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六十二章 偶遇
“你已經談好新公司了？準備去哪裏？”秦瑞還是不死心。
路瑤不想跟他繞彎子，索性坦白道：“沒有，我還沒決定去哪裏。”
“那你何苦這麽決絕？”秦瑞的眼底一亮，還以為自己還有機會，“我保證，隻要你留下來，我一定給你最好的資源，盡最大的努力打造你。”
“很抱歉。”路瑤的表情凝重而又堅決，“秦瑞，我不能答應你。”
感覺到她的堅決，秦瑞眼中的火苗倏地又熄燼了。
抿了一口苦澀的咖啡，他不無遺憾地道，“不用和我說抱歉，其實來之前，我也沒敢抱太大的希望。拾億內部是存在很多問題，而且我們在圈裏也不值一提，人往高處走，如果你非要離開，我還是祝福你，希望你這匹千裏馬，早日找到自己的伯樂，大紅大紫。”
聽著他的祝福，路瑤隻報以淺淺地一笑，這一笑裏，盡是寂寥和苦澀，埋下頭，她飛快藏好眼角的那一抹失意。
事到如今，能不能大紅大紫對她來說，好像也沒那麽重要了。
繁華如雲煙，得到再多的鮮花和掌聲又能怎麽樣呢？她最想得到的那個人，已經失去了。
現在的她，靈魂像是被抽走了一樣，隻剩下一具宛若行屍走肉一般的軀殼。
秦瑞自然是不明白她的心事，被路瑤拒絕之後，他又心平氣和的寒暄了幾句，大意是說，他會盡量疏通公司那邊的關係，還答應將來就算路瑤離開拾億，他也會盡量和相熟的導演舉薦她的演技。
路瑤自然是順勢地感謝了他一番，她不清楚秦瑞是不是敷衍，他的話裏，究竟摻雜著幾分真心，幾分假意，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她的態度已經擺明了。
自己和拾億的這一段緣分，走到這裏就算終結。
……
送走秦瑞之後，路瑤獨自在咖啡廳裏靜坐了好一會兒才起身離開。
她的頭埋得很低，所以並沒有發現，就在對麵的街角，一輛黑色的汽車已經停在那裏許久，就像一頭蟄伏的猛獸。
隔著一扇幽黑的車窗，華霆深那雙鷹隼般的眸子正定定地看著她。
一個小時前，從路瑤出門的那一刻開始，華霆深便跟在了她的後麵，後來她來到這間咖啡廳，再後來她和秦瑞交談的二十分鍾裏，華霆深目光一直都膠在她的身上，從來沒有移開過。
好一陣子不見，她清瘦了許多，原來就隻有巴掌大的小臉，如今簡直小得可憐。
而且她看起來精神也不太好，整個人從骨子裏透著一股疲憊和憔悴，像是一隻可憐的棄獸。
華霆深好看的劍眉不自覺地皺緊，他的視線緊跟著路瑤的方向，從她推門出來，再走到長街的另一邊……
前麵的安誠當了半天隱形人，這會兒終於硬著頭皮問道，“老板，要跟上去嗎？”
華霆深沒說話，隻從後視鏡裏遞給他一記涼涼的眼神。
安誠心神領會，立刻淺踩油門，黑色的車子悄然循著路瑤離開的方向，緩緩行駛起來。
路瑤走得很慢，她漫無目的地走在街頭，目光漠然地掃過兩旁商店櫥窗裏的海報。
這一路上，她看到了許多熟悉的麵孔，譬如歐陽婧，譬如淩未行，譬如覃昊。
他們的臉被放大成無數倍，光鮮的麵孔自信昂揚地俯視著芸芸眾生，路過一家商場的時候，她還看
到了自己，那是很久以前，她和羅威一起，代言的‘下一程’硬照海報。
海報中的女孩笑顏如花，整個人自信又美麗，和此刻寂寥又寞落的她簡直形同兩個人。
其實路瑤何嚐不明白，消沉的人生毫無意義這個道理，隻是現在腳下無論哪條路都已經走到了死角，前方是懸崖峭壁，就算她心有不甘，也隻能停在原地，靜待一個虛無飄渺的回暖時機。
想起這些來，心頭總是有些發寒，眼底一黯，路瑤轉身就走。
可剛走了沒多久，她無意間一抬頭，忽然又發現了前麵一個熟悉的背影。
是覓封……
此刻他正單手操作著輪椅，緩緩劃行在川流不息的人群裏，而就在他的腳邊，一團雪白的小東西正不停的撒歡。
路瑤微微怔住，腳下並沒有立刻追上去。
她甚至在考慮著，要不要換條道走，免得被覓封發現了，又是一場尷尬的交流。
可惜她的動作還是沒有雪球快，那小家夥偶然一轉頭發現她，眼底立刻迸出精光，小小的身子也歡實地衝著她奔了過來。
一邊狂奔，它還一邊高聲吠著，仿佛在知會覓封一樣。
路瑤剛想扯下帽簷擋住自己的臉，可下一秒，覓封已經轉過身來——
四目相對的瞬間，有驚喜的電流從他眼中飛快掠過。
“路瑤？”
路瑤聽著他充滿磁性的嗓音，心頭莫名地一跳。
怔楞間，覓封已經催動輪椅，調頭朝她的方向劃了過來。
彼時街頭人來人往，他就那樣含著一抹淺笑，目光堅定地穿過洶湧地人群，直直來到她的麵前。
“真巧，你也來逛街？”
“唔，是……”
路瑤回答得有些含糊，因為不想和覓封談論關於工作上的事情。
其實她很疑惑，隔著低簷帽和大口罩，覓封是怎麽認出她的？
“介意陪我一起遛遛雪球嗎？看到你，它很開心。”覓封看著腳下的雪團子，眉眼很溫和。
路瑤也循著他的目光看向地上的小狗，此刻雪球正拿圓圓的腦袋在頂著她的褲腿，看起來嬌憨又可愛，遲疑了下，她俯下腰，拿手揉了揉小狗的頭頂，“覓先生，你一個人出門？”
“我在國外的時候，也經常一個人外出活動。”覓封輕輕扯唇，抿出一抹淺笑，“雖然家裏的傭人和保鏢有很多，可我並不喜歡前呼後擁。”
路瑤隻看著他，沒說話。
覓封又道，“跟著我這個廢人，讓雪球受委屈了。”
“覓先生，你不要這樣說自己。”路瑤蹙著眉頭打斷他，“狗是人類最忠實的朋友，他不會介意你有腿疾的。”
“那你呢，你介不介意？”覓封突然仰起頭，一雙茶色的雙眸深邃地看著她。
路瑤被他這樣的目光看得頭皮發麻，忍不住又蹙起眉頭，“覓先生……”
“對不起！”覓封別過頭，移開目光，深邃的雙眸又看著遠處，“是我強人所難了。”
說完他便操縱輪椅，轉過身去，“走吧，雪球都等不及了。”
“汪汪~”
被點到名的雪球適時的叫了兩聲。
路瑤低頭看了一眼小狗，又看了看覓封已經催動輪椅漸漸遠去的背影，在心頭輕歎一聲，還是追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