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酒醉（五）

  九蓮已經三日沒有見過鳳離了。


  自那日起，鳳離再沒回過偏院，她也賭了一口氣，沒有去找過他。


  九蓮沒精打采地趴在桌上，心口悶悶的，說不出的難受。


  她一路追著鳳離相伴而行，如今他如今說走便走，竟一絲留戀都沒有。


  “嘎吱。”


  屋子的門突然被推開，陽光細細碎碎地灑進來，一個身影緩步走到九蓮身邊，屋子裏的藥香味兒漸濃。


  “九蓮。”是鳳離的聲音。


  九蓮抬起頭，他的發依舊束的一絲不苟，衣衫平整，神色淡然和煦，與平素無異，還是那個溫潤得體的仙君。


  原來心亂如麻的人隻有她。


  “我要走了。”鳳離的聲音很輕，似乎是怕驚擾了什麽，“來同你道別。”


  他忍不住，還是抬起手，摸摸九蓮的頭。他總覺得這個動作異常熟悉，自然到好像他曾經已經做過千百遍一樣。


  “你要好好的。”好好的，遠離他，平平安安、長長久久的活著，或許還會遇到一個真心愛她的人。


  九蓮隻覺得他的掌心很暖，暖地讓她的眼睛一下就酸澀了起來，頭頂一空，她聽到鳳離輕聲說道：“再見了，小蓮花。”


  鳳離收回手，也收回自己紛亂的思緒，轉身抬步便要離開，卻突然感覺到身後一暖，被九蓮緊緊抱住。


  “你不要走好不好。”她的聲音悶悶的，鳳離能感覺到九蓮的臉頰貼著他的背脊，傳來溫熱的濕意。


  鳳離袖中的雙拳緊握，卻不敢回頭。


  他不能這麽自私，九蓮在他身邊，必定受眾仙目光企及，屆時她的身份恐怕瞞不住了。


  要保住她，隻能讓她修成真仙，一旦有了仙位，旁人便不能輕易動她，可這樣，她便會失去自由，她不喜歡。


  她這般明媚的性子，還是適合無拘無束地活著，不該待在那個牢籠裏。


  “實在不行我修仙就是了。”九蓮在他身後抽泣著，卻死死抱著他。“你等等我，我很有悟性的，一定很快就可以成仙。”


  她好不容易才找到的人，怎麽舍得讓他就這樣溜走。


  她忽然釋懷了，成仙沒什麽不好，雖說憋屈了一些，卻能日日同他相見。


  “九蓮……”鳳離喚她。


  她這樣無拘無束的性子，竟然願意為他而修仙。


  “什麽都可以，你不要不見我好不好。”九蓮抽抽噎噎道。


  她從前很少落淚，因為有人說過她笑的時候是最好看的，她也不願意在人前示弱，可此時她卻忍不住。


  “九蓮。”鳳離握住她環住他的手臂，強撐著最後一絲理智想要掰開她的手，聲音卻有些顫抖。


  “鳳離，我喜歡你。”


  鳳離一僵，九蓮的聲音不大，卻似一塊巨石一般撞進了他的心裏，讓他心底剛剛樹立起來的冷硬，猶如雪崩一般，瞬時間分崩離析。


  鳳離閉了閉眼，唇邊升起一絲苦笑。


  他輸了。


  鳳離抬起手，將九蓮的手臂輕輕扯開，轉過聲去，便看到一雙哭紅了的眼。


  九蓮見自己被扯開，委屈更甚，淚水便像斷了線的珠子一樣落下來。


  鳳離伸出手，指尖輕輕拂過九蓮的臉頰，擦去她的淚珠，溫聲道：“別哭了。”


  九蓮卻好像控住不住一般，淚水落個不停。


  “唉。”鳳離唇邊溢出一聲歎息，不知道是歎九蓮，還是歎他自己。


  溫熱的唇落在九蓮的臉頰上，吻去了她的淚水，卻也讓九蓮僵在了原地，瞪圓了眼，忘記了落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