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八章 噩夢
怎麽回事？安誠還要帶他去哪兒？
一瞬間，路瑤的腦子裏升起巨大的問號，可她的視線被一大群醫生和護士擋住，嘴裏也被戴上了氧氣罩，根本無法出聲。
等她終於能夠轉頭看過去時，救護車早已絕塵而去。
隻剩幾盞路燈寂寥地站在那裏，灑下一昏黃的光芒。
……
半個小時後！
路瑤剛被推出急診室，就看到蘇瑪麗從門口的長椅上起身迎過來。
“怎麽樣怎麽樣？你沒事吧？”
路瑤搖了搖頭，“我沒事，你怎麽來了？”
“安誠打給我的啊，這三更半夜的，真是嚇死我了。”蘇瑪麗誇張的捂著胸口。
路瑤勉強扯了扯唇，“對不起啊，又讓你擔心了。”
“說什麽傻話。”蘇瑪麗佯裝生氣地道，“出了這麽大的事，你居然都不告訴我，要不是安誠叫我來，你是不是準備一個人在醫院？”
“我這不是正想打嘛……”路瑤垂下眼瞼心虛地道。
蘇瑪麗瞪了她一眼，當著一眾醫生和護士的麵，她好歹忍住了罵她的衝動。
等到進了病房，醫生和護士前腳剛離開，她就立刻審上了。
“好了，現在快告訴我，今晚到底發生什麽事？”
路瑤不想叫蘇瑪麗擔心，隻輕描淡寫地道，“唔，就是遇到了點車禍，華先生的車被撞了。”
“被車撞了？撞得怎麽樣？那華先生呢？他也在醫院？”蘇瑪麗緊追不舍。
“就是被撞了呀，撞變形子吧，他……他跟安誠在一起，沒在這兒，估計去別的醫院了吧。”路瑤小心觀察著蘇瑪麗的神色，生怕她覺出什麽異樣來。
“為什麽沒跟你一起進醫院，都這關頭了，難道他還在避嫌？”蘇瑪麗的麵上騰起一股不忿，“那肇事司機呢，抓到沒有？”
“呃……估計是抓到了吧，我後麵貧血就暈過去了，我也不太清楚啊。”路瑤繼續胡諂。
“瞧你這點兒出息。”蘇瑪麗戳了戳她的腦門，不過吐槽歸吐槽，垂頭看了一眼路瑤的手腕，她又痛惜地道，“可惜了，手腕肯定要留疤了，背上和腿上好好養一養，說不定還能養得好。”
路瑤沒說話，九死一生之後，留不留疤已經是無關緊要的小事了。
她現在唯一擔心的隻是華霆深的傷勢，還有今晚的肇事主謀，那些出現在火場的黑衣人，究竟是誰的手下？
可話說回來，不管是誰，戰家也好，覓封也好，她全都惹不起，況且有了安安的前車之鑒，她也不敢隨便讓蘇瑪麗知道這些事。
因為這些都是陰暗的，充滿災厄的東西，她不想牽連蘇瑪麗。
“好了，我就不吵你了，你快休息下，天都要亮了。”蘇瑪麗俯身替她掖了掖被角，轉身又在房裏另外一張小床上躺下來，“過兩天就是李正那電影的開機發布會，咱們最好能準時出席。”
“嗯，我沒事，隻是一些擦傷，不會影響工作的。”路瑤反過來安慰她。
兩人又隨便聊了幾句，蘇瑪麗就熄了病房的燈。
可路瑤卻怎麽也睡不著，黑暗中，她的雙眼瞪得大大的，腦海裏全是華霆深一身是血的畫麵。
也不知道他現在究竟怎麽樣了，安誠究竟將他帶去了哪兒？
當時車子翻下去，那麽危急的情況，他連安全帶都沒來得及係，又是怎麽反過來護住自己的？
可他為什麽會護住自己呢？難道他的心裏也有自己的位置嗎？
越想下去，路瑤越覺得心潮澎湃，恨不得黎明馬上到來。
她心裏很清楚，經過了這件事之後，她再也不可能忘得掉這個男人了。
不管前路是什麽，不管將來會如何，從現在起，她人生所有的目標，就是努力待在他的身邊，久一點，更久一點，直到有一天，他娶了別人，到那時，她會離開的。
但在這之前，她一分一秒都不會停止愛他。
……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半夢半醒間，路瑤恍惚做了個長長的夢。
夢裏，她又回到了小時候。
在福利院裏，她和一群無人問津的孩子縮在角落，眼巴巴地看著同伴被善良的家庭領走，每個人的眼底都閃爍著豔羨的光芒。
失去家人的孤兒，比正常人更渴望家的感覺，她也一樣。
才四歲的她滿眼憧憬地看著那輛接走小夥伴的車子，多麽希望自己也能坐上去，從此有了新爸爸和新媽媽，有了一個家。
因為福利院的生活實在很糟糕，有幾個年長的孩子總是趁修女不注意的時候欺負她，搶走她的饅頭，劃爛她的衣服，讓她經常連飯也吃不飽，渾身髒兮兮地像個小乞丐一樣。
這樣‘屈辱’的生活究竟是何時開始改變的呢？路瑤已經忘記了。
她唯一記得的是某一天，福利院裏突然又新來了一個男孩。
日久天長，路瑤早已忘記了男孩的名字和長相，哪怕是在夢裏，男孩的臉也是一團模糊，但就算是這樣，她也清楚地記得有人說過，那男孩的父親是殺人犯。
殺人犯的兒子，這身份震懾了所有人，也包括了當年總欺負她的那些孩子，自從男孩兒來之後，就再也沒人欺負過她了。
但當時究竟發生了什麽路瑤已經記不清，那種平靜的日子究竟持續了多久她也記不清了。
夢境裏的畫麵稍縱即逝，突然，福利院燃起了一片衝天的大火。
火海吞沒了所有房間， 滾滾濃煙中，許多孩子都倒下了，她的口鼻也被嗆到，整個人無力地匍匐在地上。
當年的她還不懂得死亡的意義，隻是難過自己再也等不來新爸爸新媽媽，所以才無助地哭嚎著。
然後，她一抬頭便看到一個人影穿過火舌往她的方向跑來。
再然後，她似乎被那人背了出去。
後來的這些年，她已經忘記了背她那人的長相，還有那人的名字，她忘記了所有一切，可她一直沒有忘記過，當時被他背在身上時那股安心和依賴的感覺。
轉眼間，腦海裏的畫麵又是一變，這回是一片無垠的黑暗，遠遠的，天空中傳來修女們裴傷的哭泣聲。
“陸爭…陸爭…”
是誰？
陸爭是誰？
誰是陸爭？
路瑤嘴裏喃喃地道，她懵懂地朝前走，穿過一大片灰暗的迷霧，直走到修女們的跟前。
她看到一個人渾身是血地躺在地上，那人周身毫無聲息，仿佛死掉了一般。
刹那間，她心如刀絞，巨大的恐懼突然鋪天蓋地一般罩下來，她立刻撲上去想看看究竟是誰。
究竟是誰，讓她的心這麽痛？
下一秒，腦海裏畫麵一閃，她終於看清了。
地上的那個人，那張臉，赫然竟是華霆深！
他傷得很重，冷冰冰地躺在那裏，仿佛再也不會醒來了一般。
不……
驚呼一聲，路瑤突然猛地從床上彈了起來。
睜眼的瞬間，頭頂燈光大亮，接著蘇瑪麗的聲音已經響起。
“幹嘛，做噩夢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