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2章 相思台的表白
秦垣麵壁,“已經按照您的吩咐準備好了,鴿子也準備好了。”
君辭點頭,頗有閑情逸致地,“好好配合她,別露餡了。”
秦垣恭敬地應下了。
是的,他把蘇灼出賣了,因為他家總裁一個看透一切的眼神和平平淡淡的威脅。
現在算什麽?總裁自己給自己準備驚喜,還自我陶醉其中?
秦垣問出心中的疑惑,“總裁,到時候您……能表現出什麽都不知道的那種驚喜的表情嗎?”
君辭輕睨他,黑色的襯衣襯得他膚色冷白,“管好你自己。”
秦垣被噎住,思索了一下,又問:“那總裁,網上那些言論要刪嗎?”
演唱會那晚兩人被偷拍的照片在網上火了。
現在網友分成了兩個陣營,一邊站君辭跟蘇灼的CP,一邊高舉君辭溫如雪的大旗,甚至有粉絲到溫如雪的微博下留言,叫她去清理門戶。
“不用,找人把照片繼續頂到熱搜。”
秦垣應下,剛轉身,男人聲音響起,“算了,都撤了吧。”
“總裁?”
君辭眼瞼低垂,長指在桌上輕點,聲音暗啞帶著並不熟練的溫柔,“撤了。”
蘇灼不喜高調。
——
冬天的夜晚來的很快。
蘇灼下午在上課,沒上網,對於周遭投來的異樣眼光不解,心中卻是平淡如水。
她掐準時間爬上小天台,呼嘯的風聲在耳邊獵獵作響。
君氏。
辦公室裏很暗,男人整理好衣服,對著鏡子笑得春風拂麵。
有點緊張,也期待。
他從未想過,他的女孩,他癡念了十幾年光陰的人會如此熱烈地回應他。
心仿佛被灌了一大桶蜂蜜,甜得要命。
“總裁,蘇小姐來電話了,約您到相思台。”
相思台是帝都的表白聖地。
當君辭到的時候,台下聚滿了圍觀的路人。
大家都仰著頭看著將近六層樓高的天台上,一身紅裙紅衣披身的女孩,都以為她想不開要跳樓。
“小姑娘,別想不開啊!”
“別跳啊!”
“千萬別跳!”
甚至有人急得快要報警了。
君辭看到站在邊沿的蘇灼,眼神微微震動,原本愉悅的眉眼狠狠蹙了起來,“小灼,下來!”
他不知道,她會站到那麽危險的地方。
秦垣也驚了。
天台上,女孩凍得鼻尖通紅,她裙擺隨風搖擺,墨發飛舞,她揉了揉鼻子。
聽到了下麵君辭的呐喊,她百無聊賴的眸子亮起來,跑到身後的水泥地的籠子邊。
籠子沒上鎖,驚奇的是裏麵的鴿子井然有序地排列著,嚴陣以待。
“一會兒煙花燃盡的時候你們就飛出去,記得先擺愛心,然後再擺字,知道嗎?”
“咯咯咯咯——”
蘇灼眉眼舒展,溫柔了世間萬物,“謝謝你們。”
“咯咯噠——!”
說完,蘇灼點火,火星沿著細線迅速蔓延。
短短十幾秒的時間,蘇灼飛奔下樓,到門口時眼前失明了幾秒,但她一刻也沒等,推門而出。
刹那間,煙花升空。
四尺玉,煙火大會上才能看到的盛況,此刻在天際炸響一聲後,瞬間蔓延鋪滿整個天際。
絢爛的花火將夜空照得亮如白晝。
所有人都看呆了。
蘇灼氣喘籲籲地跑下來,她看著不遠處一襲黑色風衣,長身玉立的男人。
他在等她。
蘇灼在人群注目下飛奔到君辭懷裏,瞬間,黑與紅交纏,在煙花下裙擺衣擺飛揚。
傾城的容顏,時光都失了顏色。
零分零秒。
蘇灼抬頭,笑容燦爛,星眸倒映著煙火也倒映著君辭,“阿辭,生日快樂!我喜歡你!”
話落,煙火燃盡,白隻飛鴿迎風而出,翅膀扇動的聲音描摹著初冬的痕跡。
“我的天!快看!是信鴿!”
“媽呀!!這是什麽神仙操作!”
“啊啊啊啊啊!好幸福啊!”
“它們在拚字誒!”
君辭看著天上的飛鴿,失神,震動,瞳孔收縮。
他忘了,二十三年前的今天,他誕生於黑暗,那是噩夢開始的日子。
他隻以為,她是要向他表白。
這個時間周圍人不多,卻都是投去羨慕和祝福的目光。
“阿辭,你……喜歡嗎?”蘇灼問得有些忐忑。
“喜歡。”
風吹動男人的短發,黑色風衣與夜色融為一體,他此刻低頭看著懷裏的女孩,平素疏冷的眉眼此時帶著讓人溺斃的吸引力。
——
君園。
夜色如水,因為沒有開燈,屋子裏顯得有些昏暗。
桌子上亮著兩根裝飾蠟燭。
“阿辭,做好了,可以吃了。”
蘇灼端上親手做的長壽麵。
君辭眸中有淡淡的紫色,他笑得很溫柔,溫柔到不可思議。
男人剛要動筷,蘇灼突然拍了下腦門,“對了,要許願,嗯……吃長壽麵之前好像要許願的。”
君辭笑聲低醇,“好。”
他閉上眼,虔誠地,鄭重地,在心中許下願望。
他睜開眼,拿起筷子吃麵。
難得,蘇灼換了居家服,一身粉嫩,趿著毛絨兔子的拖鞋坐到君辭旁邊,小心翼翼地問,“你許了什麽願望?”
君辭喝口湯,動作說不出的矜貴,“怎麽?”
蘇灼星眸彎彎,“我幫你實現呀!”
“願望……”君辭放下筷子,看著她,“過來,近點。”
蘇灼湊過去,“說吧。”
君辭喂了她一口麵。
“唔,你幹嘛,長壽麵要壽星吃的!”蘇灼叼著麵吃也不是吐也不是。
“是麽?那……”君辭手扣在她後腦勺,緩緩靠近,聲音蠱惑,“壽星要吃麵了……”
音落,他薄唇覆上,長舌卷起麵條,細細咀嚼、吞咽。
津液帶著調料的鮮香,男人嘖了一聲,蘇灼瞬間漲紅了臉。
“別鬧……”
君辭勾唇握住她推拒的手,“不是要幫我實現願望麽,才這點就受不住了?嗯?”
蘇灼心跳怦然。
這支高嶺之花是徹徹底底被君辭給摘下來了。
“乖乖,我今天很開心。”君辭扣住她的腰,把她摟在懷裏,骨節分明的指節弧度柔和,他把頭埋在她肩膀,“謝謝你。”
他從不過生日,因為他的生日是詛咒,是不詳,他的出生害死了他的母親。
縱使他心裏再強大,也會有悲傷,有怨念,有脆弱,第一次被君城當做實驗體的時候,他也掙紮,也求饒,也恐懼。
那天,也是他的生日,五歲的生日。
可是沒有用,君城從未給予他哪怕一點點溫情。
“不要叫我父親,你隻是個實驗體,記住你的身份。”
他以為那隻是君城一時之氣,氣他的誕生害死了他深愛的女人。可是,不是的,自從他被仇家綁架威脅,君城用那麽隨意平淡的語氣說“沒用的東西,隨他生死。”時,他的心就死了。
他開始學會偽裝,偽裝得猶如無懈可擊的盔甲,沒有一絲人類感情的怪物。
蘇灼的出現,是他黑暗世界中唯一可見的光,他怕她消失,怕她把他唯一的光帶走,他害怕。
蘇灼感受到他一瞬間流露出的悲傷,心狠狠地刺痛了一下,她甩去眼前的虛幻,不理風眠的警告,壓下身體的危險信號,回抱住他。
他們很平靜地抱住彼此,都試圖從對方的身體裏汲取溫度。
燭火搖曳著映在蘇灼的眸子裏。
她突然有些悲傷,心中濃鬱的空虛如潮水將她包裹住,密不透風,近乎窒息。
如果……如果她離開了,君辭該怎麽辦啊?她的阿辭要怎麽活啊?
“阿辭,如果……我是說如果,如果有一天我離開你了,你……唔……”
剩下的話被封印在喉嚨裏。
君辭啃噬她的唇瓣,近乎撕咬,帶著懲罰的意味,“不準。”
蘇灼有些急了,竟然有些後悔,後悔這麽莽撞熱烈地回應他的感情。
怎麽辦啊?讓他經曆過巨大的驚喜再讓他接受殘酷的絕望嗎?
這太殘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