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變異人
戶川有希子，一個粉絲數超過三百萬的網絡主播。
五年前，她在一次直播中突發心髒病，導致意外墜江，被發現時已經死亡。
這條江，叫臭江。
雖說現在名叫臭江，但它曾經也有一個很美麗的名字，寓意江水澄澈、清香的香江。
但化工廠的汙水卻把香江染成黑色，數不清的死魚和垃圾漂浮在江麵上，發出陣陣令人作嘔的惡臭。
當地政局多次治理，但每一次都徒勞無功，隻能眼睜睜的看著美麗斑斕的江水愈發渾濁。
於是香江變成了現在的臭江。
有希子來到這裏的目的，就是揭發掙瘋旗下化工廠隨意排汙、以及和某位高官狼狽為奸的惡行。
她沒有成功，因為直播才剛剛開始，有希子就失足摔下懸崖。
這是報紙上寫的，也是大部分人認可的“真相”。
……
“地方確實沒錯，但那些化工廠早就搬了啊。”
坐在一條小船上，楚夜白有些為難。
為了多搜集一些證據，楚夜白昨天就到了這裏，但卻發現這比自己想象的還要荒涼，乘船漂流十幾個小時，竟然一絲人煙都看不到。
事實上，看不到才正常。
由於過度汙染，臭江流域的生態發生嚴重惡化，大量野生動植物死亡，少數幸存者也身體畸形，精神昏沉。
這裏已經不再適合人類居住。
三年前，臭江流域被聯合國列為禁地，由世界各國的士兵組成聯軍在外圍駐守，隻有持有特別通行證的人員才被允許進入。
上岸後，楚夜白照著從崗哨處拿到的地圖，找到了一個村落。
臭江流域有很多身體畸形的人，雖然三年前的計劃是全都處理掉，但一些國家用“尊重人權”、“生命為本”之類的口號給當地施加壓力，所以這些人躲過一劫，被扔在裏麵自生自滅。
生命是頑強的，他們沒有在孤立無援中死去，而是學會適應環境生存下來，甚至組建出幾個村子。
岩鬆村，就是其中之一。
岩鬆，即岩石中生長出的鬆樹，寓意他們這些人能和岩鬆一般努力活下去。
楚夜白敲響了一個黑土房的房門。
“呃……”
隨著一聲有氣無力的呻吟，門開了，一個長相頗為奇異的人出現在楚夜白麵前。
他皮膚呈不健康的棕黑色，體型又矮又瘦，卻長了個沒毛的大腦袋。
衣服很破爛，但確實是現代化的衣服，不是獸皮或稻草。
雖然不清楚對方的年齡和性別，但楚夜白還是比較有禮貌的說道：“請問，你知道戶川有希子這位主播嗎？”
“人……”
怪人歪著腦袋看了楚夜白一會兒，突然一拳砸向楚夜白的臉。
拳頭很慢，八十歲的老人都能躲過去。
“人……有外人……外人來了……”
他竭力嘶吼著，但聲音卻更加緩慢沙啞，和往柴油機裏加白糖所發出的轟鳴聲類似。
“外……人？”
其他的房屋也紛紛開門，幾十個相貌相像的怪人走出，先是疑惑，接著是驚訝，最後所有人都用憤怒的目光瞪著楚夜白。
他們嘴裏不停冒出些楚夜白聽不懂的音調，像是在交流，又像是示威。
“到底怎麽了？”
一個頗有些正常的聲音從人群中傳出，使得所有怪人靠邊站，給他讓出一條路來。
這是個中年人，雖然他的身體同樣發生了變異，但程度相較於其他人就輕多了，一般人看了也不會往畸形上想，隻會認為他得了皮膚病。
“你們這些外人怎麽又來了？”他憤怒的用手杖敲擊著地麵，“我說過很多次了，這是我們的村子，不歡迎你們！”
“哦不，你誤會了，我隻是想……”
然而，這中年男人根本不聽楚夜白解釋，而是自顧自的說道：“你們已經毀掉了我們的家園，難道還想再一次讓我們無家可歸嗎？！”
“我……”
“不要狡辯了，你們這些假裝無辜的特務，不管你們想要得到什麽，我們都不知道！現在，立刻滾出我們的村子！”
可能是他強硬的態度鼓舞了其他人，那些不太敢說話的怪人都高舉起雙手，大喊道：“滾，滾出，去！”
他們的聲音斷斷續續，低沉且氣短，但卻能給人一種非常震撼、充滿力量的感覺。
說話的同時，他們還拿起地上的石頭、木棍等東西，扔向楚夜白。
“好吧好吧，我這就走。”
地上的淤泥像牆壁一樣擋住雜物，待其落下時，楚夜白已經不見了蹤影。
……
“你這是大發慈悲了？我還以為你會殺光他們。”小鬼出現在楚夜白肩膀上，還自備了太陽傘和沙發。
“現在還沒得到有用的消息，殺人會引起不必要的反抗，還可能導致情報缺失。”頓了頓，楚夜白繼續道：“而且我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普通人，殺人會做噩夢的。”
“信你才有鬼！”
小鬼給了楚夜白一個鄙視的眼神，然後也不再說什麽，就靜靜的躺在楚夜白肩膀上閉目養神。
其實楚夜白並沒有離開，而是隱藏了氣息，一直跟在中年人的身後。
他現在的能力還不足以跟蹤普通人，但這些人的身體機能退化嚴重，五感弱的可憐，所以發現楚夜白的幾率非常低。
而在中年人關好門的瞬間，他掏出刀子，直接架在對方脖子上。
中年人被嚇出一身冷汗，連忙說道：“你，你是什麽時候……”
“這不重要。”
楚夜白打斷了他的話，“你的命在我手上，現在開始，我問你答，明白嗎？”
“可惡，我是不會……”
楚夜白沒真的下刀子，而是直接動用誅心功，把中年人拖入幻境。
如果隻有誅心功，就需要先用幻境擊碎目標的心理防線，然後審問。但楚夜白還擁有孽鏡功和冰結功，所以隻要趁他進入幻境時的虛弱凍結思維，孽鏡功那點微弱的精神衝擊就足以使人崩潰。
【楚夜白功夫不到家，暫時還不能直接用孽鏡功窺探記憶】
不過三秒，中年人的眼中就失去了神采，一屁股坐在地上。
“姓名。”
“李大方。”
“性別。”
“男。”
“身份。”
“香江潘多集團董事長。”
楚夜白拿出手機，找到存檔在本地，有關香江市的資料。
潘多集團曾是掙瘋集團在香江市最大的競爭對手，但在臭江流域成為禁區的前一年，董事長李大方突然失蹤，潘多被掙瘋收購，並在半年後同時搬離。
“原來是你啊。”點點頭，楚夜白繼續問道：“手上有對掙瘋集團不利的證據嗎？”
“沒有。”
“你對關戶川有希子了解多少，全部告訴我。”
“戶川有希子其實是我雇傭來攻擊掙瘋集團的槍手，掉下懸崖隻是掙瘋集團製造的假象，她是在供出我後才被殺死的。”
“是這樣啊……”
楚夜白摸著下巴，自言自語道：“如果真的是這樣，那戶川有希子應該就沒拿到有用的證據。但在夢裏她負責交代背景，而且一副藏著掖著的樣子，簡直太讓人懷疑了。”
如果失去設備代表她被抓，那麽布滿灰塵的破敗建築就是她被監禁的地方。不得不在這裏住宿是說無法離開，外麵更加危險意味著守備森嚴。
接下來，把幕後真凶，故地重遊，殺人滅口三個字組合，即犯人回到案發現場殺死目擊者。
犯人不可能單純指殺死戶川有希子的人，案發現場是戶川有希子的死地，同時也是另一個事件的案發現場，目擊者說明戶川有希子很可能掌握著決定性證據，而且沒有告訴雇主李大方。
“頭疼啊，我到底忽略了什麽？”楚夜白撓著頭皮，努力去回想戶川有希子在夢裏說過的每一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