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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8章 闖陣相見

  第258章 闖陣相見 

  遠處有人高舉千里眼,盯視著三處戰局。 

  也在道:「皇太女離開了原來的隊伍。」 

  有人道:「她竟然真的天賦之能了得。」 

  一人道:「還是沒瞞過她,不過一個照面,她是怎麼看出那是假大王的。」 

  身後靜默,良久,有人道:「找對了又怎樣?找對了,不過是自蹈死局罷了。」 

  拿著千里眼的人,笑道:「是,上萬騎兵,早有準備,一人如何沖陣?便是三狂五帝親至,也未必能做到。更何況……」 

  一人道:「更何況還有那麼多後手等著她和大乾呢!」 

  另一人道:「父王,今日雖然勝券在握,但兒子覺得,讓慕容翊刺殺皇太女可能會存在變數,萬一這兩人勾結了對父王不利,如何是好?」 

  身後沉默了一陣,道:「那你認為該當如何是好?」 

  那人便狠狠道:「斬草除根!小十八其人狼子野心,目無兄長君父,不殺不足以平民憤,不殺不足以告慰諸位兄弟在天之靈。父王若是不忍,兒子可以代您……」 

  「斬草除根?」身後人玩味地笑了一聲,「嗯?什麼根?」 

  說話的人窒住。 

  「本是同根,相煎何急。」身後人冷冷道,「十八固然無君無父,你卻也不兄不慈。」 

  「……父王恕罪!」 

  死一般的沉默里,良久,有人淡淡道:「今日攜你們觀戰,不是讓你們來指手畫腳排除異己的。我只是要告訴你們,有野心無妨,底線必須是忠於遼東。一旦不忠,下場自見。老二如是,你們如是,慕容翊,也如是。」 

  …… 

  高處冷風蕭蕭, 

  空中人影連閃。 

  鐵慈孤身離開了先前的隊伍。 

  就在她和丹霜齊齊鑽入馬腹之下的時候。 

  在衝鋒的那一刻,她仔細看過了,中軍旗下那人,有可能不是定安王。 

  那人確實在一直指揮作戰,保衛也是最高級別的,但她之所以沖在最前面,幾次翻上馬頭,就是要早些看清楚對方。 

  她盯住了對方的肩頭,她記得看過遼東定安王的傳記,書中說他曾經在一次戰鬥中被流矢穿透肩骨,傷口大如兒拳,歷時一年方愈。 

  那樣的傷,是一定會在骨骼上留下傷痕的。 

  然而那旗下的人,肩膀上的骨骼毫無傷損。 

  她最後一次翻下馬頭時,當機立斷閃走了。 

  那裡的刺殺,她交給了丹霜。 

  丹霜身上穿著寶甲,是戚元思趕回來歸還的時候,她靈機一動,逼丹霜穿上的。 

  能在中軍旗下指揮的,不是定安王也是遼東大將,殺一個大將也是好的。 

  這是她自己的決定,沒和任何人商量,所以血騎也留在了那邊,用以徹底解決那支主營步兵。 

  她拯救自己愛人的行動,不能拿普通士兵的性命來墊。 

  她信她自己可以。 

  她離開的剎那,原本跟隨她衝鋒的戚元思有所查覺,一抬頭看見前面白馬上黃金甲的女子果然不見了。 

  轉目四顧,不見人影,他心中微微嘆口氣。 

  就是這樣,追躡不及,讓人無力。 

  迎面有刀砍來,他讓過,出刀,刀光流轉出一朵白色的旋渦,旋渦里絞出噴血的人頭。 

  身邊有人在喊痛快,他收刀再揮刀,微微一笑,想起之前在孚山時容溥說的話。 

  是啊,追不上她沒關係,停留在原地,綻放出屬於自己的光芒,她也一定能看得見不是嗎? 

  …… 

  空氣中有人影似有若無地閃動,那是鐵慈。 

  胸中忽然一窒,眼前微花,她出現在那一支遼東騎兵的最後面。 

  以至於跟隨她沖陣的部分護衛和血騎,現在和她遠隔一支軍隊,她要完全靠自己衝殺了。 

  她心裡微微嘆口氣,並不意外。 

  長久奔襲,接連多次動用瞬移,還用了雷電之能,耗損太大,還是出岔子了。 

  那兩輛大車的位置在隊伍前方,她閃到了隊伍最後,隊伍回頭一包抄,她一路殺過去,就比較艱難了。 

  她以自己為餌誘定安王前來,再用淵鐵武器誘他出面,永平軍使用了淵鐵武器,證明了朝三的話,拿下這批永平軍拿下她就能拿到武器。 

  定安王只要聽了朝三的話,哪怕只有三分相信,都應該把飛羽帶著,並且一定是隨身攜帶。 

  找到定安王,就找到了飛羽。 

  殺了定安王,就能救下飛羽。 

  此時有人一轉頭,發現身後多了個人,大叫起來。 

  訓練有素的遼東軍隊,立即前隊變后隊,同時弓箭手分左右兩翼向鐵慈包抄。 

  但包抄合圍還沒形成,下一瞬被圍在中間的人已經不見了。 

  再下一瞬鐵慈出現在人群中,左右兩側都是快馳而過的騎兵。 

  一個騎兵正向目標賓士,忽覺不對,一轉頭身邊多了個黃金甲,他下意識挺槍便刺,而鐵慈另一側的騎兵也已經察覺,長槍也如電刺來。 

  鐵慈伸手,左右抓住了長槍,凌空一個翻身,帶得兩匹馬上的騎兵齊齊也跟著翻身,鐵慈雙臂一掄,兩個騎兵同時被砸了出去,擦著前方騎兵的槍尖,鐵甲和槍尖金屬摩擦出一溜火花,接連一片的人被撞翻。 

  鐵慈翻身上馬,一隻手還控著另外一匹馬,旁邊的騎兵衝過來,再次被鐵慈奪槍,搶背一彈,將騎兵打下馬,另一匹馬的韁繩也到了手裡。 

  她將所有韁繩都交給右手,左手從背上取下一盤繩索,霍霍甩開。 

  繩影在空中迭盪出旋渦一般的光影,旋渦之下,騎士們閉眼低頭,不防手臂一緊,最外圍的倆個騎士槍尖已經被繩圈纏住,騎士急忙要奪,鐵慈單臂一扯,那些騎士只覺得一股大力湧來,眼睜睜看著槍尖脫手,而那繩索如靈蛇般呼嘯一圈,一收,一大把長槍便飛向天空,鐵慈手臂一振,那些槍便如雨一般當頭向後面一圈的騎士們刺下,竟然風聲呼嘯,如人臂全力投擲。 

  騎兵們看得驚心動魄,從未想到居然有人可以神勇如此,哪怕份屬敵對,也忍不住叫好,一邊叫好一邊抬槍去撥,策馬後退。 

  而被捲走長槍的圈內騎士就沒那麼好運了,繩圈降落成巨蛇,啪地一聲狠狠甩在很多匹馬的屁股上,那些馬驚痛蹦跳,無數人落馬,鐵慈手中的長繩一繞,繞住了最側邊的戰馬馬頭,長繩扯直,壓住了整整一排馬的馬身。 

  她就用一根繩子,帶住了一排大約七八匹馬,她自己混在中間,一起疾馳。 

  整整一排的馬,硬生生踏出了千軍萬馬的陣勢,向著後方捲去。 

  誰也沒法和七八匹衝撞過來的馬抗衡,騎兵們只能流水般左右分開,鐵慈和那一排馬,像一柄巨大的寬斧,氣勢雄渾地向前平推,所經之處,群馬奔逃,建制潰散。 

  她一個人,打出了一個騎兵隊的氣勢。 

  那邊冰瀑上,鏖戰的雙方因為地勢高,隱約看見了這邊的戰鬥,大乾士兵爆發出巨大的歡呼聲,遼東士兵相顧失色。 

  而此時地面上那些高高低低的土坡后,冒出無數穿著和地形相近色綵衣甲的潛伏的士兵來,那是利用此處地形早早潛藏在此處的大乾士兵,他們穿上特製的鞋子,越過土坡和溪流,開始包抄流瀑上方的遼東士兵。 

  不出意外的話,流瀑這邊遼東士兵的埋伏,宣告失敗。 

  但鐵慈這邊,卻並沒有想象中輕鬆。 

  她用這種聞所未聞的法子,搶到時機,往騎兵隊中衝出了好幾里,但平原地帶,騎兵有地利,被沖開的騎兵,只要沒有重傷,就能流往後方重新集結。 

  有騎兵不斷衝過來,無法接近鐵慈就殺馬,鐵慈驅趕的七八匹馬,不斷倒下,最終在鐵慈離那兩座車還有百丈左右時,除了鐵慈身下那匹馬,所有馬都死了。 

  前方,一隊騎兵反身結陣,長槍斜斜前指。 

  後方,箭雨如瀑。 

  鐵慈不敢再輕易瞬移,還沒看見飛羽,不知道之後還需要多少耗費,她不能現在就真力使用過度出岔子。 

  箭雨撲來那一霎,她下馬,貼著馬腹,嗖地一下鑽入對面騎兵陣中。 

  騎兵陣卻已經有了對付她的辦法,前方騎兵下馬,收縮在一起結成人牆,完全不給她任何奪馬控人的機會。 

  人牆密密麻麻,人牆之後的騎兵,長矛在空中下了一片雪雨。 

  為今之計,似乎只能硬闖。 

  但這麼多人一個個打過去,等到了那馬車前,大羅金仙也要力竭。 

  萬軍輪耗,向來是高手殺器。 

  …… 

  半空中丹霜忽然看見了被抓過去擋在將領面前的人是誰。 

  她下意識伸手,似乎想要挽回那電射的箭。 

  但是去箭難挽,她只能眼睜睜看著那足可以斷金切石的淵鐵箭攜著殺氣和冰風,所經之處人們的發頂不斷被削斷,騰起一片片小小的黑霧,轉眼便到了慕四身前。 

  「不!」丹霜的叫聲撕心裂肺。 

  慕四的頭卻在這一刻猛地往後一撞,撞上老者抓著他的手。 

  老者發出一聲慘叫,手上多了一個血洞,手一軟。 

  慕四掉落。 

  下一瞬淵鐵箭擦著他的頭皮,撞上了老者胸前的鐵甲。 

  鐵甲在淵鐵之前如紙糊,護心鏡瞬間碎裂,一截深黑色的箭頭糊著血肉無聲穿出了老者的背脊。 

  餘力未盡,將那老者生生撞下了馬。 

  慕四不知何時手上綁縛已解,側身坐在馬上,策馬便往丹霜的方向沖。 

  他發間染著血,一點青藍色幽幽閃光。 

  那是用淵鐵做的束髮冠,卻有一個尖銳的凸起,平日里凸起對著自己的髮髻,在需要的時候,轉出來,就是可以傷人的利器。 

  可以傷人,卻不能殺人,為了不引人注意,凸起很小,造成的傷口深度不夠,很難形成致命傷。 

  是在孚山的時候,慕容翊硬送給他的。 

  慕容翊製造這件發冠並給他的時候,就曾說過,這件不能作為武器,只能在某個關鍵時候,作為出其不意的攻擊物爭取時間所用。 

  他不知道主子當時是怎麼想的,是不是預見了後來的變故,才給他預留了這最後的生機。 

  他被抓獲后,身上所有的武器都被收走,只留下了這最後一件不起眼的發冠,看起來就是個鐵環,無人在意。 

  他有很多次想用,但最終沒用。 

  他忍到了今日。 

  終於等到了最好的時機。 

  前方,丹霜的淚瞬間湧出。 

  她拍馬,身形如箭,帶著火一般的血騎,沖向對方的陣型,沖向慕四所在的方向。 

  「殺!」 

  …… 

  遼東騎兵在眼前層層堆疊像瞬間壘成高牆。 

  鐵慈忽然伸手在身上一劃。 

  指尖一點明光。 

  她著黃金鐵甲,薄薄甲片都是精鐵所制,這一劃之下,便有一道細小電光順著甲片蜿蜒而下,所經之處,黃金甲更生燦爛明光。 

  這一刻籠罩在細微電光下的她,簡直不似人間氣象。 

  遼東士兵見識少,看得目瞪口呆。 

  趁著這一怔,鐵慈毫無技術含量地撞進了人群。 

  就真的是撞,埋下頭,砰地一聲,黃金甲已經接觸到了最前面一個士兵。 

  那士兵啊地一聲大叫,低頭看見那細白閃光已經到了自己身上,而自己身上鐵甲發出噼啪之聲,渾身一陣發麻。 

  騎兵也著半身鐵甲,金屬過電,轉眼他也成電人。 

  而騎兵們為了阻擋鐵慈,彼此貼得極其緊密,他過了電,身邊人立即也過了電。 

  轉眼鐵慈面前就倒了一片。 

  她冒著金光,所經之處,電光如蛇閃耀遊走,人們紛紛大叫倒地。 

  到最後無人敢靠近她一尺之地。 

  轉眼間鐵慈突進十丈,如尖刀剖開密集人牆。 

  如果從上空俯瞰,便見金色人影如電鋸,哧地一聲,電光四散,人群如花綻般散落。 

  後頭擲矛的騎兵們張大嘴,人人如在夢中。 

  鐵慈已經到了近前,身上電光也逐漸消散。 

  她看一眼那兩輛馬車,大概還有五十丈。 

  她躍上最前面騎士馬頭,一腳踢斷他的槍和手。 

  騎士栽了下去,鐵慈落在馬背上,面對泱泱大軍。 

  她伸展雙臂,雙臂一振,護腕脫落,竟然是雙劍模樣。 

  她執雙劍,在馬上步行,從一匹馬的馬頭跳到另一匹馬的馬頭,居高臨下,大開大闔,金色的雙劍舞成流動的天河,所經之處,槍矛盡折,無數騎兵虎口崩裂栽落馬下。 

  毫無花巧的武力,反而更令人恐懼。 

  過多的撞擊,雙劍出現磨損,鐵慈反手一插插回肘下,又是一對堅硬護腕。 

  她伸手到肩后,這回變戲法般抽出一根長鞭,甲片如鱗覆蓋長鞭,迎風一抖便筆直,一鞭抽出去帶飛一片。 

  鞭子聲響脆辣,三鞭下去面前空了一片。 

  她又沖前幾丈。 

  人群再次涌過來,不方便用鞭子的時候,她反手一甩,鞭子斜斜從肩后一直纏到腰部。再次和金甲渾然一體。 

  有十數柄槍攢刺而來,她一低頭,咔咔兩聲,掰下腿上兩邊的護甲,落在手裡,竟然是兩個精鋼鏟。 

  她連精鋼鏟也會使,點、撬、撥、拍、鏟……精鋼鏟鏟斷無數駿馬的腿,也鏟掉無數騎士的腦袋,鮮血沿著那一條金線不斷向前潑灑,落在地面上再被無數紛亂的靴子和馬蹄踏入軟泥,那一片土地成了淡淡的粉色,一路開出荼蘼的花。 

  她一路向前。 

  一身金甲變幻無數武器。 

  無人能夠阻擋她的腳步。 

  在鏖戰的間歇,她越過槍林刀雨,目光穿過冰冷的鐵黑色大網,尋找前方的大車。 

  想要看見大車裡的人。 

  直覺告訴她,他在,他一定在。 

  然而殺戮至今,這般動靜,那邊大車始終沒有反應。 

  她心中掠過一絲不安。 

  …… 

  外頭鏖戰不休,大車裡,卻是安靜的。 

  燃著濃郁的司宮香,這香氣以濃烈和能遮掩一切氣味聞名。 

  也以多聞之後會令人熱血暴躁聞名。 

  車中坐著的人,兩眼蒙著布,耳朵里還用塞子塞住了。 

  他身邊一左一右坐著兩個人,各自執劍,壓在他的頸項上。 

  其中一人另一隻手,還緊緊扣著車板上一個凸起。 

  另一人手邊一個玉瓶。 

  一人正一筆一劃在正中的人手中寫字。 

  他寫:「大乾皇太女正率軍和我軍交戰。你坐的是大王的車,皇太女帶人衝過來了。」 

  「我們會放她過來,接下來就看你的了。」 

  「武器會在她接近的最後一刻給你,解藥也會在那時候給你,解藥只管一刻鐘。大王說了,殺了皇太女,自然有最終的解藥給你。不要有任何異動,不要離開馬車,否則先死的是你自己。」 

  光線黝黯的大車裡,只有窗邊一點縫隙,透出微光絲縷,映射在車中人暗紅色的飛鳥發簪上。 

  …… 

  還有十丈。 

  大軍忽然分開,有人大喝:「廢物!都讓開!」攜著騰騰煙塵狂馳而來。 

  那是一名將領,光頭,身軀高偉,雙臂都有鐵慈小腿粗,沒有控韁,僅靠雙腿夾住馬狂馳,手持雙錘,顯然是個外家功夫已經到了頂尖的高手。 

  他上前,人群如流水往兩邊散開,鐵慈聽見有人道:「澹臺將軍來了,好了好了!」 

  鐵慈記得定安王座下有驍將名澹臺勇,現在領汝州三千營。 

  澹臺勇在半丈外停下,狐疑地盯著鐵慈,似乎至今有些不信鐵慈能闖到他面前。 

  掂了掂手中金錘,他道:「要麼滾,要麼死。」 

  鐵慈笑笑,伸手到腰后,一掰。 

  這回手上竟然多了一對金色斧頭。 

  仔細看斧頭上還有甲片紋路,而她背後甲胄,少了兩塊托腰的甲片。 

  她道:「要麼死,要麼快點死。」 

  話音未落,澹臺勇已經躍起,手中金錘砸下,他身周的騎士猛然閉眼,頭髮上揚。 

  卻有一條金色纖細身影,比他更快躍起,也是高舉雙斧,猛然壓下,竟然是一模一樣的姿勢,硬碰硬的招數。 

  所有人仰頭,屏住呼吸。 

  鏗然一聲巨響。 

  聲音便如無數人同時擊打巨大的鑼鼓,發出令人耳朵發麻的金屬顫音。 

  四面的人有瞬間失聰。 

  有馬兒受驚蹦跳。 

  遠處鏖戰的軍隊都忍不住回首。 

  頭頂日光燦爛,人們眯著眼,看不清誰佔了上風。只隱約看見一人高一點,一人低一點。 

  低一點的自然是被壓下去的。 

  從身高、體型、性別、力量來看,毫無疑問,被壓下去的都該是大乾皇太女。 

  更何況皇太女已經闖陣了這許久。 

  遼東士兵心中湧起讚歎。 

  人人都有慕強心理,無關立場。 

  澹臺將軍是遼東屈指可數的猛將,天生神力,力量無人能及。 

  大乾這位皇太女,能不墮氣勢和他對轟,勇氣可嘉,沒有一擊便倒,能力更佳。 

  至於落於下風,那是正常的,多少尋常將領,也不是澹臺將軍一合之敵。 

  鏗然又是一聲巨響。 

  能聽出金屬武器勉力相抵發出的令人牙酸的聲音。 

  隱約其中一個身影更低一些了。 

  「鏗鏗鏗鏗鏗。」 

  巨響聲接連不斷,聲音從半空至地面越來越近,整個平原都似乎在回蕩這隆隆之音,真的令人很難想象,兩個人交戰,能發出這麼大聲音,還能如此密集。 

  這兩人哪來的力氣? 

  所有人臉色蒼白。 

  體質差一些的士兵,已經捂著心口覺得心都要被震碎了。 

  眾人眼睜睜看著其中一條人影硬生生被從半空轟到了地上,而那暴雷一般的聲響還沒有停止,竟然還在把人一錘一錘地往地上錘。 

  是要把人砸到坑裡去嗎? 

  這樣對待一個女子,也太過分了些。 

  遼東士兵都覺得有些不滿。 

  好容易巨響停了,地面騰起因為戰鬥導致的大量煙塵。 

  遼東士兵耳朵里還在嗡嗡嗡,頭暈目眩了半天,才圍攏來。 

  煙塵漸漸散盡。 

  有人從煙塵中走出來。 

  萬軍目光匯聚。 

  高挑、纖細、脊背筆直,燦爛明光黃金甲。 

  遼東士兵:「……」 

  我眼睛是不是犯了什麼大病? 

  然而此刻有人已經看見了地上一個坑,坑裡栽著澹臺勇,他的鐵鎚已經扁了,七竅流血,一張臉到死還凝固著震駭之色。 

  這場純力量的比拼中,竟然是澹臺勇輸了。 

  他被大乾皇太女,用他最擅長的武力,一斧頭一斧頭地,活活轟進了地里! 

  遼東士兵們一瞬間有些腿軟。 

  眼前的一切太過衝擊他們的認知。以至於人們瞬間就失去了抗爭的勇氣。 

  鐵慈再向前走的時候,人群下意識散開,最後十丈,眨眼即過。 

  兩輛大車終於如礁石一般在人海退潮后展露眼前。 

  兩輛大車,前後以鐵管相連,一模一樣,式樣簡單而牢固,是那種可以運貨也可以坐人的車。 

  但鐵慈知道,其中必有一輛是陷阱。 

  本來她猜想其中一輛坐著定安王,一輛坐著飛羽,但是最後十丈的毫無阻攔,讓她霍然驚覺,這兩輛車裡,定安王肯定不在其中。 

  定安王會單獨把飛羽留下給她嗎?似乎也不大可能。 

  她心頭掠過一絲陰霾。 

  此情此景,最有可能的是,留給奮力衝殺而來的她的,是陷阱和殺手。 

  而現在沒有時間給她辨別,身後大軍不過愣神一霎,轉眼又如潮水合攏。 

  尋常人在此刻會絕望。 

  好在她有透視。 

  目光一凝,已經看見後面那輛大車裡堆放著一塊一塊的物事,輪廓看像是石頭,沒有人。 

  她飛身而起,踩著後面一輛大車的頂蓋而過,直撲前面一輛大車。 

  前面一輛大車裡忽然滾出來兩個人,十分狼狽地栽落,迅速奔走。 

  鐵慈心中一喜。 

  難道是飛羽察覺她到來,忽然出手呼應她了? 

  …… 

  大車內,鐵慈衝出最後那十丈時。 

  車內兩人,一人飛快給慕容翊餵了葯,另一人把一柄淵鐵匕首塞到了他手裡,卻沒有拿掉他的耳塞。 

  一人飛快寫了小紙條展開:「我們陣型已經撤開,皇太女立功心切,果然一個人衝過來了。」 

  另一人寫:「好大喜功又魯莽衝動,傳聞果然不虛。」 

  慕容翊看一眼,嗤笑一聲,拿掉了耳塞,道:「好好說話不成么?」 

  然而他發現自己頭腦微微暈眩,聲音嘶啞,耳邊也依舊如在水中,沉悶混沌不清,舌尖淡苦,也聞不見任何味道。不由臉色微微一變。 

  那兩人笑笑,再拿出一張紙條,上面寫著:「藥物所致,半刻鐘便好。最先恢復的會是您的武力,然後才是五感。」 

  地面震動,那兩人變色,立即便滾了出去。 

  下一瞬慕容翊看見了電光般掠過車簾的影子,黃金般燦爛輝煌,車簾被風驚起,現明光一角。 

  他道:「誰!」 

  出口卻聲音嘶啞,自己都聽不見。 

  鐵慈此時已到了車前。 

  車簾因風捲起一半。 

  慕容翊看見那一身皇族燦爛金甲。 

  看見那人大步轉過車身。 

  看見有人撲來,那人側身,讓開背後的槍,反手雙斧將來槍劈斷。 

  沒有瞬移。 

  沒有護身寶甲。 

  沒見過的武器。 

  他眼神一冷。 

  鐵慈砍斷身後人長槍,撲至車前。 

  車內人的輪廓在她眼前逐漸清晰。 

  坐著也看出身高腿長,骨骼並不算粗壯,但能看出是男子骨骼。 

  肩骨上有傷—— 

  鐵慈眼神也一冷。 

  她道:「容蔚!」 

  沒有回答。 

  鐵慈心一沉。 

  定安王! 

  既如此,便殺王! 

  手臂一振,腕底刃滑出—— 

  車內,慕容翊盯著車前,半垂的帘子下,那黃金靴黃金甲張揚到刺眼。 

  不是她的風格。 

  日光斜斜射來,隱約明光一閃。 

  那是刀光! 

  他眼底寒光一閃。 

  鐵慈一手執刀,一手掀簾,車內黑暗,一陣風來,暗色中一雙紅唇撞入眼眸。 

  也撞入鐵慈心中。 

  她怔住,狂喜湧上。 

  卻在這一刻。 

  「哧」一聲響,淵鐵長匕如毒蛇,從極其刁鑽的角度猛探蛇吻,穿過黃金甲細微的縫隙,無聲射入她的胸口。 

  鮮血噴濺,鐵慈在一色艷紅里,只看見五爪金龍王袍和鑲嵌了象徵親王身份的七色寶珠的玉帶。 

  她什麼都來不及想,另一隻手中的短劍白光一閃,也狠狠捅入了對方的脅下。 

  彼此噴濺的血交錯遮蔽視野。 

  這一刻身後煙花炸響,七色斑斕上沖高天。 

  無數人在身後歡呼。 

  「恭賀十八王子陣斬大乾皇太女!」 

  「恭賀十八王子陣斬大乾皇太女!」 

  …… 

   乾脆就多放點字數,寫到正式掉馬甲吧 

    這一段寫得我很累,也很血脈賁張,相愛相殺啊,興奮啊,一興奮就掏兜砸我一臉月票是吧吧吧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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