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二十三章 跳樓
離預產期還剩幾天,大宅裏的傭人和醫生們無一不是緊張度日。
可路瑤卻一片麻木,卻越近孩子誕生的日子,她隻覺得越發壓力重重。仿佛絕境就在眼前招手,無論她怎麽努力,也改變不了最後的結果。
這一天,用過午飯後,照例又是她散步的時間。
平常這個時候,她總會選擇去花園裏轉轉,但近來身子越來越重,她連散步的心情也沒有了。
趁著傭人不注意的間隙,她徑直爬到了大宅的頂樓。
樓頂的麵積實在寬闊,除了各種武器和接收信號的天線之外,上麵甚至還有一片停機坪。
路瑤本來隻想隨便走走,可走著走著,她就不自覺地走到了天台的邊緣。
但原本她無非也就隻是打算吹吹風而已,可沒想到底下追來的傭人一見這場景,卻以為她是想跳樓,頓時全都嚇得跪倒在地。
“小姐,小姐求您不要亂來,您快下來。”
“小姐,小姐您可千萬別亂來啊……”
……
傭人們的哭聲成功驚動了宅子裏的醫生和護士,很快,跪倒在地上的人又多了一群。
路瑤實在有些無語,亦有些嘲諷。她明白,不會有人真的在意她的死活,隻不過,她的生死,也會牽連別人的生死罷了。
她不想解釋,也沒力氣解釋,索性一屁股坐在了天台的邊沿,抬起眼簾貪戀地看著遠方天際的雲朵。
傭人和醫生們還在哭,還在勸,但她都充耳不聞,隻默默享受著這難得透氣的時間。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連營地的保鏢們也傳開了,‘主人身邊那女人要跳樓’的事情。
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安誠正在教訓手底的下人,壓根連善後都來不及,他趕緊起身往大宅的方向奔去。
當他到達大宅樓頂的時候,路瑤仍然坐在天台的邊沿不肯下來。
這也是安誠假扮林江來到山頂之後,第一次真正親眼見到路瑤。
當看到路瑤熟悉的背影時,他恍惚覺得,連頭頂的天空也更藍了,之前的陰霾全都煙消雲散。
他很激動,激動得甚至忘了偽裝聲音,差點暴露了自己現在的身份。
“路小姐,天台外麵的風景是很美,可那裏也很危險,為了肚子裏的孩子,請您一定要注意安全,請先下來吧。”
路瑤猛地一下子突然聽到安誠的聲音,整個人立刻驚起回頭。
然而……回頭的瞬間,當看清身後的人後,她眼底才亮起的光芒又倏地熄燼了。
路瑤對林江並不熟悉,她隻知道,他是紅袖的親信,所以這會兒看見他,她的心頭自然而然地升起一股厭惡和排斥。
安誠當然看得出來她的抵觸,但他也明白,此刻決不是暴露身份的好時機,所以他隻能強忍著與路瑤相認的衝動,故意裝出一副冷漠的態度來。
“我奉紅袖小姐之命守護你的安危,如果你真的想死,那就跳下去吧,死了也好,一了百了,隻可惜,你肚子裏的孩子,眼看就可以來這世上走一遭,結果還是要做腹中的胎死鬼。”
也許是‘胎死鬼’三個字太難聽,刺痛了路瑤心髒最柔軟的地方,她的表情突然變得無比猙獰。
“盼我死麽?你們別做夢了!”
“我偏不會死,我還要好好的活下去,我要讓你的主子好好看著,我和我的孩子,是怎麽拿走她想要的一切的,我要讓她生不如死!”
……
安誠沒說話,因為此刻的路瑤實在太讓人震撼了,她就像一團棉花,平時總能靜悄悄的將最惡劣的情緒吞下,但當內部的存儲空間都裝滿的時候,她就會爆發,而且爆發的力量遠遠超過一團棉花原本的能量。
她不是軟柿子,從來都不是。
“轉告你的主子,預產期馬上就到了,這幾天孩子動得尤其厲害,我知道他是心急想快點出來,既然事已至此,我這個作母親的,總要用盡全力保護他的,如果有人想害他,除非踏著我的屍體,我,絕不會讓任何人傷害他,任何人!”
路瑤說完這句,就小心從天台走了下來。
她昂著頭,就像一隻高傲的天鵝,一眼也沒看安誠,也一點都沒發現他的異樣,越過地上跪著的眾人後,便消失在樓頂的門後。
良久……
安誠才從一股深深的懊悔中回過神來。
就在方才,他已經感覺到了,路瑤入骨的哀傷,和為了孩子赴死的決心,他從未像此刻這般後悔過,後悔從前沒有認真去了解過這個女人,後悔自己對她的偏見,後悔這一切發現得太晚。
是啊,太晚了,他們所有人,全都再也回不到最初。
可正因為如此,安誠才在心底暗暗下定決心:即便豁出自己的老命,他也一定要挽回路瑤和孩子的安全!
一定要!
……
午後,日頭還在當空,易殝就敲響了路瑤的房門。
他一早出門,事情都未辦妥,聽說了路瑤在天台意欲要跳樓的消息後,立刻撇下一切趕了回來。
原本在路上的時候,他還憋了一肚子氣,然而當推開門看到路瑤恬靜的睡顏之後,那些壓抑的火氣,瞬間便煙消雲散了。
等易殝回過神來時,他已經不自覺地走到了路瑤的床前。
路瑤本來正在做噩夢,突然,像是感覺到了什麽,她立刻睜眼醒了過來。
然而,當睜眼的瞬間,看到床前的易殝時,她的表情立刻比做噩夢還可怕。
“你怎麽來了?”
她一邊警惕地問,一邊攥著被子飛快往後縮。
這明顯的抵觸動作立刻使易殝皺起了眉頭,頓了下,他才強壓怒火問,“聽說你白天拿跳樓威脅醫生了?”
“隨你怎麽說,我無可奉告。”
路瑤冷著臉,一副拒不解釋的態度。
易殝的麵子掛不住,聲音立刻冷了。
“離預產期不過一個星期,你有沒有想過孩子的安危,作為母親,你未免太自私了。”
“我自不自私跟你有什麽關係?你要殺就殺,要剜就剜,你以為你是誰,你有什麽資格教訓我?”
路瑤的聲音充滿了嘲諷,“易殝,別假惺惺了,你打的什麽算盤,誰都清楚。”
“你是不能和我好好說話了?”
易殝繼續強忍著怒氣問。
路瑤抬頭看著他,表情冷漠得仿佛在看一個陌生人。
“我跟你有話可說麽?不,我跟你早就無話可說了,我信過你,也求過你,但現在,我隻想一輩子都不要再看到你。”
“是嘛?那可真遺憾!”
易殝終於放棄了忍耐,他的薄唇又揚起一抹嘲諷的弧度。
下一秒,他突然上前幾步,俯身將她從床上拉了起來。
路瑤的胳膊被他捏痛,腳下不穩,嘴裏立刻驚呼出聲。
“你幹什麽,你鬆開我!”
“不幹什麽,隻是帶你去見一個人!”
說話間,門外的傭人已經進來,手腳麻利地替替路瑤穿好鞋子。
等她收拾妥當,易殝立刻拽著她出了門。
這一次,他強行將她帶到了禁地。
站在禁地的門口,路瑤欣喜又恐懼地看著眼前的黑色大門,沒等易殝開口,她就主動撲上前去,將大門猛地一下推開……
下一秒, 又是一陣難聞的腐朽氣息撲麵而來,路瑤下意識地捂住鼻子咳了幾聲,然而就迫不及待地走進了門後的房間。
這一次,她一眼就看到了被鐵索困住四肢的戰薇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