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六章 變得好陌生
沒有再說話，沒有再理路瑤，他突然冷漠的轉身走了出去。
霎時間臥室的房門重重合上，房間裏所有的燈光也盡數熄滅了。
路瑤呆呆地看著緊閉的房門，她的臉上還淌著淚，身體也軟軟地倒在了床鋪裏，但雙手卻死死地攥著那枚蠍子不肯鬆開。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她突然被嗓子疼醒了。
腦子也漲漲地疼，昏昏沉沉間，路瑤這才陡然想起昨晚的事。
昨晚自己喝酒了？還喝得挺醉？因為她的記憶有些斷片接不上了。
華霆深呢？路瑤驚恐地看著身旁的空位，心頭一下子懸了起來。
顧不上多想，她趕緊翻身下床。
先在浴室裏看了一圈，沒人。
接著她又拉開臥室的門，準備去客廳看看。
可沒想剛走出去，她立刻被陽台上一點腥紅的火光嚇得身形一晃。
就像是星子的光，忽明忽暗，怔了一下，路瑤才反應過來，那是一根正在燃燒的煙頭。
紗窗後麵，一道高大的人影悄無聲息的隱藏在黑暗裏，像是來自暗夜裏的惡魔，周身清冷而又危險。
夜色微涼，許久，男人也沒有動作。
路瑤訝異地看著華霆深的背影，現在是半夜，他一個人站在那裏幹什麽呢？
隻可惜入睡之前的記憶已經有些模糊了，隻要是喝醉了酒，她的腦子總會斷片，路瑤用力拍了拍自己的腦門，可她就是想不起之前發生了什麽事。
帶著一絲疑惑，她輕輕地挪到了窗邊，走到了男人的背後。
“華先生？”
…………
一室靜寂，回應她的，隻有不遠處的街角，偶爾傳來的汽車聲。
自尊受挫，路瑤原本想退回去的，可腦子裏總是忘不了方才一睜眼的時候，看到華霆深獨自站在窗前的畫麵。
夜色這麽深沉，他的背影看起來好孤寂。
路瑤也不知道怎麽了，此刻她的心底莫名其妙的湧上一股不忍。
不忍他繼續這樣，一個人在黑夜裏，站成一尊孤獨的雕塑。
鼓起勇氣，她輕輕拽住了男人的衣角。
“華先生？”
華霆深仍然一動不動，他的背影像是一座山，誰也不知道，此刻山的那一邊，究竟是什麽風景。
山不就我，我就山，路瑤幹脆繞到他的麵前去，抬起頭來看他的臉。
電光火石間，四目驟然相對。
華霆深的眼一如既往的深沉，如同浸染在萬年沉潭中的寒冰，他的眸色比眼前的夜幕更森寒，目光淩冽，泛著一種陌生的危險光澤。
路瑤不由得打了一個寒噤。
她的心底驀然生出一股懼意，原本拽著他衣角的手也飛快鬆開了。
眼前這個人，明明還是那張熟悉的臉，卻又陌生得仿佛換了一個靈魂。
“華先生？”她又試探地叫了一聲。
沒想到下一秒，華霆深突然伸手揪住她的睡衣領口，將她重重地抵在了陽台的欄杆上。
後背被撞得生疼，脖子那裏更疼，路瑤的眼淚都被撞飛了出來，嘴裏下意識的驚呼了一聲。
身下就是十幾層樓高的半空，華霆深絲毫沒有停手的意思，他的周身布滿殺氣，仿佛下一秒，就要將她推下去。
“華先生……”
路瑤雙手死死地握著他的手臂，眼底一片恐懼。
“你是誰？”
華霆深的鷹眼微眯，眸底一片陰鷙，他看著路瑤的臉，猶如看著一個陌生人。
“我……我是路瑤，華先生，你喝多了嗎？”路瑤又急又怕，可明明聞著他身上並沒有酒味兒。
聽見她的回答，男人的神色絲毫未變，他的目光冷漠得仿佛路瑤隻是一團垃圾。
“路瑤又是誰？”
“我……我就是我，我不是誰。”路瑤都要哭出來了，華霆深現在的樣子，簡直比地獄的惡魔還要嚇人。
…………
良久，男人終於微微鬆開了手。
她的答案，他已經得到了，雖然這個答案，他並不滿意。
路瑤慌不迭地後退了幾步，她的臉上全是恐懼和後怕，就仿佛華霆深是什麽瘟疫一樣。
這些所有害怕和逃避的表情，全都沒有逃過男人的眼睛。
華霆深眸色一寒，眸底瞬間陰鷙，薄唇微啟道，“滾！”
路瑤的心口突然一疼，仿佛有什麽東西，她才剛剛觸碰到邊緣，就又錯過了。
又或許……以後都很難有機會再觸碰。
抬眼看了華霆深一瞬，她失魂落魄的轉身。
接下來的後半夜，路瑤一直沒有睡著，身旁少了一個人，這張床仿佛一夜間變得好大，她怎麽輾轉也難以成眠。
後來恍惚中沒過多久，天邊就有曙光乍現了。
*
一大早，蘇瑪麗就候在了門外。
當看到路瑤臉上誇張的黑眼圈時，她差點沒驚呼出聲。
“怎麽回事，昨晚你們……沒事吧？”
“沒事。”路瑤強作平靜。
收拾好東西，她便埋頭準備出門。
蘇瑪麗看了臥室一眼，攔住她小聲問，“你不等華先生？”
“接下來他不會和我們一起了吧？”路瑤沒底氣地反問，麵上幾分心虛又幾分失意。
昨晚發生了那樣的事，到此刻她都覺得心口那裏堵堵的，像是被石頭壓住了一樣，喘不過氣來。
蘇瑪麗卻打斷她，“連你都不知道嗎？一大早安特助就打給我了，華先生跟我們一起飛馬代。”
“啊？”路瑤呆住了。
蘇瑪麗正要吐槽她兩句，一抬頭，卻正好看到華霆深從臥室裏推門出來，她立刻轉過話頭，假裝才進來一樣跟他打招呼，“華先生早！”
華霆深的目光如刀鋒一般掃過兩人，最後落在路瑤身上。
“早！”他漠然地應了一句。
氣溫驟降，蘇瑪麗立刻不說話了，路瑤也埋著頭絞著手指，既拘束又別扭。
直到再次登上飛機，兩人終於默默鬆了口氣。
交情漸深，蘇瑪麗時不時便會跟路瑤吐槽，“我覺得華霆深這個男人什麽都好，就是性子太冷太嚇人了，你當他的女朋友，心髒還好吧？”
路瑤有氣無力的瞥了她一眼，眼底一片自嘲。
她算哪門子女朋友，頂多算個床伴吧，還是那種不討金主爸爸喜歡的床伴。
蘇瑪麗見她表情黯然，自覺失言，便又轉開了話頭。
“對了，我最近看上一檔綜藝節目，是親子綜藝，我回頭幫你爭取一下，你覺得怎麽樣。”
“你決定就好了。”路瑤還是興致缺缺。
蘇瑪麗見她眼下一片青灰，顯然昨晚沒休息好，便自覺閉嘴了。
這一趟，足足十多個小時的漫長飛程，路瑤睡了又醒，醒了便睡，等到飛機終於降落到地麵的時候，整個人都水腫了。
蘇瑪麗也好不到哪兒去，兩個人都像被霜打過的茄子，蔫蔫的。
相比之下，華霆深和安誠兩主仆卻是意氣風發，仿佛同樣的十幾個小時對他們來說隻是彈指一瞬間般輕鬆。
這個點兒，馬代已是夜半。
出了機場，一行人默默往酒店趕，從頭到尾，華霆深都沒說過一句話。
路瑤坐在他的身旁當鴕鳥，也一聲不吭。
當車子終於停在了周氏安排的酒店門口，她立刻逃一樣推門跳了下去，但身後的華霆深卻沒有跟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