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七章 節哀吧
“你先把車停到路邊,然後我慢慢跟你說。”白晨說。
他其實已經預料到了會是怎樣的話,也知道很可能是不好的消息,卻硬是裝作沒有猜到的樣子,想要等他親口說出來。
“我們的人剛剛在江邊找到了杜曉仁的手鏈,然後……”
“你們為什麽要去江邊找她?那麽多地方!僅僅隻是一個手鏈代表不了什麽。”蕭湛下意識的阻止他接下來的話。
白晨眼睛有些紅,哽咽了起來,他道:“大哥,江上打撈起來一具女屍,穿著跟杜曉仁昨天晚上的一模一樣,其他什麽的也都對的上號,小時總剛才已經來認過人了。”
蕭湛雙目猩紅,像是生氣了,直接拔高了聲音怒吼起來:“他知道什麽!法醫檢測了嗎?沒有結果就別跟我說。”
“你們在哪裏,我現在就過來。”
白晨立刻報了一串地址,蕭湛啟動車子,引擎發出的聲音宛若一直受傷的野獸,哀嚎著。
雨勢又大了起來,車窗外一切都是霧蒙蒙的,他一路車子飆到了極高的速度,闖了無數的紅燈。
看似冷靜,其實理智已經亂了。
白晨發現蕭湛沒有掛電話,想要掛電話的時候,忽然聽到一聲壓抑著悲痛的低喃。
“怎麽好好的,咒人死呢。”
他愣住了,然後掛了電話,撐著傘看著不遠處已經被圍起來的現場。
法醫提著工具過去了,不久前時明傑這邊的醫生提供了杜曉仁的基因信息,應該很快就能出結果。
所有人都盼望著,一定不要是她。
小時總那麽冷靜的一個人,剛才差點崩潰,要不是保鏢攔著,很可能就跳到江裏去陪她了,幸好被人勸住了,強撐著等結果。
這要換成是蕭湛,還不一定會出什麽事呢。
這麽想著,白晨和景天對視一眼,看到了心照不宣的默契。
等下無論如何都要擋住大哥,一定不能讓他做傻事。
衣服隨身物品身形基本都對上了,隻是因為相貌被水泡發了有些看不到,但基本上所有人的心裏都有了準確的答案。
時間這麽巧,說不是她,都沒人信。
叫法醫來也是想讓她死個明白,順便給那些心懷僥幸的人致命一擊,順便借著法醫的口來洗清自己的嫌疑。
天知道白雨是用了多大的力氣才忍住了心中的狂喜,努力裝作悲傷的樣子撐著傘看著遠處忙碌的人們。
終於死了。
現在就等著所有演員就位,好戲開場了。
她知道蕭湛對杜曉仁的心思,如果他知道杜曉仁死了,一定會心灰意冷,到時候很可能來者不拒,那她的機會就到了。
哪怕他的心裏一時半會還放不下這個女人,她相信時間長了他就會放下的。
愛情的保鮮期不就那麽長嗎。
幾年而已,她等得起。
她在心裏已經笑出了聲。
法醫是她安排的,所以無論杜曉仁的死因是什麽,都會被認定為失足落水,到時候她的死就隻是她自己不小心造成的,跟其他人一點關係也沒有。
果然還是,不管過程如何,笑到最後才是贏家。
蕭湛趕過來的時候,法醫的檢測已經出了結果,跟杜曉仁的所有基因匹配無異。
蕭湛的身子依舊挺拔,似乎這一切都跟他沒關係一樣,等人走之後,他忽然笑了。
“這個法醫檢測的不準,那怎麽可能是她呢?換一個。”他雖然在笑,可看著比哭還要難受。
“大哥,節哀吧。”
景天走上前為他撐起傘,拍了拍他的肩膀說了這麽一句話,下一秒他就被蕭湛一拳打倒在了地上,蕭湛雙目猩紅:“你說的這是狗屁話!那根本就不是她,我的話你聽不到嗎?”
雨水很快就將兩人打濕。
白晨見狀,趕緊將景天拉了起來,“讓他自己靜一靜吧。”
他們轉身,剛走了沒兩步,景天下意識的回頭看了一眼。
卻見,他們那無論遇到什麽事都冷靜無比的大哥,彎下了自己的腰,蹲在地上,以手掩麵。
天空響了幾個悶雷,似乎再為他伴奏一樣,他的眼淚被雨水帶走,連苦澀也嚐不到。
人群已經散了,白雨就站在距離現場很遠的地方靜靜的注視著,從蕭湛出現之後她的表情就變得很難看。
直到蕭湛蹲下去之後,她攥緊了拳頭,眼裏閃過一抹勢在必得的堅定。
你遲早都會是我的。
事實擺在蕭湛眼前,由不得蕭湛不信。
她就不相信一個死人還能在他心裏占據多久的地位。
蕭湛悲痛欲絕,心口像是活生生被人剜掉了一塊肉一樣,他抬起頭,現場已經被相關人員給保護起來了,等得到她的死因和具體死亡時間之後,就會徹底清理掉。
他不相信,那麽一個如明月皎皎一樣的人,會就這麽容易的死了。
人的生命哪有這麽脆弱。
可是,她是真的回不來了啊。
意識到這點,意識到自己永遠失去了心愛的人,蕭湛揚手給了自己一巴掌。
混蛋,昨天要不是你逼她離開,她就不會出事了。
都是自己的責任。
這麽想著,他又打了自己一巴掌。
旁邊的白晨見了,趕緊撲上去拉住了蕭湛的手,勸道:“大哥,你現在要好好保重身體,杜曉仁的後事還需要你來處理呢。”
對啊。
她那麽愛美。
他要讓她幹幹淨淨的離開。
抬眼看到她已經被水泡發了的臉頰,那身子也消瘦了許多,讓他十分心疼。
他想,昨天她就在這冰冷的河水裏躺了一夜嗎?
肯定很冷吧。
蕭湛朝著河邊走了過去,相關人員看到他下意識的想要阻擋,卻被他那死氣沉沉的臉色給嚇到了。
看到蕭湛走過去,白雨心口跳了下,有些緊張。
這裏最熟悉她的就是蕭湛,如果蕭湛看出什麽不對勁怎麽辦?
如果他看出了那屍體不是杜曉仁,那就麻煩了。
可惜,蕭湛的理智已經瀕臨崩潰狀態,全靠強撐,他脫下外套蓋在她身上,眼淚無聲的流了出來。
都說男兒有淚不輕彈,隻是未到傷心處。
可失去了心上人,不正是這世上,最讓人傷心的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