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8章 深有同感

  其實肖珂在醫院的時候很擔心張軍他們會把放在李大壯家裏麵的貨給拿走。


  因為之前肖珂把一半的貨分給了李大壯和石頭，而他們也沒有可以存放這些衣服的地方，隻能夠整整齊齊地碼放在了李大壯的家裏麵。


  之前肖珂和張軍他們打鬥的時候，並沒有特別在意這個事情。但是等冷靜下來的時候，就感覺到一陣後怕。


  因為如果張軍他們在肖珂忙著照顧李大壯和石頭的時候，偷偷把那些貨拿走的話，肖珂即使想要報警，也無從著手，不可能迅速把那批貨給拿回來。


  不過好在當肖珂回到李大壯家裏的時候，第一眼望去就發現那些貨根本就沒有少。


  雖然說張軍他們把屋子裏麵收拾得整整齊齊，幾乎動過每一樣東西，但就是放衣服的那個角落，根本沒有人踏足。


  肖珂非常清晰地記得他離開李大壯家時所看到的衣服就是堆疊成現在這個樣子。如果有一點點不一樣的話，他立馬就能夠發現。


  肖珂由此對張軍他們的為人有了一個新的認識，覺得他們雖然說很魯莽，但是在一些細節方麵還是做得相當不錯。於是肖珂對他們的好感有了一個幾何式的遞增。


  張軍讓其他的人先回到家裏去，他自己則帶著肖珂七拐八拐到了一處特別破敗的胡同。


  當張軍把他們家的院門給打開的時候，肖珂聽到吱扭的一聲響，同時在裏麵並沒有看到任何的燈光，仿佛進入了一個陰沉沉的鬼宅一般。


  當張軍帶著肖珂進入他的房間時，肖珂不由自主地發出了一聲感歎。


  這個房間實在是太小了，幾乎隻有10平方米左右，而且房間的一半都被土炕所占據著。家裏麵剩餘的空間放著兩個大衣櫃。除此以外，就沒有太大的地方可以容身，甚至連個落腳的地方都很難找到。


  因為地上堆疊著很多好像賣不出去的服裝。應該都是張軍之前做生意的時候留下來的滯銷品。


  肖珂拿起幾件衣服看了看，都是非常落伍的款式。現在的人幾乎不會去穿了。就算是白給的話，估計也沒有人會要。


  肖珂於是對正在換鞋的張軍說：“你怎麽還保留著這麽古老的衣服啊？”


  張軍有些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這些衣服是我在剛剛出生社會的時候，根本不懂得潮流趨勢，被人騙了之後進回來的貨。等我真正拿出去賣的時候，才發現我所賣的衣服根本沒有人買。當時真的是拿錢買了個教訓，所以就把這些衣服放在了家裏麵。看著它們也算是起到一個警示的作用，總比扔在外麵要強得多。”


  肖珂點了點頭，沒再說話。


  他又看到牆上掛著一把吉他，於是抱在懷裏麵彈了一小會兒。


  張軍卻好像發現新大陸一般對肖珂說道：“你竟然還會彈吉他？”


  肖珂抬起頭來望了他一眼：“這也算不了什麽特別大的本事。在上大學的時候，我們班的同學有會彈吉他的，於是就跟他們學了一小手。我彈得也並不好，隻算是入門階段。”


  “比我彈得可強多了，我是在賺了一些錢之後，想要圓自己的音樂夢，於是專門買了一把吉他。不過等我買回來之後，才發現我根本就沒有時間去學。也就是在有閑暇的工夫，能拿起來彈幾下。其餘的時間，基本上從服裝批發市場回來之後，時間也不早了。給自己弄點飯吃，然後就隻累得想睡覺了。”


  肖珂見張軍對他打開了話匣子，於是也就完全拋出了自己的疑問來。


  “我覺得你年紀應該也不小了，為什麽不找個老婆生個孩子呢？男人有家了的話，也就不用過得這麽辛苦了。有老婆給你做飯，給你收拾屋子，總會有個家的樣子，總比一直打光棍要強的多。”


  張軍卻歪著頭坐在了炕上，然後一下子倒了下去。


  他的眼睛盯著糊著五顏六色掛曆紙的房頂說道：“像我現在的這種條件，哪裏能夠娶得上老婆？我家就這麽大，就算是把人家娶回來的話，也隻會讓人家跟著我一起受罪罷了。與其這樣的話，還不如就我一個人先把基礎打好了，再把喜歡的女人娶進門。不過也不怕你笑話，我雖然說在社會上也闖蕩了十幾年，但是還真就沒有混出個什麽樣子來。我一直做服裝生意，但是卻不溫不火，隻能夠勉強養活得起自己而已。”


  肖珂聽到張軍的這話時深有同感。


  在80年代的時候，人們對於服裝的追求基本上隻停留在棕灰黑的階段，款式也就是那麽簡簡單單的幾樣。那個時候的服裝生意是很難做的，大家一年到頭也置辦不了幾身新的衣服，一般像冬天的一件大衣可以穿好幾年。


  人們是把買衣服的錢節省了下來，但是對於賣衣服的人來說，他們就隻能夠賺一點微薄的利潤，勉強糊口。


  這種情況在進入90年代的時候才稍微有所好轉。


  由於大家所接受的事物變得越來越新鮮，越來越新潮，所以說總會有一些蠢蠢欲動的人，想要跟隨著潮流的步伐。這些年輕人構成了服裝市場上最為壯大的生力軍。


  像張軍這樣早早就投身於服裝市場的人，其實並不占有任何的優勢。反而是像肖珂這樣把握住時代脈搏，審時度勢地去從事最新崛起的行業能夠淘很多金。


  肖珂若有所思，然後對張軍說：“如果你們把這些衣服都銷售出去的話，我還會再向老板多進一些貨，還交由你們去賣，到時候你們賺多少錢，都由你們自己來支配。我覺得你們在賺錢這方麵應該不需要我去教。至於掙多掙少，就要看你們自己的本事了。如果你賺錢賺得多的話，就換個地方住，然後娶個老婆吧。”


  張軍好像有些不可思議地望著肖珂：“你真的願意繼續相信我們，還把貨交給我們去賣嗎？”


  肖珂微笑著望著張軍：“我現在知道你們的難處了，所以也就更加理解了你們之前的所作所為。倒不是說你們所做的一切就是正確的。隻不過我明白了你們之所以這樣做的出發點，如果真的不是被逼急了，你們也不至於做出如此不理智的行為來。錢這個東西沒有它是萬萬不行的。不過我希望你們以後在有了錢的時候，也不要迷失自己。”


  張軍肥胖的臉上堆起了無數的皺褶。


  他一下子從炕上跳了下來，然後邊穿衣服邊對肖珂說：“那我們趕快把貨運到我家裏來吧。等明天的時候，我把我的那幫朋友都叫來，然後把貨給他們分一分。謝謝你能夠相信我們，願意給我們一條生路。我一定會把你的話傳達給他們，讓他們聽你的囑咐。雖然說你比我年紀小，但是我這個人一向推崇比我有本事的人。如果你真的願意幫我們，我以後可以叫你一聲老大。”


  肖珂急忙笑著擺了擺手：“不要搞得江湖氣這麽重。至於那些衣服的話，也就不用搬到你的家裏來了。我看你的家裏麵也放不了那麽多東西。你們要帶著那些衣服去別的城市的話，就在李大壯家裏麵把貨分了就行。反正他現在在醫院裏麵躺著，也不會回家，根本不需要擔心會打擾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