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四章.換腎
杜曉仁在看到醫生出來的時候第一時間站起來然後衝了上去,結果一聽到醫生說的話,腿就直接軟了,她差點站不住,幸好醫生眼疾手快將她扶住了。
她的眼睛無意識的看著自己手上沾染著的,屬於蕭湛的鮮血,一時間腦子裏居然奇跡般的什麽都沒有了。
白晨拉扯著醫生的手:“你說什麽?”
醫生無奈又重複了一遍:“匕首直接刺破了傷者的腎部,傷者的腎部受損,現在急需要匹配新的腎源,否則很可能有生命危險。”
換句話來說就是,很可能醒不過來。
杜曉仁的腦海裏嗡的一下就什麽都沒有了,她像是被抽掉了全身的力氣一樣,眼前隻剩下最後蕭湛撲向自己的那一幕。
如果,如果他出什麽事了,自己要怎麽辦。
他都是為了自己才這樣的。
想到這,她腦袋發昏。
景天一看她這表情就知道不對勁,趕緊扯了下白晨的手肘,白晨順著景天的目光看了過去,對上了杜曉仁空洞的雙眼。
剛要開口,這邊醫生開始催促了。
“傷者是O型血,你們誰是相同血型先跟我去做適配,然後通知一下傷者的家屬,親屬之間的腎源匹配率會比較高一些。”
醫生說完之後直接走了,白晨卡在嘴裏的安慰的話也說不出來,直接拉著景天離開,一遍走一遍說:“醫生,我是O型血。”
杜曉仁像是忽然活過來一樣,趕緊跟了上去。
她的腦海裏回旋著醫生說的話。
她跟蕭湛的血型不一樣,可她也想幫一下蕭湛,不論做什麽幫助都好。
檢驗結果很快就出來了,白晨雖然血型跟蕭湛相同,可匹配腎源還需要HLA抗原配型等,結果檢測不達標,但醫院的庫存又告急,三人急的團團轉。
這時得到消息的白雨也趕了過來,看三人這種表情,一問之下得知了之後,直接走進了配型室:“我跟傷者的血型相同,讓我試試。”
三人在門口焦急的等待著結果,天無絕人之路,白雨的腎源和蕭湛完美匹配,杜曉仁哽在喉嚨裏的那口氣就咽下去了,壓在心口的大石頭忽然被挪開,她鬆了口氣,然後看向白雨。
白雨垂眸沉思,不知道在想什麽,眼裏閃著一抹精光。
“我們談個交易怎麽樣?”她倏然抬眸看向杜曉仁,杜曉仁愣了下,然後掃了一眼白晨和景天,點了點頭。
白晨和景天識相的走到了一旁,離兩人遠遠地。
十分鍾後,白雨躺到了手術室裏,麻醉劑打進她的身體裏,沒一會兒就是去了知覺。
她盯著亮的有些刺眼的手術燈,挽起唇瓣笑了,而後閉起了眼睛。
睡吧,睡一覺起來什麽都會變好的。
時間一分一秒的流逝,對於站在外麵的人來說無異於是一種煎熬,杜曉仁自從跟白雨談完之後就一直心不在焉的,看著很是不對勁。
白晨和景天有心詢問她發生了什麽事,但她閉口不言,隻是直勾勾的盯著亮起的手術燈,靜心等待著它滅掉。
不知過了多久,手術燈終於在她期盼的目光下熄滅,然後蕭湛和白雨一前一後被推了出來。
杜曉仁的眉頭還是緊皺著的,看著蕭湛毫無血色的臉色,眼淚忽然就止不住的流了下來。
在蕭湛從受傷到出來的這段時間裏,杜曉仁硬是忍著一滴眼淚都沒有,現在就跟開閘的洪水一樣,一瀉千裏。
再也忍不住的痛哭起來。
周圍的人看了都不由得動容。
蕭湛被送到病房裏,白雨就住在他的隔壁,她醒的很快,睜眼的時候杜曉仁正站在她的病床前,看著她。
眼睛裏帶著一些白雨看不明白的晦暗不明,但白雨一點也不關心,因為這場戰役她打贏了。
想到這,她忍不住又笑了,眼底藏著一些勝利者獨有的得意洋洋,她說:“喂,你答應我的事可不要說話不算數啊。”
“放心。”杜曉仁開口,她似乎在嘴裏嚐到了一抹難以言喻的苦澀,苦的都要忍不住哭了,她雙眼猩紅著,看到白雨無事,便轉身打算離開。
結果白雨叫了她一聲:“你打算什麽時候做個了斷啊?”
杜曉仁放在門把上的手頓住,時間仿佛靜止了一樣,隔了好久,她才開口:“等他出院。”
白雨也沒有說什麽,畢竟不能逼得太狠,反正她的目的已經達到了。
從白雨的房間裏出來之後,她就一直坐在蕭湛的床邊,視線就沒從蕭湛的身上離開過。
她的眼睛裏帶著濃濃的不舍,似乎要將他的臉雕刻進骨頭裏一樣,又怕下一秒他就消失不見,所以半點目光也不敢挪開。
就這樣一直到老吧。
杜曉仁近乎絕望的想,要是能有什麽辦法讓我們不分開就好了。
終究還是要把六年前的事重新過一遍,她幾乎已經能預想到分別那天會是怎樣的場景,僅僅隻是想著,她就受不了了。
害怕、恐懼鋪天蓋地的向她席卷而來,沉重的壓力將她逼到了死胡同裏,眼前是黑暗,背後是深淵,由不得她。
正這時,緊握著的手忽然動了一下,霎時間,黑暗退散,深淵裏似乎飄來了陣陣花香,雲開見月明,抬眼對上了一雙深邃的眸子,她動了動嘴,什麽都沒有說出來。
蕭湛想要說話,不小心扯動了傷口的位置,輕微的皺了下眉。
杜曉仁連忙握住他的手,喜極而泣:“沒事就好,你先別著急說話,把傷養好,我……我也沒事,你……”
她有些語無倫次,正在組織下一句話,蕭湛忽然伸手反握住她的手,從她的指縫裏擠進去,十指緊扣。
無聲的安慰和陪伴,她努力扯著唇角笑了下,卻不知道這表情看在蕭湛眼裏笑的比哭還難看,蕭湛隻是以為她是擔心自己,沒有往別處想。
杜曉仁握住他的手,把額頭抵在他的手背上,寂靜無言。
心裏的不舍在蕭湛醒來之後無限擴大,她既想要他早點康複然後出院,又想那天慢些到來。
有些快要瘋了。
她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