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一個電話
臨江醫院住院部，葉恒安靜的躺再病床上，還在昏迷之中。
秦素和李向明麵對醫生，聽著囑咐。
“真是奇跡啊，那樣的傷都能活下來，大難不死必有後福，病人的危險期過了，恭喜你們！”
這是醫生的話，李向明夫妻感謝一聲，心裏卻是苦澀無比。
葉恒住院，整個李家所有的家當都變賣了，才籌齊醫藥費。
人是活了下來，可接下來該怎麽辦？
“爸媽，葉恒怎麽樣了？”
醫生離開後，李清清拿著食盒進來，臉上沒有血色，三天了，他們一家三口輪流守在醫院裏，要是沒有好消息，可怎麽辦?
“醫生說度過危險期了，”秦素說了一聲，接過李清清手裏的食盒，走到一邊打開。
“你先吃點，我一會回家吃，救人救人，現在人救回來了，我看你們接下來怎麽辦！”
秦素埋怨一句，但是心裏卻在想：“隻要人在，瘋就瘋點吧，我當他兒子養。”
李向明大口吃著女兒送來的飯菜，含糊不清的說道：
“別抱怨了，隻要人在就好，青青啊，家裏加工包裝的機器買了，我下午就去找工作，你留在這裏，等你媽回家休息。”
李青青看了一眼病床上安靜的葉恒，說道：“爸，明天吧，你和我媽今天都回家去休息，”
“不了，一大家子等著吃飯，哪有時間去休息，等他好了，也給他找份工作。”
“你也該回去上班了。”
聽到父親的話，李清清的眼神暗淡了下去，心裏很難過。
工作早就丟了，原本做得好好的，不知道怎麽回事，公司突然將她辭退。
這件事還沒有來得及告訴父母，葉恒就這樣了。
“我知道了，爸，不過你還是要回家休息，明天再說工作的事情。”
李向明沒有說話，葉恒躺在床上一動不動，頭上包著厚厚的紗布。
他在醫生來的時候就醒了，隻是腦海裏還有些混亂的記憶刺激著他，所以葉恒沒有睜開眼睛。
現在聽到李家三口的對話，他的心裏很愧疚，也很溫暖。
秦素雖然嘴上經常抱怨，但她刀子嘴豆腐心，對葉恒很好，從來沒有將他當成外人看。
李向明也是這樣，至於李青青，也是一個很善良的女孩，話不多。
葉恒知道，他們可以不用管自己的，但卻沒有放棄。
現在快要五十的李向明盡然要去找工作，養他這個可能是瘋子的外人。
葉恒心裏很感動，暗想：“你們的善良和好心會得到回報的。”
“這個世上還是好人多啊，我葉恒絕不會辜負你們的。”
……
秦素和李向明離開了醫院，李青青打來熱水，給葉恒搽臉。
這些天來她也沒有輕鬆過，雖然和葉恒沒有感情，可他們是名正言順的夫妻。
熱毛巾一下下的擦拭著葉恒的臉，李青青發現，其實葉恒安靜的時候很好看呢。
眉眼清秀，鼻梁高挺，嘴唇很薄，除了臉上沒有血色，也是個帥哥。
“沒想到你安靜的時候這麽好看啊！”
李清清小聲的自語，這是她第一次認真的看著這張臉。
如果不是瘋子，做丈夫還是能接受的。
至於有沒有錢，她不在乎。
以前李家不是有錢人家嗎？可是後來呢？
一夜之間什麽都沒有了。
這幾年下來倒也恢複了一些，但那和自己沒關係。
讓她不明白的是，爺爺為什麽要將他們逐出李家。
他們什麽都不說，爸媽也不說，不過好像和葉恒有點關係。
可那又怎麽樣？他還是她名義上的丈夫，一天不離婚，李青青知道，她和葉恒之間就扯不清。
她不反感葉恒，就算是瘋的時候也沒有反感過。
但也不喜歡，談不上喜歡。
葉恒安靜的享受著李青青為他搽臉，心裏生出一股內疚之感。
是他的出現害了這個女孩，害了李家。
現在所有的記憶都回來了，葉恒知道了他們為什麽被趕出李家。
也知道自己被誰暗算，就連他被送來李家大門口，都是那些人的安排。
隻是這背後似乎有人在推動，到底是誰呢？
暗算自己，導致自己失憶，那些人卻不敢直接殺了他。
他們知道，李家是被自己害的，所以將葉恒送回來，是希望李家家主殺他。
要不就讓葉恒自生自滅。
可是陰差陽錯的讓李向明夫妻救了葉恒，沒落的李家家主不敢明目張膽的置他於死地，否則的話，逃不出製裁。
不然他也活不到現在。
那些害他的人更不敢自己動手。
葉恒的身份擺在那裏，雖然還差一個正式冊封的儀式。
不過已經讓有的人坐不住了。
葉恒死了，無論是誰害的，都不會有好下場。
就算做得在隱秘，一旦他真的死了，會有人不惜一切都要查到底。
要是他死在李家，或者別人手中的話，那就不一樣了，那幕後人的完全不受半點牽連。
這個主意打得倒是好，可惜他葉恒沒死，活了下來。
隻要自己沒死的消息傳回那個地方，那麽以前接的那個任務就可以正式啟動了。
……
緩緩張開眼睛，李清清正在專注的看著他，那柔軟的手指撫摸著葉恒的眉毛，看得很認真。
“我有那麽好看嗎？”
一道沙啞的聲音傳來，有了溫度，不像之前那樣冰冷。
李青青慌亂的將手縮回去，不知所措，他怎麽醒了？
“你怎麽醒了？”
李青青有些羞澀，說話間，臉紅了，不敢看葉恒。
“睡了這麽久，是時候醒了，”葉恒說道。
李青青起身去給他拿吃的，顯得局促，一直低著頭。
剛剛她在摸葉恒的眉毛，而且還說了他好看，這家夥是現在才醒來嗎？
希望是吧，不然丟死人了。
葉恒的話有另外的意思，但李青青不知道這些。
“能幫我找個電話用一下嗎？”葉恒看著這個女孩，心中滿滿的都是感激。
他對李清清也沒有感情，但是他們一家是自己的再生父母。
“我這裏有，你拿去用吧！”
李青青拿出電話遞給葉恒，葉恒接過放在床邊的櫃子上，
“謝謝你，青青！”
“啊，你說什麽？”
李青青還在剛才的害羞中，完全沒有聽清葉恒的話。
她端著熱氣騰騰的粥過來，準備親自喂。
沒有別的想法，完全是按照醫生的吩咐去做。
“這是我早上熬的粥，醫生說，你昏迷的時間太久了，不能吃油膩的東西，來，我喂你！”
葉恒看著她沒有說話，張開嘴吃著李青青喂的清粥，眼睛盯著眼前的女孩，心想：“你也這麽好看啊！”
“嘶！”
“燙著你了？”
葉恒忽然嘶了一下，李青青急忙問道。
“沒有，頭有點疼，沒事！”
“不要緊吧，要不要叫醫生？”
“不用，我沒事，”葉恒微微一笑，李青青焦急的眼神讓他有種別樣的溫暖。
這個女孩很好。
……
李青青拿著食盒出去清洗，她沒有發現，今天葉恒的話多了，不在冰冷，甚至還笑了。
這是半年來沒有出現過的事情。
半年的時間裏，葉恒都是冷冰冰的，就連說話，都一樣。
葉恒看著消失在門口的背影，心裏很慶幸。
“謝謝有你們，謝謝！”
他小聲的自語，隨後眼中出現了冰冷的光芒，看著櫃子上的手機，猶豫了片刻。
這個電話打出去，一切都不會在平靜，要打嗎？
現在的他一無所有。
不打電話他不甘心，四年前母親以死證清白，四年後對他的算計，難道就這樣算了？
不，他葉恒是個有仇必報的人，在說了，母親不能白死，李家的恩情也得還。
打！
一連串的數字跳躍在眼前，電話通了。
“喂！”
那邊的聲音很沙啞，很幹燥，葉恒聽得出來。
“是我，在臨江！”
對麵的人此刻蓬頭垢麵，身上的衣服髒兮兮的。
他出來尋找葉恒半年了，上麵給了一次又一次的最後期限，可依然沒有葉恒的下落。
在找不到他，上麵會怎麽處置自己他不知道，但是他會先將自己逼死。
葉恒的聲音像是一道驚雷，震得這個人渾身一顫。
明明是個男人，但是眼裏盡然有淚，就像打擺子一樣的顫抖。
不是怕，是驚喜，是被葉恒的聲音驚到了。
“大哥.……”
一陣底底的嗚咽隨著這聲大哥傳來。
葉恒深深的吸了口氣，沒有急著搭話。
對麵的人哭了，堂堂七尺男兒淚流滿麵。
聲音中有喜悅，有輕鬆，有那種對葉恒說不出來的兄弟情。
在戰場上，他是葉恒身邊最得力的幹將，肚子被敵人的武器貫穿，他沒哭。
身中數彈，危在旦夕，隨時可能會死，他不怕。
葉恒和那個人見麵後就不見了蹤影，生死不知，他怕了。
雖然那個人已經被抓住，可什麽也問不出來，最後受不了酷刑咬舌而亡。
這個時候他怕了，真的怕了。
出來尋找葉恒的人一波波的回去，一次次的失望。
甚至國外一些和葉恒有仇的地下勢力，被他們攪得天翻地覆，找不到葉恒，他怕。
兄弟們怕，上麵失望，很多人都怕了。
最後的期限要是在沒有葉恒的消息，他不知道會發生什麽。
“哭什麽，我現在很好！”
“是，大哥，我沒哭，嗚嗚，嘿嘿，誰哭誰小狗！”
對麵的人說道，卻是稀裏嘩啦，又哭又笑。
身邊一些看到他的人，都以為這個人得了失心瘋。
葉恒的心裏很難受，眼眶微紅，沉聲道：“閉嘴，不然別來見我。”
那嗚嗚聲頓時止住，葉恒沒有看到，現在的他是強忍著驚喜，強行忍著不讓自己發出哭音。
“是！”
“大哥我們.……”
外麵傳來了腳步聲，葉恒打斷他將要說的話，將自己的地址告訴那人，掛斷電話，把殘留的號碼刪除，麵帶微笑看著門口。
“你怎麽了？傷口疼嗎？”李青青進門見到葉恒眼睛微紅，開口問道。
葉恒搖頭，沒有說話。
“你眼睛怎麽這麽紅？是不是真的疼啊？”
葉恒還是搖頭，不過卻是說道：“可能沒睡好吧！”
李青青聞言一愣，沒睡好？
開玩笑呢？
“那你繼續睡，我回家做飯，中午給你送來！”
“好，路上小心！”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