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一曲終了情未了(肆)
和殷南行終於一前一後來到了那一襲依舊惹眼的火紅色麵前,看著那張精美絕倫的臉龐,莫過卻忍不住越發悲傷起來。
殷南行安慰得拍拍他的肩膀,接著便走到南宮賦頭頂旁邊,伸手試了試他脖間的脈搏,接著探了探他的體溫和靜脈運行的情況,輕輕歎了口氣,“已經睡了半年時間了啊!”
莫過緊張的應和道:“那如何,是不是救不了了?”
殷南行果斷搖頭,“那倒未必,這世上還沒有我解不開的蠱。”
說著他便輕輕解開了南宮賦的上衣,瞬間似女子般勝雪卻蒼白的肌膚裸露在外,莫過無奈搖頭,到底他還是很難接受這樣一個怪異的弟弟。
然而,殷南行卻“啊”的一聲,短促而有力的叫了起來。隻見他瞪大雙眼,盯著南宮賦的眉心一臉的不可思議,“居然,居然有兩道蠱,難怪會那麽複雜,這大概也是雲碧瑤沒有料想到的吧!”
“兩道蠱?”莫過也跟著叫了起來,“怎麽回事?不是就隻有被一個山野村婦不知哪裏弄到的蠱傷了而已嗎?”
殷南行搖著頭,若有所思片刻後才抬起頭看著他,“其實,若隻是這一個蠱,就算它再奇怪,雲碧瑤也不會束手無策,現在這樣的局麵完全是因為在南宮賦的體內,有跟了他差不多快二十年的蠱,而正是這個蠱才讓他會有女子般嬌媚的形態和氣色。”
聽到這裏,莫過的雙手不自覺地緊握起來,發出清脆響亮的“哢哢”聲,連同他眉宇間突現的殺氣,一下子竟讓有著駭人的氣勢。
“雲碧瑤!一定是她搞的鬼!”咬牙切齒的一句話,他恨不得立刻將這個女子碎屍萬段,然而一想到她此刻的樣子,又覺得毫無辦法來。
殷南行又觀察了南宮賦一會兒後,便叫莫過退到一邊,自己從胸口掏出一個布包,打開來,好幾十根大大小小的銀針頓生眼前。
莫過看著他一臉嚴肅的將手裏的針紮進南宮賦一個又一個穴道中,雖然知道他昏迷該是沒有任何知覺,可是還是捏了把汗,心疼得厲害。
冰窖外,葉子杉漫無目的的來回走動著,突然,一個青紫色的身影出現在灌木的另一邊,他收了腳步,彎起眼眉,好不溫柔的笑了起來。
淩洛傖伸手輕輕撥開麵前的灌木,慢慢來到他麵前,對著他俏皮的吐了吐舌頭,便等著他詢問的話。
“去哪裏了?”葉子杉溢著眼底的寵溺,一聲溫潤地問道。
淩洛傖抿著嘴,抬眼看了看湛藍的天空,微微一笑,“隨便走走。”
葉子杉默然,他怎麽會不知道這丫頭的想法。
自從那一日醒來之後,記憶倒是很快就恢複了,然而心情卻忽明忽暗,特別是說到要來這裏,也是做足了她的思想工作,她這才同意前來。
方才,得知要將莫過叫來見麵,她卻突然推說之前在花園裏麵看到早菊,要去看一下,可是現在這個節氣,又哪裏來的早菊呢?
他知道,她還是怕見他,那麽久了,也經曆了那麽多,見麵的話是不是一切都會不一樣了呢。
可是現在這一刻,她又突然出現,是不是也就意味著,她已經準備好了呢。
看著她佯裝出的那副漫不經心的模樣,葉子杉也不拆穿,隻是心疼的看著她,自己能做的也隻有陪著她,能幫她分擔多少算多少吧。
淩洛傖黝黑的眼珠看著葉子杉溫柔的雙眸,終於還是紅了臉頰。
回想起之前那段時間自己經曆的種種,簡直就是夢魘一般叫人後怕,她雖然不幸,卻還是因為幸運,才會有那麽多人願意幫助她,守候她,而她自己卻實在不應該再逃避什麽。
於是在山莊百無聊賴得閑庭信步後,卻也是鬼使神差來到了後山,如果,一會兒就要看到莫過,那麽也該是時候來個了斷了。
冰窖中,殷南行好不容易將銀針紮滿南宮賦的腦門,鎖骨,還有肩頸,抹了抹汗,喘著氣。
“要等多少時日?”
殷南行抿嘴一笑,“不用,就這樣看著他,很快。”
很快?莫過的心底到底還是一番狐疑,雲碧瑤煞費苦心都沒有辦法救醒,這個前輩究竟是有多厲害?
殷南行又再一次捋著自己銀白色的長須,“其實,解蠱,一理通百理,隻不過我並沒有將這一理交給我的任何一個徒弟,隻怕將來他們誤入歧途,就真的沒有人可以牽製了。”
這才了解他的煞費苦心,莫過不出聲,雙眼緊緊盯著南宮賦的臉,突然發現他的眉間似乎有一絲觸動,他的心也跟著猛的狂跳一下,接著見那張嬌媚的五官卻倏地一下揪在一起,看著自己的弟弟突現的這一臉痛苦,他五指捏著自己的長衫的下擺,緊張的都不敢大口呼吸。
忽然,躺在石床上的南宮賦原本蒼白的麵色突然一臉鐵青,接著一口鮮血噴薄而出,嚇得莫過立刻想要上前,卻被殷南行攔了下來。
看著這位前輩高人一副胸有成竹,坐懷不亂的模樣,他也隻能垂眼盯著泛白的冰麵,自我安慰。好不容易聽到耳邊傳來一聲輕微的呻吟,他立刻抬起頭來,終於對上了那雙許久不曾出現過的桃花眼。
看著那雙眼底從最初的難受,困惑,到即刻浮現的冷淡和不屑,他知道,這個弟弟終於回來了。
翻了一個白眼,南宮賦這才意識到自己的身上竟被紮滿了銀針,他大呼不滿的皺著眉頭:“你們在搞什麽鬼!”
莫過還沒來得及說話,殷南行卻先他一步,瞪著眼睛盯著他,“我們好心救醒你,你卻是這樣報答我們的嗎?”
冷哼一聲,南宮賦卻突然僵著表情,直到這一刻,他似乎才察覺到自己的聲線好似早已經沒有之前的嬌嗔,臉表情都微妙起來。
他猛地一下從石床上坐了起來,摸了摸自己的臉,又看著自己強勁有力的手臂,“我怎麽了!”
殷南行搖著頭,上前終於將他身上的銀針清理幹淨,這才幽幽道:“你之前中了雲碧瑤的蠱,才會有些陰陽混亂。”
“師父給我下蠱?怎麽會,不可能的!”顯然,對於這個回答,南宮賦很是質疑,他有些嫌棄得看著自己火紅色的衣服,卻終於還是將它穿了起來,接著站在一邊,冷冷看著莫過,“你怎麽還活著?”
莫過先是愣了愣,隨即輕笑一聲,無奈的看了看殷南行,嘴角的嘲諷很是明顯。
殷南行不屑的哼著一鼻子的不滿,原本以為自己的脾氣已經夠好,可是卻不知道為什麽,在看到這小子這麽不知好歹後竟然格外生氣,“你聽著,那個你無比敬仰的師父,才是你真正應該憎恨的人,而站在你麵前這個,是你唯一的親人啊!”
“親人?”南宮賦嗤之以鼻,“我沒有親人,我的親人早在我小的時候都死光了!”
“賦兒!”莫過終於忍不住上前一步,“我知道你恨我,恨我小時候對你的苛刻,可是娘親才死了沒多久,你卻入了碧瑤山莊,要我怎麽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