剛才的錄音公布出去嗎？」 

  張奮鬥臉se一變，道：「你、你怎麼知道的？！」 

  他的紐扣錄音機非常隱蔽，多次在關鍵時刻幫了他大忙，從來沒有人能察覺到，今天，居然被陳譽知道了！他的心情一下子慌亂起來，就像手裡的秘密被對方事先掌握了一樣。 

  陳譽道：「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我知道你卑鄙，但沒想到你會這麼卑鄙。」 

  張奮鬥又強笑道：「卑鄙，是卑鄙者的通行證，你不知道嗎？」 

  陳譽道：「這句詩歌從你嘴裡說出來，對北島是一種羞辱。」 

  張奮鬥道：「管你說那麼多，反正現在我有錄音了，回去剪裁一下，只要我發到網上去，你的名聲就毀了，哈哈！」 

  陳譽道：「原來我不想那樣對你的，但是你這樣做實在過分了。看來小秀對你的評價沒錯，做得過了，你真的做得有些過了。」 

  張奮鬥道：「你說什麼都沒用了，錄音在我手裡！」說著彷彿是想起了什麼，連忙退後了好幾步，用兩隻手牢牢的護住胸前的紐扣。 

  陳譽見狀笑起來，道：「怕我搶過來嗎？」 

  張奮鬥點點頭，道：「你一過來我就跑，別想把它搶走。」 

  陳譽道：「放心，我不會動手的，雖然只要我動手了，百分百能拿到。但裡面有沒有錄到，你要好好檢查下先。」 

  張奮鬥道：「你嚇唬誰，這東西是進口產品，從來不會失靈的。」 

  陳譽只是笑了笑，也不回答，氣定神閑的看著他。 

  張奮鬥猶豫了，終於忍不住將一根耳塞從衣領裡面拿出來，放在左耳孔里，然後按了按胸前的紐扣。 

  入耳的只有一片沙沙聲，剛才的談話內容一句也沒有錄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