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六百六十章 殘酷
“青坉族長可是稀客，怎麽有空來我這犄角旮旯裏？”
荒山野嶺某處地下空間，一名身形高大，體表有墨綠族紋的青皮人，將青坉迎進了殿中。
“還請嚳雨兄屏退左右，在下此來，有要事相商！”
青坉滿麵風塵仆仆，神色凝重道。
“這……你們都退下！”
青皮族長略顯遲疑，本想說都是自己的族人，值得信賴，可見青坉神色，略一沉吟後，便揮手屏退左右，“有什麽事如此神秘，還要勞煩你這位族長親自跑一趟，現在可是緊要時期，蜉蝣族的臭蟲，到處在抓捕我們！”
“我此來就是為了這件事，在說之前，還要嚳雨兄發下血脈族誓，決不能外傳，否則……”
青坉沒有說完，但言外之意已經很明顯了。
“青坉！”
青皮族長眉頭大皺，目露一絲惱色，沉聲道，“你知道自己在說什麽嗎？”
“我很清楚，但你若不照做，我現在轉頭就走，絕不叨擾片刻！”
青坉不為所動，絲毫不念曾經並肩作戰的情誼，顯得有些不近人情。
但正是因此，更讓這位青皮族長心頭怒火升騰的同時，感到不可思議。
在其印象之中，青坉雖然相貌粗獷，暴躁易怒，但實則心思縝密，粗中有細，否則也不可能帶領一批族人在如此危險的環境中存活下來。
“好，我可以發誓，但你若是說不出個所以然來，就休怪本族長不念舊情了！”
青皮族長略一沉吟，便向天起誓，昭告祖先，天地為證。
血脈族誓，必須心誠意堅，才能通過這一誓言，結成誓言種子，凝化於人前，並融於體內，而不至於隨意背叛。
青坉見狀鬆了口氣，麵色稍緩，多了一絲笑意，依舊神情嚴肅的將奉吳明為神之事簡略道來。
但即便如此，還是小看了這件事的影響。
“你……你竟然帶領族人，背棄了先祖，拋棄了青銅域，要認賊作父？”
青皮族長呆愣片刻中，幾乎在瞬間便紅了眼珠子，戟指怒目。
“哼，注意你的言辭！”
青坉目光一寒，抱拳向天，以示尊敬道，“明神在上，乃是上天垂憐我青銅域生靈，才讓明神到此，給予我等庇護不說，更是擔了天大風險，你應該很清楚蜉蝣族的強大。
現在，明神沒有讓我們放棄祭祀祖先，僅僅是奉他為神，誠心祭祀，供奉香火即可，你還有什麽不滿意的？”
“這這……”
青皮族長被質問的啞口無言，可心裏又有些不甘和憤怒。
畢竟，這是給自己找了個沒有半點幹係的老祖宗，誰願意有人沒來由的在自己頭上作威作福？
青坉見狀，便知道他在想什麽，當即搖了搖頭，起身準備離開。
話不投機半句多，身為一族之長，青坉本就是果決之人，雖然清楚知道，自己這位曾經的兄弟，同樣如此，可機會隻有一次，錯過了就是錯過了。
這是吳明的神諭，決不能有半點更改，否則神罰之下，必死無疑。
青坉還不想死，更不能死，部族還需要他，那些老弱病殘離不開他的照顧。
縱然相信吳明這尊神，會給予第一個宣示效忠的部落給予照顧，但他想活下去，不是因為貪生怕死，而是想看到族群真正安全，並且得以休養生息。
所以，對於吳明的神諭，青坉會一絲不苟的執行，認真完成所有任務，哪怕在曾經的老朋友麵前，顯得不近人情引發誤會，也在所不惜。
“青坉！”
青皮族長呼吸粗重了幾分，趕忙拉住青坉，情真意切道，“你要體諒為兄，此事關係重大，這麽多族人性命都在為兄一言之中。
看在往日的情分上，你就告訴為兄……”
“不必多言！”
青坉猛的一擺手，語氣決然道，“正是看在往日的情分下，我才與你說這麽多，如果是其他人，我隻會讓他們發誓之後，便提出要求，若不允，就會即刻離開。
你也知道，現在青銅域生靈已經到了生死存亡的關頭，甚至可以說，滅亡已經注定。
我所作所為，都是為了給部族爭取一線生機，哪怕隻有一點希望，能讓部族血脈不絕，哪怕讓我粉身碎骨，道消神滅也不在所不惜。”
“我知道，但我總不能憑你幾句話，就將族人性命交托，總該讓我見一見這位……”
青皮族長麵露懇求，做著最後的努力。
“言盡於此，你若信我，便即刻做出決定，若不相信，那就請謹記誓言，若不然，即便青銅域意誌已經崩滅，應誓的可能很低，但也會有神罰降臨！”
青坉目中痛苦之色微閃，希冀的看著曾經並肩作戰的兄弟，多麽希望對方能夠即刻答應下來。
同樣知道，僅憑三言兩語就做出關乎部族生存的決定，可能性極小。
但他沒辦法，這是吳明的神諭。
想要得到他的庇護，沒有大地之心作為叩門磚，憑什麽讓他白白承擔風險？
依著吳明所顯露的實力，大可直接登門強奪，若敢不從，趕盡殺絕便是。
更遑論，還提供了一處近乎世外桃源般的庇護所，能讓青銅域生靈得以休養生息，不至於傳承斷絕。
但吳明同樣說了，這一切看天意，機會給了，能不能把握就看個人！
“我若現在答應，部族該如何？即便現在遷移，也會有暴露的危險！”
青皮族長聲音嘶啞，目中隱現血絲。
他相信青坉，但又不能完全相信，畢竟在這種大混亂中，同族背叛之事太多了。
而且事關這麽多人的生死，他也不敢輕易下決定，但再壞的結果，又能壞到哪裏去？
即便青坉真的背叛，能驅使他來的人，絕對不是自己的族人能夠抵擋的，哪怕隻是將消息傳遞出去，就足夠毀滅這一處藏身之地。
“我說的已經夠……”
青坉微微搖頭，看到對方目中的懇求，心頭一軟，喟然長歎道，“哎，你若現在發下誓言，誠心供奉明神，不出旬日，明神便會親自降臨，接走你們！
但你要想清楚，若明神降臨，就決不能有半點更改，否則……後果你承擔不起，也沒人承擔的起。”
“接走？”
青皮族長目中精芒一閃，心頭狂震，略一沉吟後，咬牙點頭，“好，我發誓！”
當即，青坉取出一尊三頭六臂大黑天神像，神色恭敬的將之放置於大殿上首，半跪於側，見證青嚳雨發誓。
直至其周身族紋異化，青坉才大鬆了口氣，神色明顯比之前輕鬆親近了許多，仿佛又回到了從前。
青嚳雨神色忐忑的發完誓，察覺到自身族紋異化，非但沒有任何損傷，反而獲得了極大助益，也終於明白，為何青坉會奉那位為神明。
這等手段，不是神的話，如何能隔空做？
“現在，嚳雨兄可以召集族人，提前讓他們做好心理準備，切不可三心兩意，更不能讓明神在此為族中的不安定因素而過多逗留。
你要知道，我們的時間不多了，明神雖然強大，但還不足以與蜉蝣族正麵抗衡！”
青坉囑咐一番，便既離去，此行任務可不止這一處。
青銅域覆滅在即，各部生靈中背叛的事情不止發生了一次，唯有最信任的人，才會知道對方的藏身之所。
而且，也僅限於個人。
青坉孤身前來，本就冒了極大風險，不僅是有蜉蝣族的獵殺隊，更要防備對方翻臉追問真相。
但他清楚，一旦發生這種事，無論自己會如何，對方部族絕對不可能存在了！
青嚳雨送走青坉，作為一族之長，很清楚青坉承擔了怎樣的風險，目中寒芒閃爍，毅然踏進了藏身所，宣召所有族人。
既然做了決定，他本身也不是優柔寡斷之人，向族人說了準備遷移，做好準備之後，但凡有敢於質疑者，一律進行了鎮壓。
甚至於，用上了堪稱酷烈的血腥手段，震懾了所有族人，勢必要做到一條心，決不能有半點差池。
如此情形，在吳明收服了青坉部之後，八名青坉部皇者，以青坉為首，各自攜帶吳明賜予的寶物護身，橫穿荒野，前往有過聯係的部族落在。
雖然其中不乏有人想要用強，但即便其中有尊級青皮人，也無法留下有寶物護身的青皮人。
但也不是所有人，都能如青嚳雨一般，最終選擇相信青坉。
當然，也不乏想要臨時虛以為蛇，先探一探底，可惜在神像火種麵前，任何詭譎心思都難以隱藏，最終結果便是當場翻臉。
至於最後的結果，沒人會去多想了，因為吳明留出的時間本就不多。
短短大半個月，方圓數千裏以內，凡是能夠聯係上的青銅部族，其中首腦都接到了消息。
可最終，被吳明接走的也不過十幾萬人。
這些青皮人很慶幸，雖然惋惜那些沒有答應之人，可自己能活下來就不錯了，哪裏還顧得了他人？
同樣，吳明也不是沒有收獲。
除了大地之心得到了四塊，其餘各族珍藏的至寶，也被以供奉為名，獻於了他的麵前。
莫看這些部族最強的也不過巔峰皇者，可曾經的部落卻未必弱小，有一部分人逃亡之中，可是帶上了自家部族的庫藏。
哪怕隱瞞了一部分，可為了獲取在洞虛天地中更多的生存空間，沒人會吝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