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埠陵碎屍18
“這樣做是違反紀律的，我們醫院也有醫院的規定。”聽著劉主任的口氣，我反而放下了心，若是劉主任這樣在醫院摸爬滾打這麽多年的老醫生輕易地同意了，我反而會覺得他沒有資格出現在醫院的專家牆上了。
我歎了口氣：“劉主任，我強調了，若是有任何問題，我來負責，你也是個醫生，總不會狠心到看著患者鬱鬱而終吧？”
“我也不希望那樣，但我無法代替患者作出決定，我沒有那個權利！”劉主任有些不耐，似乎方才他心中那一絲絲惻隱已經被理智抹除。但我心中知道，這些醫生都是心中熾熱的人，不然他們也不會在大學時便選擇那樣的一個專業，但這個專業又要求他們客觀冷靜，在見慣了生死之後，這些醫務工作者才會選擇將這一點點熾熱藏匿於心中。
“但是這是患者自己的心願，你若是不幫他，隻能變成遺願了！”聽著劉主任的語氣，我的心頭竟不由自主地升起一絲怒意劉主任剛剛拿起的水杯放下了，他也不明白自己在怕什麽，是害怕責任？亦或是已然放不下了身上的名譽？
許久，劉主任才點了點頭：“其實，我心中也向著圓他這一心願，但或許是在主任這個位置做的太久，心中多多少少有點顧慮。也罷，就幫他一把。但是咱先說好了，時間不能太久，若是被院辦知道我私轉病人，非帶給我下課不可。”聽到劉主任是這樣的回答，我無可厚非地點了點頭，在這種情況下還是要考慮多方因素的。
在經過一係列的準備及劉主任走的“後門”之後，我們在二十五分鍾之後將同在ICU，卻並不屬於同一科室病人的高震夫婦，挪到了一個獨.立的ICU病房之中。
依靠在枕頭上的高震看到自己的妻子被人推了進來，竟拉著破風箱一般“轟隆”亂響的身軀，憑借著驚人的意誌坐了起來，看著高震這般的動作，我心中不免的一番感歎，從他額頭上的汗珠就可以看出來，他是很疼的。
“氣管食管瘺，又加上肺組織纖維，另外算上心髒問題對於他身體還有心性及其他方麵的問題，我無法想象他是忍受了多麽大的痛楚才完成這一個動作的。”劉主任看著正在發呆的我，突然輕聲吐出這樣一句。
我輕輕搖了搖頭，看著高震抓起妻子的手，一個人開始低語呢喃，我的眼眶在一瞬間也是有些濕潤了，劉主任拍了拍我的肩，我才想起應當給人留有一定的隱私，紀實他是重刑犯，但他依舊應當有自己應有的人權。
“沒想到，沒想到年過五十的我竟會被一個不到三十歲的法醫說動，而且竟然還會做出這種在我還是實習醫生時就已經做不出的舉動。”劉主任衝我一笑，我點了點頭，其實醫生才應當是最為熱忱的。
我想了想，從懷中掏出一張名片遞給他：“劉主任，我呢，欠你一頓飯，有空的時候打給我，我一定給補上。”劉主任接過名片，隨手放到口袋中，一咧嘴：“就不差這頓飯了，但朋友還是可以交的，不過論資曆，我應當是你老師那一輩的。”我笑著點了點頭，卻正巧瞥見一個從ICU走出來的行色匆匆的護士。
“你安排的護士麽？”我奇怪地看了劉主任一眼。
“沒有，看護巡房都是整點，怎麽會有現在進去的？”劉主任被衝著ICU，頭也沒回。
我愣了一秒，衝高震所在的獨.立病房衝了過去，我沒有想到，高震所謂“後台”的人竟敢把手伸到醫院來！
“怎麽了？”劉醫生看到我一副著急忙慌的樣子有些奇怪，但是看到我突然衝向高震所在的那一間ICU他也是瞬間聯想到了什麽，但當他反應過來的時候我已將衝到了這一間ICU的門口。劉主任雖然並沒有我這樣長時間奮戰在刑偵一線的敏感性，但是他已經從我的動作中看出來問題，他一邊衝著護士站裏的值班護士擺手一邊大喊：“ICU的值班大夫給我叫過來！準備搶救！快！”
我站在病房的門口，並沒有直接闖入，因為我看到高震和他妻子身上插著的各種儀器都顯示著正常的指標，不論是呼吸還是心跳、血壓、血氧飽和度等都是正常範圍，甚至要比一部分普通人還健康！
“呼，怎麽不進去？有什麽問題麽。”劉主任站在我的旁邊同樣透過玻璃窗看著躺在病床上的高震，緊接著劉主任同樣將他的目光轉移到了儀器上，觀察了一圈他同樣也是舒了一口氣：“看起來以其人正常啊，你是不是有點神經過敏了，是不是最近壓力太大了？要不然我讓我們醫院心裏科的熊主任給你看看？我和他還算比較熟。”
我看了劉主任一眼，看到他一副認真沒有絲毫開玩笑的樣子的表情，我搖了搖頭又擺了擺手：“不用了，可能就是最近壓力有點大，按說你們應該也聽說了吧，這起案件牽連到一些警方的高管，所以我有點神經質。”劉主任嗬嗬一笑，眼神中滿是“我知道但我不想多說”的表情，我想了想，這劉主任也是個聰明人，隻有最聰明的人才知道在什麽人麵前應該說什麽樣的話。
想到這我轉過身，收起了拿在手裏正準備給師傅打電話的手機，心裏盤算著，看起來是時候安排小孔他們來對高震實施監控保護了，但是我心中的想法都還沒來得及形成一個整體，劉主任就又拍了拍我的肩膀，我愣了一下，似乎他今天格外喜歡做這個動作：“怎麽了？劉哥。”不知為什麽，我總是感覺有些不對，但是是檢測儀器的顯示都是正常的讀數，這種情況下我也不知道應不應該進去看一看。
“小王，出問題了！”劉主任見我沒有回頭又喊了我一聲，我聽到他的話瞬間睜大了眼睛，直接衝進了ICU。但是，一切都已經晚了，當我站在高震的床邊的時候我就看到了他雙目緊閉，嘴唇呈灰紫色，已經沒有了心跳和呼吸。
我感受著自己的腿和胳膊在微微顫抖，整個人的呼吸都有些費勁。我回過頭：“應該是氯化鉀，沒有明顯的其他症狀，你們先不要破壞現場了，我聯係刑警。”劉主任也知道現在不是他應該多嘴的時候，於是他閉上了嘴，準備好配合我們的工作。
我用有些顫抖無力的手摸出手機撥通了師傅的電話：“喂，師傅，高震死了。”師傅那一側傳來了一個足足有三十秒的沉默，隨後師傅采用極低的聲音問了一句：“是謀殺吧。”我嗯了一聲掛斷了電話，就在我掛斷的一瞬間，我聽見師傅正在用一種極其冷靜的聲音囑咐我：“控製現場，一定要限製所有人員出入現場，同時封鎖整個醫院，說不定還能抓住他。。。”
師傅的話我沒有聽完就掛斷了電話，我知道此刻我應該做什麽，更知道我此刻應該怎樣做，隻是我需要一點點時間來冷靜一下，理順一下思路。
“別太自責，那些都是有備而來，他那有心算無心，這次錯不在你。”劉主任歎了口氣，然後繼續說：“之所以咱們沒發現患者遇害時因為凶手把所有的儀器插管都轉接到了高震的妻子身上，而他的妻子主要是大腦膠質瘤，所以整體的機體並沒有什麽嚴重的損壞。。。”我看了劉主任一眼，表示讓他盡量講的簡單一點。
聽過劉主任的話，我歎了口氣：“看來沒有那麽簡單，這個凶手不僅僅手法老練，還能在這麽短的時間內轉接這一係列的檢測儀器甚至插管，不簡單啊。”我心裏想著，首先能夠在死者手臂上準確無誤的找到靜脈血管就證明了凶手具有一定的醫學知識，甚至是具有一定的醫務工作經驗，而能夠在這麽短的時間內殺人同時轉嫁檢測設備的各項儀器，可以見得凶手不但了解醫療器械、有一定的醫學知識，同時還具有極好的心裏素質。
這究竟是一個怎樣可怕的對手？我搖了搖頭，這一切現在都不得而知，我也並沒有按照師傅囑托的封閉整個醫院，一是為了避免引起大範圍的恐慌，二是如果凶手真的具有這樣的素質，那他一定有無數種方法逃脫醫院保安和醫院警務室駐院民警的核查和堵截。
短短二十分鍾之後，小孔等一行四人以及小梅到達了現場，而我注意到的是小梅這一次並沒有拿單反相機，而是挎著那個平常我隨身帶著的勘查箱。
我迎上去準備接過小梅手裏的勘查箱，小梅卻往後退了一步做出了一個躲閃的姿態，然後才上來抱了抱我：“師傅說，你現在不能直接參與高震的調查了，馬上估計就會有人對你這一次的處理方法以及決定做出異議，師傅想讓你回去，一是避嫌二是好好整理一下思路，看看能不能找到突破口。”我呆若木雞的點了點頭，小梅衝我勉強一笑帶著小孔四人走進了現場。
劉主任一臉惋惜的拍了拍我的肩膀，同樣轉身離去，隻剩我一個人站在病房門口不知何去何從。
“王小東是麽？請跟我們走一趟，有人舉報你執行任務期間玩忽職守，決定草率導致汙點證人死亡，現在我們決定對你進行停職審查。”
我轉過身，兩名穿著督察衣服的人就站在我的背後，誰也不知道他們是什麽時候出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