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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3章 先生,我有未婚妻了(一更)

  第103章 先生,我有未婚妻了(一更) 

  何方細作? 

  用這種方式傳遞軍情,說明她並不被信任,或者對方十分謹慎,所以她不知道上線是誰。 

  但上線一定在書院內。 

  但這種信息應該是看過就想辦法銷毀的,這裡卻留下了一幅,是當年的上線沒來得及來收情報就已經死了或者走了? 

  那麼監院在裡面扮演什麼角色?如果他是那個上線,為什麼沒有銷毀最後的情報?如果他不是那個上線,他為什麼要來換書? 

  賀夫人又為什麼要做細作?她哪來的軍事情報? 

  鐵慈想到賀梓的書房,賀梓當年是書院山長,桃李滿天下,交遊廣闊,不乏權貴。這也是他當初被各方極力拉攏的原因。 

  但他選擇了誰?如果這軍事地圖和情報是他的,那他當初想做什麼? 

  因為覺得夫人的死和自己的事無關,賀梓沒和她提過當年他所涉及的政事,但現在看來,需要她去谷中一趟,問個清楚了。 

  在此之前,她還要找到那個上線。 

  但是二十年前的往事,再想找一個也許從未露面的人,難比登天,鐵慈一邊思考,一邊將那書在手中無意識翻著,嘩啦啦紙頁幻出連綿的光影。 

  忽然丹霜道:「停!」 

  鐵慈立即停住。 

  幾張紙夾在她指間。 

  丹霜眼力出眾,善於捕捉細微之處,一定是看出了什麼。 

  她慢慢將那幾張紙翻開,丹霜點在了一張紙的上端。 

  鐵慈這才看見上端裝訂處有一點紙片,看上去是曾經撕掉了一張,撕得很齊整,但是卻不小心留下了一點小角。 

  那點小角上面有一道紅色的彎彎的線,鐵慈湊上去嗅了嗅。 

  應該是個人的花押之類的標記。 

  鐵慈這時候想到了一個問題。 

  賀夫人不太識字,遊記類的書那麼多,她怎麼確定在哪本書裡面留下情報? 

  必然是找有標記的書,找到之後將標記頁撕掉,在上面留下信息。 

  賀夫人性子比較粗疏,留下了這一隻角。 

  鐵慈看著那線,像是篆書的筆畫。 

  她將那圖形記在了心裡,合上了書。囑咐兩個丫鬟把東西收好,赤雪在九衛護送下把地圖再送回去。 

  臨別前她道:「父皇母妃還好么?」 

  赤雪道:「奴婢不能接近宮禁,不過夏侯指揮使說了,他有留人保護,沒消息就是好消息。另外,影子有傳信來。」說著拿出一張小紙條。 

  鐵慈想起上次見影子還是在太後宮中挨鞭子出來,當時讓他去調查傳說中哪位高人怕水怕風怕光,還要他去調查是否有高人被狗咬過,後來問過師傅,才知道自己一知半解,若真被狗咬了且出現怕水怕風,那人也離死不遠了。 

  但終究是個線索,查了才心安。 

  影子這人神龍見首不見尾,也不算她下屬,但善於匿行,易容,追蹤,是調查信息的好手。 

  這是師傅給她的人,鐵慈也不清楚他的長相和身份。 

  紙條上只寫了三個地名:靈泉、燕南、永平府。 

  靈泉?是靈泉村嗎? 

  燕南是三大藩之一,位處南地,各族雜居,燕南王是三大異姓王之一,麾下常用土司約束各族土人,去年因病薨了。他只有兩子一女,小兒子是庶子,年紀尚幼,大兒子據說有殘疾,逝世前老王報請立嫡女為女世子,因為皇朝有鐵慈為先例,皇帝是准了,但據說燕南本地各大土司不樂意,頻頻暴亂,女世子就一直沒能繼承王位,土司們提出由老王的弟弟輔佐女世子暫時管理燕南,等幼子長大繼承王位。朝廷也准了。 

  永平府是鉗制遼東和西戎的軍事重鎮,影子沒頭沒腦傳來這三個地名做什麼?這是指那位高人出身這三地之一? 

  一時也無法揪來那人問詢,鐵慈只得將這事記在心裡,將紙條毀了。 

  「給影子留訊,請他有空,看顧看顧我父皇母妃。」 

  「是。」 

  「對了公子,奴婢在盛都遇見過顧公子,他說他被他爹禁足了,但他一定會來找殿下的,奴婢見他有決心,又怕他胡亂尋找出事,便將殿下的下落告知他,讓他悄悄找過來便可。」 

  鐵慈想著顧小小這社恐真的能孤身出來找她嗎?但小小其實極有才能,她倒是願意帶著他走走山河長長見識,便笑道:「小小極謹慎,告訴他無妨。只希望他來快一點,不然說不定我很快又得走了。」 

  赤雪點頭,又悄悄附在鐵慈耳邊,說了幾句。 

  鐵慈眉頭一挑,「真成了?」 

  赤雪點頭。 

  鐵慈長吁一口氣。 

  父皇想法子令九衛出京,目的除了保護她就是那批淵鐵武器,這事其實不難,難的是如何不留痕迹,但方才聽赤雪說,夏侯淳挑選出一批親信,已經順利劫了生辰綱,並妥善隱藏。 

  這事兒事先沒和她說,大抵是知道來不及等她指令,鐵慈自己其實對夏侯淳心存疑慮,但父皇不知為何,特別信任他。 

  事情做了便做了,鐵慈倒也不怕擔著。 

  赤雪便告辭回去,鐵慈往回走,接下來她要做的事,是要根據那根線確定那花押的主人是誰。這一定是私章,不會用在書院各種公告文書上,看來隨著藏書樓一日游之後,她得去書院各家領導書房一日遊了。 

  如果書房不成,還可以去逛逛教諭們的書齋。她打聽過了,在書院呆了二十年以上的,應先生和夏助教都是,其中應先生和山長關係很好,是科舉同年,夏助教則和監院是老鄉。 

  監院和院正的辦公署在講堂西側的君子堂,山長的則在三門內的愛晚居。 

  鐵慈決定今晚去君子堂看看。 

  她回去的時候,帶了丹霜熬好的粥,和赤雪在路上趕工做好的鵝毛扇子。 

  考慮到容蔚目前是個半殘廢,她在那扇子上畫了點畫,好讓那天鵝毛不那麼顯眼,以免太早被山長發現后,容蔚自保無能,慘遭毒手。 

  回到舍間,其餘人都不在,容蔚酣然高卧。 

  天熱,帘子卷著,他只穿著小衣,還露了半個胸膛,肌膚上起了細密的水光,晶瑩閃亮,肉色生香。 

  也不知道要誘惑誰。 

  碗筷放下的聲音驚動了容蔚,他睜開眼,鐵慈只覺得那雙弧線漂亮的雙眼皮掀開的一瞬間,整個暗沉沉的屋子都似乎亮了亮。 

  她含笑點了點粥,示意他喝。 

  容蔚目光卻落在她手中的鵝毛扇上,偏頭把身子往她面前傾,示意她扇。 

  鐵慈給他扇了幾下,故意將有畫的那一面展示在他面前。 

  容蔚果然注意到那畫,詫道:「你畫的?鵝毛扇上也能畫畫?我瞧瞧。」 

  「赤雪把鵝毛扇做過處理,用一種染色粉畫的,只是一個大概輪廓。」鐵慈給他看,「送你如何?算是酬謝閣下相救之恩。」 

  畫上美人云鬢高挽,大袖流風,婉若游龍飄若驚鴻般的風姿。 

  容蔚接扇子的手頓了頓。 

  鐵慈若無其事地道:「美吧?我的意中人。盛都名門閨秀。」 

  容蔚的手又一頓,抬頭看她。 

  鐵慈不看他,只專心盯著鵝毛扇,一臉的相思情重。 

  演技可獲奧斯卡小金人那種。 

  「你送給我的鵝毛扇,上面畫你的意中人?」容蔚眉毛挑起,「不合適吧?」 

  「沒想那麼多。」鐵慈誠懇地道,「僅僅不過是心中所好,願與君共賞之。若能得先生贊一聲美,便如見知音,如得首肯。我回去便娶她。」 

  容蔚盯著她,半晌卻笑了,一把奪過鵝毛扇,「承蒙閣下看得起,這我倒要好好看看是怎樣的美人,讓我們小十八神魂顛倒了!」 

  他將那扇子反反覆復上上下下地看,看得面色陰沉,眼帶凶光。 

  「似乎也不怎麼樣……」 

  鐵慈當沒聽見,含笑道:「師傅喝粥。」 

  「不喝!」 

  鐵慈舀了一勺粥,「啊……」 

  容蔚心不在焉一口咬下去,嘎嘣一聲,勺子碎了。 

  鐵慈:「……」 

  感覺我要不是縮得快,現在被咬下來的就是我的手指了。 

  容蔚吐出瓷勺碎片,稍微擦破了一點唇角,那唇角便一點艷紅,灼灼耀人眼。 

  鐵慈看著便有些心慌。 

  容蔚卻不在意,將那扇子在手中來回看,忽然道:「這姑娘瞧起來很高啊。」 

  鐵慈心想,可不是,也就比你矮一點。 

  「雖然你沒畫臉,但太高的女子,克夫。」 

  鐵慈要被氣笑了。 

  她聽過女子顴骨高克夫,沒聽過個子高也克夫的。 

  「還有,這腰好像也太粗了……」容蔚還在挑刺。 

  鐵慈忍無可忍地道:「她在火場中救過我的命。」 

  容蔚忽然頓住,偏頭,眉頭微微挑起,「嗯?」 

  「她在我在大火圍困中操船來救我,也曾保護看不清的我逃奔,也曾在我最艱難的時候收留我。」鐵慈道,「所以請不要再對她評頭論足,請尊重我喜歡的她。」 

  容蔚神情隱約有些古怪,「你剛才說,盛都名門閨秀?」 

  鐵慈發現自己說漏嘴了,不回答。 

  「名門閨秀這麼厲害,還能幾次三番救你?」 

  「自然是與眾不同,才能得我心動。」鐵慈正色曰,「先生。朋友妻,不可戲。」 

  「哦……朋友妻。朋友妻。」容蔚忽然用扇子將臉一遮,往床上一倒,「好,不戲,不戲……我喜,我喜還不行嗎?」 

  鐵慈聽他說話尾音發抖,聲音都變調了,再看他遮面的扇子也在微抖,一時有點懵。 

  這是受刺激大發了? 

  在哭嗎? 

  不至於吧? 

  她盯著那扇子和扇子上抖動的美人,那是她照著飛羽的身姿模樣來畫的,她不想自作多情,卻又怕了容蔚那似真非真的撩,想了又想,乾脆使出了大招。 

  說自己有未婚妻,喜歡女人,他總不能再試圖掰彎自己了吧? 

  雖然也不能確定他到底是性情不羈還是在掰彎自己。 

  時人崇尚風流自如,男子抵足而眠也不至於被人看成斷袖,容蔚看起來就是個皮的,也許只是逗逗她,她委實不可多想。 

  所以這是她能拿出來的最不刺激人也能給自己退路的阻斷方法了。 

  容蔚還在抖,鐵慈實在待不下去,她曾以為自己這輩子不會有負罪感這東西,但此刻她卻有點想打自己一個耳光。 

  她只得匆匆說一聲先生且休息,便快步出去了。 

  她出去后,容蔚又抖了一陣,才緩緩放下了扇子。 

  月色燈光下,他眼角乾乾淨淨,唇角笑意未散,哪有鐵慈以為的「傷心受刺激」? 

  倒是笑太狠,頰上酡紅微暈,眼睛微微發亮,令星月無光。 

  他拿起扇子,仔細地看那美人像,半晌,湊上去叭地親了一口。 

  「幹得漂亮,親個嘴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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