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傷痕

  許遲沉默了一會兒，最終，他也蹲下了身子，蹲在了鹿冉身邊。


  “我有什麽……可以幫你的嗎？”他把聲音放低，盡量顯得溫和。


  鹿冉卻再也忍不住了。


  人心中的弦若是在繃得太緊，就會在某一刻突然地爆發，甚至是極端地爆發。


  “要是能幫你早就幫了！現在過來裝什麽好人!”這一句幾乎是吼出來的。鹿冉一把推開蹲在她身邊的許遲，捂著臉痛哭得不能自己。她的聲音因為哭太久而有些沙啞。


  “你是……鹿冉？”許遲被推得重心不穩，一下子坐到了地上。


  他聽出了她的聲音，眸子裏滿是震驚和錯愕。


  因為剛才的動作有些大，鹿冉遮住臉的頭發一下子散開，通過月光，許遲霍然看到了她的臉。


  少女的臉上滿是淚痕，但這不是主要的。主要的是她臉上青青紫紫的痕跡和滲出血絲的嘴角。傷痕在她白皙的臉上分外明顯，在蒼白的月光襯托下，尤為駭人。


  許遲又是一驚，他沒少打過架，自然一下子就認出這是被打的痕跡。


  “誰打了你？”許遲慌忙捉住她的雙肩，問。他向來冷淡的聲線帶上了幾分緊張和急切。


  鹿冉奮力甩開他放在肩上的手，也不回答他，隻用衣袖大力擦自己的淚水，自說自話:“我都說了……我……我沒有作弊……為什麽都不信我……全世界都不相信我……你不相信，老師也不相信……他也不相信……全世界都不相信我！”


  “我是不是該去死!是不是我死了，你們才會……相信我！”她猛地抓向自己的頭發。


  她仿佛魔怔了一樣，這個樣子看得許遲有些慌。


  “鹿冉！”許遲似乎聽見自己的聲音在顫。


  “你……離我遠一點！”鹿冉看許遲的眼神中帶著厭惡，“我沒有偷過你的手表！從來沒有！那是他們栽贓我的！”


  她聲音近乎淒厲。聽到這段話的許遲不由得一怔。


  “我本以為你跟他們是不一樣的……看來是我錯了。”她看向許遲。目光中濃濃的都是受傷和絕望，“我以為你不會跟他們一起欺負我……可沒想到，你跟他們都一樣，都一樣見死不救，都一樣誣陷我！”


  許遲有些無措。他卻沒有繼續說話。鹿冉在那哭，他就靜靜坐在她的旁邊。


  鹿冉哭了很久很久。久到她腿已經發麻發酸，她才慢慢讓自己平靜下來。


  她仍在繼續抽噎，卻已慢慢從崩潰的情緒中恢複過來。


  兩個人安靜地坐著。


  “你們為什麽那麽討厭我？”她問。


  許遲竟然發現自己回答不了她。他心裏第一個想法是――他好像並不討厭她。可是從他的行為來看，不管怎樣看都是討厭她的啊。他無法回答。


  鹿冉也並沒有等他回答，在平複好自己情緒後直接起身往家走。


  她腳步有些不穩。月光將她的影子投在地上，很長很飄渺。月亮似乎也跟著她走遠。


  許遲也站起身，看著她走遠。


  鹿冉回家後，鹿慶國已經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