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6章 引蛇出洞（二）

  “胡言亂語？”容燁抬起手，直指一旁的紫陽真人，道：“是他殺了暮韶。”


  紫陽真人聞言，似乎是回憶起了一些往事，垂首道：“是老身的過失。”


  “過失？”容燁怒極反笑，一字一頓道：“這於你們仙界中人來說不過是個劫數，一個過失，可是暮韶有什麽錯。”


  流鏡搖搖頭，望著容燁的目光滿是失望。“為師以為你升仙之時便悟了，卻不想竟執著至斯。”


  容燁，便是當年與鮫人糾纏的的凡世太子，流鏡知曉容燁的那段過去，收他為徒，是想化解他心中戾氣，卻不想他竟將怨恨藏得這樣深，甚至不惜與魔族為伍。


  “他殺了人，頓悟飛升之後仍可做他的大羅金仙，可暮韶憑何要灰飛煙滅。”容燁指著周將他層層包圍的仙人，道：“而你們，沒有一個人站出來說話，都在恭迎紫陽真人回歸仙位，絲毫不提那筆血債。”


  當年暮韶為了救他而死，他萬念俱灰，卻不想因那顆鮫人淚得了半個仙體，長生不死，活在漫長又無窮無盡的痛苦之中。


  而後他遇見了一個魔族，那人告訴自己，當年那濫殺無辜的國師乃是天界的紫陽真人，曆劫而來，現下已經回歸仙位了。


  他憤怒絕望，暮韶灰飛煙滅，可那劊子手竟然回去做了神仙，那魔族中人告訴他，魔族可助其登仙，向紫陽複仇，代價便是要讓他在天界之中成為一個細作，助魔族成就大業。


  而後他便在那魔族之人的安排下，去了淩雲仙山，在那裏遇見了流鏡，流鏡一眼便看見了他體內的鮫珠，也看出了他的半仙之體，便收他為徒，將畢生所學傾囊相授，助他成仙。


  登仙之後，他看見那紫陽仙人德高望重，無一絲愧色，周遭仙人皆對他極為恭謹，對他在凡間所犯罪孽絕口不提，便更加憤恨。


  那魔族之人還告訴他，若是助其收集仙器，便可取出天族之中的封天印，屆時魔尊有法子利用他體內的那顆鮫人淚將暮韶起死回生。


  故而他便成為了魔族的眼線，一路推波助瀾，助其收集仙器，破壞封天印的結界，這一切的一切，就是為了毀了這道貌岸然的仙界，再由他親手將紫陽真人寂滅。


  鳳離上前用仙術將他困住，問道：“魔族中人，要神龍骨何用？”


  容燁唇角的笑容帶著一絲嘲諷，道：“帝君不是有通天的本事，還來問我做什麽？”


  鳳離抬手便擊穿他幾處大穴，一時間容燁的身上噴出血霧，身上的鎖鏈也更緊了些，容燁也因著難以忍受的疼痛不住地掙紮喊叫著。


  流鏡和紫陽真人微微傾身，似乎是想說些什麽，可到底還是知曉鳳離的脾氣，並未開口。


  他們這個看起來溫潤如玉的帝君，手段一向淩厲，在場眾多仙人無一人敢為其求情，一時間寂靜無聲。


  鳳離望著一地鮮血，唇邊笑意不減，隻是語氣有些寒涼，“本君一向不喜多費口舌，更無意度化妖邪。你若執意如此，本君可先毀了你體內的鮫人淚，再送你灰飛。”


  “不要，我說……我說。”容燁掙紮著道，他的性命無甚重要，可是鮫人淚卻必須完好無損，那是暮韶留給他唯一的物件了。


  容燁微微喘了一口氣，氣若遊絲道：“上古靈陣典籍之中曾有記載，以仙器為祭，煉製靈陣，可破其主所設之印。但仙器不過是個幌子，魔族想用神龍骨祭陣，做出一個吞噬六界仙妖生靈的魔陣出來，屆時魔尊便可趁亂取得封天印，掌控六界。”


  果真如此。


  鳳離收了勢，鬆開容燁，平淡道：“當年之事乃是因果輪回，暮韶不過償還了前世孽債，你隻見此生，不聞前緣，實乃一葉障目。”鳳離將容燁定在原地，接著道：“你有他的鮫人淚，催動他的靈力，便可以窺探他的前世。”


  容燁望著鳳離，見他不似作假，便施法催動體內鮫人淚。


  閉了眼，他便宛若置身另一個世界，他看見了一座金碧輝煌的宮殿，王座之上坐著的，赫然是紫陽真人。


  而大殿之上立著一位身著戎裝的，持著長劍的男子，那是.……暮韶。


  “父皇，您該讓位了。”此時，這人身上尋不見一絲一毫的溫潤，皆是殺戮之息，他持劍相對，逼迫父親寫下傳位詔書，並將其縊死，踩著父親的鮮血，登上皇位。


  一幕幕在眼前劃過，原來前世，紫陽真人是因暮韶而死的。


  真的隻是一場因果報應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