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零二章 再次病發
但最主要的火力,還是華霆深和天蠍之間的交鋒。
子彈猶如雨點一般呼嘯而過,華霆深卻隻怔怔地看著腳下的深淵,他的靈魂已然離體,隻剩下一具僵硬的軀殼在那裏。
費灼雅舉著槍神情凜然地擋在他的背後,她連眼睛都不敢眨,一臉堅定地守護著他,不時有人想乘機對華霆深動手,但都被她先一步解決了。
然而她畢竟已經受過傷,體力漸漸不濟,一個不留神,大腿上又中了一槍,整個人立刻摔倒在地。
聽到她中彈的聲音,華霆深才總算回過神來,他轉頭看著身後狼狽的場麵,整個人宛如是從地獄而來一般,充滿了無盡的殺意和戾氣。
他舉起槍的手不停地扣響板機,‘嘭-嘭——’,幾聲悶響過後,天蠍的手下又躺了一地,四周總算被肅清。
華霆深俯身將費灼雅扶起來架到一座水箱的後麵,然後他將手中僅有的一支槍也強塞進了她的手裏。
“在這兒等著,不要出來。”
說完他就調頭欲走。
費灼雅趕緊拽住他的袖子,“那你呢?你去哪兒?”
華霆深一根根掰開她的手指,他一字一句冷冷地道,“我要替她報仇!”
說完他便轉身往天蠍消失的方向追了過去。
費灼雅看著他離開的背影,嚅嚅了半天,終究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她的臉色蒼白,或許是失血過多的原因,甚至連嘴唇也是一片煞白色。
華霆深離開時的眼神太陌生,她一刻也不敢回想,隻能默默地閉上了眼睛。
然而沒過多久,頭頂突然又傳來直升機啟動的聲音。
費灼雅驀地睜眼,當看清機身上那隻猙獰的蠍子時,她不禁又緩緩地揚起了唇角。
似是察覺到她的視線,直升機艙裏的男人這時也朝她的方向看了過來。
兩道目光隔空交匯,空氣裏充滿了陰謀的味道。
良久……
費灼雅才收回目光,她垂眸看著自己身上的血跡,眸底再次閃過一抹勢在必得的篤定。
嗬……路瑤麽,從現在起,你的男人就是我的了,我會代替你,好好照顧他的!
……
當華霆深奔到崖邊時,看到的隻剩‘路瑤’殘破的屍體。
她的肚子被尖銳的石塊劃破,紅的白的血肉流了一地,像一個殘破的布娃娃,再也沒有半點生機。
有一瞬間,華霆深真希望眼前的這一切,隻是一場噩夢,當夢醒來時,一切就能回到原點,回到這一切都還沒有發生的時間。
可惜這一切不是夢,而是血淋淋的真實。
她的鮮血已經凝固,她的身體已經冰冷,她再也不能睜開眼睛,再也不能說一句話,再也不能叫他一句‘霆深!’
那樣一個鮮活又真實的她啊,他真的失去了……
華霆深不知道自己是怎麽走到‘路瑤’麵前的,他也不知道自己此刻究竟是什麽表情,等他聽到頭頂傳來直升飛機的聲音時,他已經伏在了‘路瑤’的屍身上。
他抱著路瑤,就像一個失去了一切的孩子,那麽茫然又無措,仿佛根本不敢相信,也不能接受眼前的事實。
“老板!”
“老板!”
安誠和艾瑪的聲音突然在身後焦急地響起,然而華霆深卻沒有半點回應。
他久久地抱著‘路瑤’的屍體,久久地不出聲,久久地沉默,沉默得幾乎變成了一尊化石。
還是艾瑪不忍心,鼓起勇氣上前安慰道,“老板,你不要這樣,我知道你很傷心,可人死不能……複生。”
後麵的話,艾瑪說不下去了,因為華霆深已經抬起頭來,他的眼角帶著點點水光,整個仿人仿佛一瞬間老了十歲。
他沒看艾瑪,卻轉頭定定地看向了安誠。
“她不在了,還有我們的孩子。”
華霆深一字一句地說道。
安誠的心底悚然一驚,像是聽到了什麽天方夜譚一樣,他的眸底滿滿的全是不敢置信,甚至連身體也在微微的顫抖。
半晌,他才垂下眸,語氣裏是從未有過的痛心。
“老板,路小姐的事,我很遺憾,可天蠍剛才離開之後,山下的禁製全都解除了,此地不宜久留,我們還是……”
接下去的話,他也沒敢再說,因為華霆深的臉色已經不能用‘冷酷’‘淩厲’來形容。
氣氛一時變得很可怕,劍拔弩張之間,安誠連呼吸都摒住了。
艾瑪也小心謹慎地垂著眸,她不敢看華霆深的眼睛,因為他此刻的眼神實在太陌生,太駭人,也太令人心疼。
跟了華霆深這麽多年,她還從未見過大BOSS如此失態的一麵,她甚至想都不敢想,這個男人也會流淚。
從前她隻當路瑤隻是一個類似情婦的角色,卻沒想到,華霆深已經動情這麽深。
她不是情人,而是他的親人,是他已經刻進了骨子裏的人。
夜風微涼,從山下不時傳來騷亂的聲音,身後的廢墟上也是一片混戰,槍聲不停。
但華霆深對這些全都置若罔聞,他不開口,安誠和艾瑪也不敢勸了,身後的手下隻能圍成一個固若金湯的包圍圈,以防有什麽意外發生。
良久……久到連艾瑪的眼角也聚起水汽,久到她的視線也漸漸模糊,終於,華霆深才緩緩起身。
可就在他起身的瞬間,意外又發生了,大抵是腳下太滑,他突然雙膝一軟,接著,整個人便重重地向後倒去……
“老板!”
安誠驚呼一聲,率先反應過來,趕緊奔到華霆深的身邊。
可華霆深此刻已經緊閉雙眼,失去了意識。
“怎麽辦?老板是不是又發病了?”艾瑪急切地問。
安誠顧不上回答,隻飛快點了點頭。
“傳令下去,所有人,即刻下山!”
“那路小姐的屍體?”艾瑪有些不忍地看著地上的‘路瑤’。
安誠頭一次露出愧疚和懺悔的神情,半晌他才默默地道,“我來處理吧,老板醒來之後,一定會想見她。”
……
華霆深做了一個長長的夢,在夢裏,他又回到了那一晚和路瑤初見的時候。
帝都名流酒宴,他礙於情麵出席,身旁的女伴正是公司力捧的一姐柳允兒。
彼時他雄心壯誌,一心想將華家的生意洗白,因此對大陸的娛樂公司很用心。
可他沒料到,柳允兒竟然會那麽大膽,大膽得竟然給他的酒裏下了藥,後來宴會結束,他回到房間,剛洗完澡藥勁就上頭了,正情.欲難耐之際,突然外麵卻傳來了敲門聲。
他本以為是柳允兒前來自薦枕席,沒想到借著藥性將外麵的女人拉進來之後,聽到的卻是一個陌生的聲音。
那個蠢女人走錯房間,還將她當成了什麽淩少,他起初以為這隻是她欲擒故縱的把戲,沒想到對方卻開始討價還價了,他這才真的相信,她的確是找錯了人。
可既然如此,自己又不比那個淩少差,為什麽不買下她?
沒有解釋自己的身份,自從‘買下她’這個念頭一起,他就借著藥性強要了她的身子。
原以為隻是春風一度,等天亮之後,生活又會回到原點。
可沒想到第二天在片場,自己卻又碰到了那個蠢女人。
她實在和別人不一樣,那時的她不僅身材糟糕,腦子也很不夠用,唯一讓人驚豔的,不過就是一張適合大熒幕的臉了。
因為前一夜的事,他第一次破例徇私,給了她那個角色,也改寫了她原本十八線小龍套的人生。
可當時的他卻怎麽也沒想到,後來的她,也改寫了自己原本黑暗冰冷的命運。
他們兩個人,從一場交易開始,到同一個屋簷下的相伴相知,最終成為了彼此再也無法割舍的人。
可是這一切還是破碎了,懸崖邊,她鮮血淋漓的屍體,就像一記重捶,狠狠敲在了他心腔最柔軟的地方。
她不在了,她再也不會回來了。
一想到這個事實,即使是在夢裏,華霆深也幾乎快窒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