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一十四章 人挪死，樹挪活
“什麽，臨淵先生要來？”
當從梅若蘭口中，得知這一消息後，桑衡山縱是一族之長，也不由豁然變色。
神州各大勢力已知曉陸九淵聖道斷絕，可誰也不敢小覷，畢竟曾是人族近期內最有希望封聖的存在，沒有之一。
更遑論，能從劍仙劍下全身而退，哪怕劍仙手下留情，可這也是天下最受推崇的戰績，因為陸九淵是以半聖之身挑戰，欲要以劍仙之劍，延續自身聖道，突破極限，雖敗猶榮！
甚至可與說，若無樹尊庇護的桑家，單獨麵對陸九淵一人，都倍感棘手，而如今其聖道斷絕，危險係數卻倍增，誰也無法想象，這樣一尊巔峰半聖，卻有著尋常聖君戰力的存在，會在聖道誘惑之下，做出何等瘋狂之事！
而偏偏桑家最怕的，就是樹尊傳承旁落，這是無論如何也無法承受的代價！
想清楚其中關鍵，桑衡山火急火燎召開了家族會意，甚至破例通傳了族中半聖旁聽。
“眾聖殿使者還有多久到來？”
桑坪豁然變色道。
“少說也要十天半月，即便毫無間歇的趕路，恐怕也來不及了！”
一名長老麵色陰沉道。
眾老目光一凜，無一不是麵色難看。
石鼓書院離單萊山本就近，以陸九淵的實力，全速趕路的話，三兩天內便到，若真是存了心思搶奪樹尊傳承，修繕自身聖道，桑家拚盡全力或許能抵擋一二，可誰能保證石鼓書院不會插手？
“事情還沒到這一步，吳明即便再聰明，也隻知道樹尊如今危在旦夕，但即便是再弱的聖者，也不是半聖能夠輕攖其鋒的！”
桑冥道。
“陸九淵可不是尋常半聖！”
又一長老道。
眾人下意識頷首，旋即又覺不妥，身為族老豈能長他人誌氣滅自己威風？
可事實很殘酷，即便不願承認，可陸九淵就是人族，乃至神州最強半聖之一，甚至在如今聖道斷絕的情形下，可以去掉之一！
眼見眾老吵來吵去，也爭論不出一個結果，桑衡山頗覺頭疼之際，驀地看到桑冥麵色微變的正在查看一枚精致傳訊符籙，頓覺不妙。
眾老察覺氣氛有異，齊刷刷看向桑冥。
“據傳，那位動身南下了！”
桑冥老臉陰沉道。
“哪位？”
桑坪有些發蒙道。
“京城！”
桑冥幾乎是咬牙蹦出了兩個字。
“什麽？”
眾老豁然變色，其中一人更是坐立不安道，“若這兩位都察覺到樹尊真正情況，為此而打起來，我桑家該如何自處？”
言下之意，顯然是誰也不看好自家能擋得住其中任何一位，哪怕桑家有四尊半聖！
一個堪稱聖者之下最強，一個封聖在即，絕非沒有聖者的勢力能夠抗衡的！
而且，兩者都不是尋常存在，什麽驅虎吞狼、河蚌相爭的計策，在他們眼中不啻於掌中觀紋，漏洞百出，根本無濟於事。
這一刻，桑家從上到下，誰也沒有看出，這是吳明故布疑陣之計。
“樹尊傳承是我桑家之物，誰也奪不走，保得傳承，我桑家百年內必出一尊聖君，可保家族今古昌盛不衰！”
桑衡山緩緩起身，掃視在座眾老，凝重無比道，“現在，擺在我們麵前的有兩條路，一是答應眾聖殿條件，與蠱族和談，交出樹尊聖體，但傳承功效會大打折扣，眾聖殿會給予我族補償。第二，便是聯合這兩位中一位，以樹尊傳承為條件，得其庇護，助我族一臂之力，培養我族自家聖者。現在投票表決。”
幾乎毫無意外，九名族老齊刷刷選擇了第二條路，實在是此番被蠱族攻擊後，眾聖殿的做法，寒了桑家上下的心。
什麽狗屁人族大義，讓他們以家破人亡的代價，幫眾聖殿穩固統治，三歲孩子也不可能答應啊！
“現在，表決選哪位！”
桑衡山沒有意外，因為他也知道，真正難以抉擇的是第二條。
事實上，這兩位若得桑家之助封聖，結下莫大因果，無論最後達成什麽條件，都會盡心盡力完成，甚至會做的更好。
但壞就壞在，陸九淵聖道斷絕是事實，想要修補的可能極低，金鱗妖皇封聖是板上釘釘，可他是妖族！
非我族類，其心必異！
這是人所共知的！
“臨淵先生！”
“金王！”
“金王！”
“臨淵先生！”
“金王！”
……
左右權衡了利弊，九名族老做出了選擇，六比三，金鱗妖皇六票，陸九淵三票。
桑衡山驀然，似乎對這一結果早有預料。
現在，還有五票，族長和四名半聖元老，可作為桑家最高話事人，雖然可以改變投票結果，但九大外事長老，可以說代表了桑家上上下下大部分人的利益，誰也不能忽視。
“族長，若真到了無法收拾的地步，那兩位沒有分出勝負前，誰也不能動那小輩！”
就在桑衡山準備宣布時，桑冥突然道。
幾名投票金鱗妖皇的長老麵色微變，很快恢複如常，默默頷首。
“好，本族長宣布，若事不可違，桑家將與金王結盟，獲取其封聖後的庇護！”
桑衡山道。
九名族老起身，表示附議，周遭幾道隱晦的強悍神識波動，無聲無息退去。
……
就在桑家表決之際，吳明卻尋了個由頭，徑直來到吳福和桑菁菁住處，雖然依舊有盯梢的跟著，權當視而不見，反正看不到裏麵。
“真的要走？”
吳福問道。
“嗯，桑家將有大亂發生，不宜久留！”
吳明微微頷首，衝滿目憂色的桑菁菁道，“菁姨放心，此番桑家雖會傷筋動骨，但人員上多半不會有傷亡。”
“那就好！”
桑菁菁鬆了口氣。
“羋姑娘，我們又見麵了！”
來到屋中後，吳明徑直對一名侍女打扮的少女道。
“你的眼光一如既往的毒辣！”
少女姿容微閃，露出一張太陽穴處隱有五毒紋飾的絕世容顏，正是羋鸞。
吳福還好，桑菁菁本能的皺了皺眉，兩人雙雙離開，將空間留給二人。
“羋姑娘藝高人膽大，就不怕這是個陷阱，還敢孤身前來？”
吳明虛引一禮，率先落座。
“你是聰明人！”
羋鸞一如既往的少言寡語。
吳明瞳孔微縮，訕訕一笑道：“我和姑娘怎麽說也是過命的交情，自然不會坑害於你。”
“桑蘅所中之蠱，名曰龜息散神蠱，此蠱我能解，但不能幫你！”
羋鸞淡淡道。
“為何？”
吳明眉頭微皺，龜息歸西，聽名字就知道此蠱難纏。
“我南疆有三脈，三聖女巫蠱咒，我羋家乃是巫脈聖女之後，下蠱的是蠱脈黎家後裔，最後一脈乃是季家，此次行動，是今古紀元開始後的第二次聯合計劃，絕不容有失！”
羋鸞言簡意賅道。
“那為何隻聞南疆蠱族，不曾聽說巫咒？”
吳明錯愕道。
“因為人少！”
羋鸞的話，差點沒把吳明噎死，繼續道，“我雖出身巫脈，學的卻是蠱術，算是兩家互通有無的橋梁。”
“不單是如此吧？”
吳明大有深意道。
“正如你所想，我族曆經過內亂，三脈也曾互相傾軋，但卻一致對外！”
羋鸞沉吟道。
“能說說，你們想要什麽嗎？”
吳明頷首道。
羋鸞沉默少頃，深深看著吳明道：“告訴你也無妨，樹尊乃是神州異數之一，其本體內蘊藏了上古遺傳下來的特殊力量，其皮可做繩，結繩為咒，其幹可為雕，雕偶為巫，其心可成繭，繭破化蠱！”
“嘶！”
吳明倒抽一口涼氣，怎麽沒想到蠱族所圖，竟是想將樹尊連皮帶骨，吞的渣都不剩。
“不過，若你能助我取得，巫脈在南疆話語權將增添一份，屆時我自可助你解蠱！”
羋鸞道。
“你當我傻？”
吳明沒好氣的翻了個白眼。
“你若沒傻，豈會摻和這等事？”
羋鸞不以為意道。
吳明徹底無語，現在他算是明白。
相較於擁有不知幾尊聖君坐鎮的南疆，為何眾聖殿對桑家困境視而不見，甚至不惜暗中施壓。
“我是被逼的！”
吳明雙手一攤，麵露無奈。
“說！”
羋鸞黛眉微蹙。
“京城那位要來了！”
吳明直言不諱道。
“你是說……”
羋鸞側首微思，俏臉一變。
“你也知道那位封聖在即，若得樹尊傳承，其封聖之後的底蘊定然倍增，屆時我可就麻煩了！”
吳明滿麵苦澀，臉不紅氣不喘的扯謊。
“眾聖殿不會允許他亂來的！”
羋鸞雖驚不亂。
“關鍵是我如今被桑家囚禁，我外叔公不日就會前來，屆時就由不得他了！”
吳明道。
“你說什麽？”
羋鸞終於坐不住了，怒視吳明道，“這都是你幹的好事？”
“你可別冤枉我！”
吳明叫起撞天屈，滿臉無辜道，“他們借著我殺了桑家大宗師的緣故，逼迫我求助那幾位，救樹尊一命，我哪裏有這臉，隻能求助外叔公了，你也知道，他老人家聖道已斷，就怕那位得知後，誤會他意圖奪取樹尊傳承，延續自身聖道，如此攪亂了貴族布局，那就不是我能幹涉的了！”
“哼！你最好不要騙我，否則……”
羋鸞語帶威脅道。
“我哪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