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4章 逮到你了(3)
“玩夠了麽?”
蘇灼呆如木雞愣在原地。
樓梯上,男人居高臨下看著她,俊魅的臉在月光下冷漠如冰。
“噠,噠,噠——”
他拾階而下,皮鞋踏在木板,擲地有聲,小小的旅館瞬間變得逼仄起來。
蘇灼回過神來第一反應就是——跑!
為什麽?為什麽他找到這來了?怎麽可能?
滿腦子疑惑在看到擋在門前的一排影衛時斷線了。
“!!!”
蘇灼一個急刹車,差點撞上去,她穩住身子,逼迫自己冷靜下來,找準時機往右邊跑。
可是——
“蘇小姐,請隨少爺回去。”
蘇灼錯愕。
跑左邊!
“請隨少爺回去。”
三排影衛將前麵的路擋的嚴嚴實實,密不透風。
蘇灼冷著臉咬牙,“讓開!”
還是那句,“請隨少爺回去。”
回你妹!
蘇灼想罵人。
身後,男人步履緩慢,一步一步逼近。
“長本事了,嗯?”
蘇灼身子一輕,她警鈴大作,“你幹什麽?放我下來!”
君辭把人扛在肩上不顧她的掙紮,聲線無情,“幹——你。”
他給過她機會,可她還是選擇逃離他。
往後,他將斬斷她所有的人際關係,將她永遠,永遠囚禁在他的牢籠。
蘇灼知道掙紮沒用,又怕他身體出什麽問題,她放軟語氣,“你放我下來,我跟你走還不行?你讓我自己走。”
放她自己走?
她真的是比狐狸還要狡猾啊!
君辭眸底氤氳著冰碴,騰起淡紫,長睫遮擋住眼中的暗湧,一言不發扛著人往車裏走。
“君辭!”蘇灼這輩子沒這麽著急過,什麽平淡如水、清冷如煙,通通都喂狗了,“你放我下來!”
“先別上車,我有事要做,真的,你放我下來!”
“放我下來!”
蘇灼一聲真真切切的嘶喊叫男人停下了腳步。
停滯了至少有十秒鍾,蘇灼被放下來了。
她喘著氣,整理好衣服,小心翼翼看了眼君辭。
男人顯然也在看她,視線逼迫般緊緊盯著,那個眼神冷到了極致,試圖將她看穿。
蘇灼心如擂鼓。
雙方對峙,氣勢上她被完全、徹底地碾壓了。
她後退一步,男人的唇立馬抿直了,下顎緊緊繃著,仿佛隻要她再敢遠離他一步,他就會將她就地正法。
好在她沒有再後退,反而將視線落在角落裏瑟瑟發抖的旅店老板身上,“你出來一下。”
老板是個中年男人,大腹便便,此刻縮在小牆角都容不下他這大塊頭。
聽到叫他,身體狠狠抖了抖,條件反射地先看了君辭一眼。
不看還好,一對上那陰森冰冷的眼,他的心都嚇得快要停跳了。
“你出來。”蘇灼又說。
“我……”老板不敢,一直求饒,“我是良民,我什麽也沒幹啊,別殺我……”
他不出來,蘇灼就走過去,在眾目睽睽下,伸手,理直氣壯,“我今晚不住店,把我的錢還給我。”
老板傻了。
影衛也傻了。
什麽玩意兒?都這情況了,她居然要錢?
蘇灼擰眉,“你想賴賬?”
老板連滾帶爬去前台取了錢塞給門口的唐風,不敢靠近蘇灼。
唐風滿頭黑線。
媽的,兩百塊錢。
哦,不對不對不對,這可能是他偶像那雙神手摸過的錢。
啊啊啊啊啊!
唐風心裏土撥鼠叫。
事情解決完了,她跑不掉了。
門口的馬路上一排的車,蘇灼挑了個最不起眼的黑色麵包車上去了。
君辭鳳眸半眯,麵無表情地跟上。
影衛“……”
一路上,影衛心驚膽戰地坐著少爺的豪車,屁股都不敢占到座位,呼吸都怕汙染了這高級的安神香。
車隊遠去,尾氣揚起灰塵,旅店老板癱軟在地,嚇尿了。
同樣心裏發毛的還有開麵包車的暗一,和坐在後排的蘇灼。
蘇灼悄悄朝君辭那邊看,他正閉目養神的眼緩緩睜開,視線相對,幽森冷沉。
蘇灼後背一直,頭迅速轉過去對著車窗。
大腦高速運轉,轉的快要爆炸了,她也沒想出要怎麽應對。
離他遠點。
離他遠點再說。
想著,蘇灼屁股小幅度地往車門那邊挪了挪。
驀然,她脊背一僵,緩緩低頭,看著自己搭在扶手上的右手。
骨節分明的長指溫度冰涼從她的手腕下穿過,緩緩沒入她手心,穿過她的指縫……
蘇灼眼睛睜大,抬頭看君辭,他闔著眼,麵上一派風輕雲淡,他這樣……蘇灼怕怕的,她猛力抬起手。
幾乎是瞬間,一股大力收攏,強勢地將她抬起的手拉下來,位置調轉,然後緊緊扣住,慢悠悠地摩挲。
蘇灼腦瓜仁嗡嗡地響,她手指伸直了一點點掙紮往回縮,可是沒用,她越掙紮,他攥得越緊。
她張口,差點脫口而出“阿辭”,想了想,還是說“君辭,你……嘶——”
男人沒睜眼,額間碎發稍微擋住眉眼,側麵臉藏在陰影裏,他指間收攏的力道越來越大,帶著懲罰的意味,攥得蘇灼指骨生疼。
“君……嘶——”
算了,不叫了,蘇灼直接開口,“能不能鬆開,攥得有點疼……”邊說邊觀察他的表情。
太平淡了,像是暴風雨來臨前的寧靜,詭異得讓人毛骨悚然。
車裏靜謐無聲。
過了很久,一道低低的、沉冷的聲音傳進蘇灼耳裏,像是仇恨般,“你也知道疼?”
他聲音不同往日,冷然中有疲倦,像在鬼門關走過一遭回來的。
蘇灼心隱隱抽痛,很心疼,心疼他。
可是……
“蘇小姐,少爺三天沒睡了。”暗一語氣不善,看來對蘇灼是一點好印象都沒有了,但他說的話卻像是在懇求她。
三天沒睡嗎?
蘇灼深深看了眼閉目養神的男人。
那更不能離她這麽近了,會傷害他的身體。
蘇灼狠下心,語氣同樣冷,“君辭,鬆開,我們已經分手了,你不能幹涉我的自由。”
“嗤……”
像是聽到什麽好笑的笑話,男人睜開眼,紅血絲爬上來,連眼白都是混濁的。
車子停了。
“少爺,到了。”暗一看著蘇灼,眼裏有殺氣。
這個女人太不識好歹了。
蘇灼看著窗外的民居,還是在江城,但這裏是哪裏?
君辭把人拽下車,踏進門的同時眼神投射到暗一身上,“自己去領罰。”
暗一不可置信,“少爺?!”
“滾。”
暗一手攥緊,低頭“是……”
因為他瞪了一眼蘇灼,就要接受懲罰。
進了院子的大門,所有影衛被攔在了門外。
穿堂風卷起枯葉在院子的角落裏打轉,堂屋的門被大力推開,月光在門口灑落一地銀白。
蘇灼一直被君辭拉著,拉著走到了堂屋,看著他單手把軟榻上的東西掃到地上,然後一把扯過她的手腕,將她壓在上麵。
男人似乎在壓製情緒,他手臂撐在塌邊,將她困在角落,聲線冰冷“解釋。”
蘇灼咬住下唇,她往後縮,盡量不碰到他,“解釋什麽?”
君辭狹長的眼眯起,手捏住她的下顎兩側,“你說呢,長本事了是麽,還敢一聲不吭就離開。”
“沒什麽好解釋的,”蘇灼側過臉,掙脫他的桎梏,“我在短信裏已經說的很清楚了。”
沒人知道她打出那幾個字是用了多大的力氣,僅僅是一個發送,她就快要脫力了。
她發送了什麽?
她要分手。
原因呢?
她不喜歡他了。
放屁!
君辭眼神褪去了偽裝,沒有任何柔意,隻有冰冷,“蘇灼,我是不是對你太好了,讓你一再挑戰我的底線?”
蘇灼指甲掐進手心裏,她不看他的眼睛,一聲不吭。
這樣子,很像一年前,他抓住她時她就這副樣子,冷漠的、無情的、讓他一點辦法都沒有的樣子。
像個沒有感情的牽線木偶。
一想到這點,君辭心裏突地湧現一股又一股寒意,名為恐慌的濃重黑雲叫囂著將他包裹,試圖侵吞他的理智。
“你說話!”
他強硬掰過蘇灼的臉,狠狠吻了下去。
蘇灼眼睛睜大了,開始劇烈掙紮,“你放……唔,你放開……”
放開?
君辭唇齒更加用力,“做夢!”
鹹腥的味道自口腔蔓延,像淡淡的鐵鏽味。
蘇灼用力推開他,眼淚蓄在眼裏蒙了層水霧,她想把眼淚逼回去,可是她心疼得想哭,她從不輕易哭,可一麵對君辭這眼淚就跟不要錢似的往下掉。
她怕他難受,她委屈。
君辭沉沉看著她,輕輕舔了舔嘴角,將血漬卷在舌尖,再抬眼時呼吸滯住。
她哭了
……
他繳械投降。
君辭緊繃著下顎,深深吸氣,“我不想跟你吵架,到底出了什麽事為什麽要分手,你說清楚。”
蘇灼臉色蒼白,她閉了閉眼,“你先起來。”
君辭抵著後牙槽,起身,不知怎的,眼前恍惚了一瞬,往前栽,好在他長臂撐在牆上,起身。
他沒在意,可蘇灼看著他的動作,嘴唇翕動,剛動搖的心瞬間築起堅硬的外殼。
“什麽事都沒發生,就是突然不想玩了,分手吧。”她站起來,眼淚被逼退了,一臉冷漠。
比深秋的風還冷。
君辭眼裏的紫色光澤在月光下越來越濃鬱。
“你玩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