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巴掌

  時間是下午七點整。


  已經五六月了，晝漸長，夜漸短，故而這個時候天還是亮的。


  天邊的火燒雲鮮紅如血。整個天空就像是一張穠豔的畫，被人用粗筆抹開橘紅色的迤邐不絕的色彩。


  是絢麗至極近乎淒美的晚霞，景色很美。有零星的鳥飛過天際，卻又逐漸縮成一個小黑點，乃至消失不見。


  已經放學很久了，校園裏已逐漸安靜下來。


  寂靜。死一樣的寂靜。


  這是在一處偏僻的牆角。這堵牆很高，牆的另一邊是籃球場的看台。牆的這邊堆放著一大堆破舊課桌和雜物。


  其中一張凳子上坐著一對情侶，二人緊貼著，正在接吻。


  鄭盈盈風風火火地衝過來，眉毛一豎，往他們旁邊那張桌子狠狠一踢。弄出的響動讓二人分開。


  “讓開！”她吼出了潑婦罵街的氣勢。


  那兩人看著鄭盈盈一臉理所應當、居高臨下的表情，本來很憤怒，忍不下這口氣。但他們瞟到鄭盈盈身後烏泱泱一大堆女生，才意識到事情不是那麽簡單。


  那一大堆氣勢洶洶的女生正推搡著一個單薄的女生往這邊走來，女生神情堅韌，頭發卻已經被扯散，淩亂不堪。


  人少終究鬥不過人多。


  那兩人自然不會多管閑事，也隻好吃了這個啞巴虧。二人很快灰溜溜的走了。


  鄭盈盈用力扯過鹿冉的手臂，將她往牆上一摜。“噔”地一聲，鹿冉小腿撞上椅子角，她隻感覺到一陣劇痛。


  鹿冉是放學之後被關在廁所裏的，直到學校差不多沒人了，她又被帶到這裏。


  “知道我們為什麽這樣嗎？”


  鹿冉略微歪著身子，試圖緩解小腿的疼痛。她半垂著頭，閉嘴不答。


  “問你話呢！裝什麽傻！”鄭盈盈揪住鹿冉的衣領。


  鹿冉慘白著臉，仍然緘默不語。


  她怎麽知道她們為什麽欺負她？真是有意思，施暴者竟然在質問受害者為什麽。


  “說不說！”


  “我不知道。”鹿冉聲音冷淡異常。


  “我呸，好個不知道，竟然你不知道，那我就告訴你為什麽，”她惡狠狠地瞪著鹿冉，“收斂好你那不要臉的心思，給我離周一辰遠點！”


  “別以為我們沒看見，你上體育課纏著他聊天！真是恬不知恥！”鄭盈盈旁邊的郝麗罵道。


  鹿冉聽到這話，這才明白不禁覺得可笑。這些女生因為喜歡一個男生就要傷害不相關的她，可她不過是跟周一辰多說了幾句話而已。


  她看向鄭盈盈憤怒的臉，再看向鄭盈盈身後烏泱泱的一大堆看戲的女生。忽然勾起了嘴角，沒有理會她們的辱罵，對鄭盈盈道：“你也不看看你自己，以為人家周一辰看得上你嗎？”她雖頭發淩亂，眼圈通紅，卻絲毫不做求饒懦弱之態，那些女生看到她的樣子越發憤怒。


  尤其是被諷刺的鄭盈盈，她眼裏的怒火似乎下一刻就要將鹿冉燒得灰都不剩。鹿冉一向是沉默的，今天倒是反常，竟然敢回嘴了！先是訝異，之後神情驀然變得狠辣。


  “啪”地一聲，鄭盈盈揚起手來，一巴掌甩向鹿冉。鹿冉白皙的臉上頓時出現一個鮮紅的巴掌印。鹿冉偏過頭，愣了一下，下一刻，猛地掙紮起來。


  她要逃離這些瘋子。這個念頭占據了鹿冉整個大腦，可是三四個女生同時壓製住她，她的奮力掙紮隻是徒勞。


  “接下來一巴掌，我來打。”郝麗走到鹿冉身前，死死盯住鹿冉的眼睛，那眼神，似乎要將鹿冉看出一個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