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縹緲天 第一百一十四章 慷慨赴死
劉安聽聞張寒的話，先是一愣，隨即亦是猛地抽出腰間唐刀嘶聲喊道：“兄弟們，抽家夥，隨殿下為兄弟們報仇雪恨！”
眾人聞言，猛地爆發出陣陣驚天呐喊。
一時間，所有的悲痛通通化為了滿腔怒火，一個個戰兵更是嘶聲吼到麵紅耳赤。
半響之後，張寒先是對著那人頭山微微一禮，隨即默默轉身向那來路走去，兩百戰兵亦是緊隨其後。
“公子.……”香兒紅著雙眼，看著沉默走去的張寒心中直感陣陣絞痛。
這翻場景，即便是那李化風，宋泰等外人見了都會覺得心中難受發堵。
“這蠻人的手段還是這般慘無人道。”宋泰沉聲說著，目光中亦是有著令人心悸的殺意。
一旁，李化風聽著宋泰的話，神色一片複雜，此情此景，能為了戰友如此重情重義之人，在他們大周可不多見。
“我大周若是能有如此團結的人心，又何須我等此行艱難萬阻。”
……
半個時辰之後，在這龍骨橋巨峰之下的一條山道之上，兩千戰兵化為了一道洪流，伴隨著滾滾鐵騎奔騰之音，眾人沉默無言，唯有那懾人殺意濃鬱到令人空氣都冰冷了幾度的程度。
與此同時，在那隊伍的最前方，張寒麵色冰冷，看著地麵上哪雜亂的腳印心中一陣急切。
“殿下，我感應到前方有大量的生人氣息。”
一旁，方鎮以黑霧狀態緊緊漂浮於張寒身旁說道。
“嗯，”張寒輕輕點頭，握著斬靈劍的手背上青筋暴起。
“準備戰鬥！”劉安高呼，一時間場中除了蹄音之外又響起了陣陣刀劍出鞘之音。
仿佛是感受到了背上主人的心情，那獵雲豹猛地加快了腳步，幾個山崗乏眼間便躍了過去。
……
在那巨峰右側的一處山穀之中，此時正上演著一場驚心動魄的戰鬥。
戰鬥的雙方不管是從人數還是實力上都懸殊過大，好在這山穀地勢依山而起，入口狹窄，那人少的一方尚還能守住一二。
“不好！王將軍！快！來人扶將軍下去歇歇！”一名身披漆黑戰甲的戰兵赤紅著雙目喊道。
他親眼見到那率領著他們闖蕩秘境的少年將軍竟是身形出現了陣陣搖晃。
不過任誰在如此高強度的戰鬥下不退一步，死守山穀一天一夜怕是都會如此。
他們這些戰兵都還好，一千人分成了兩組，每組隔三小時輪換一次，盡管大家也都十分疲憊，但凡有點時間能夠休息他們都會立馬閉眼陷入深深沉睡。
但是這王林將軍卻是在那王衝將軍主動請纓斷後之後便在也未曾見他休息過哪怕片刻。
而此時在他身前，乃是一條早已被鮮血染紅了大地的戰線。
在這條隻能最多容納五十人通過的戰線上，一名手持門板大般大小的刀大少年正拚盡著最後一絲力氣死守山穀。
任旁人如何勸阻都無法讓這位少年將軍後退半步。
與此同時，在這條戰線上，正因為有了這少年將軍的咬牙死守，那山穀之外不下萬人的蠻人大軍硬是未能進入半步。
每一位想要突破過來的蠻人均是被這少年給一刀兩段。
“將軍，你下去歇歇吧！這裏還有兄弟們守著了！”那名戰兵，硬著頭皮再度上前勸說道。
“滾！”王林回頭怒喝：“我兄弟就戰死在我眼前，我如何能咽得下這口氣，又有什麽理由躲在後方享受著別人的庇護？”
王林說著，又紅著眼將視線望向前方的蠻人大軍說道：“爾等不過是群隻會乘人之危的廢物，若非我藍星戰兵失散又怎會被人堵著打，今日要戰便戰，我王林，我藍星戰兵何懼之有。”
“哼！不見棺材不落淚，今天我到要看看，你們到底還能堅持多久。”一名蠻人將士厲聲說道：“第三梯隊，給我上，再突不過去，你們自己提頭來見。”
這蠻人將士言罷，策馬回身，徑直來到這穀外的一處小山丘上。
而在此處，竟是擺放著一張兩米來長的香曇長桌，其上放有一個精致茶杯，幾份從大周境內高價買來的糕點小吃。
一名身著道袍，儀態隆鍾的老人正看著遠處的戰圈悠閑品著茗茶。
“祭祀大人，”那蠻人將士趕到身前，緩緩對著這與戰場顯得格格不入的老人單膝下跪道：“那些星城之人戰力相當不俗，即便我們有著兵力優勢，一時間也難以突破過去，這開展一天一夜的時間，我們被斬殺的士兵就高達兩千之數，而對方似乎才區區幾百人。”
那老人聞言，半躺於一條搖椅之上，將眼睛微微眯起一條線，沉聲說道：“察太爾格將軍，你手握兩萬精兵，若是連這區區一千人的部隊都對付不了，你可還有顏麵隨我回去大蠻帝國。”
“這.……”
“砰！”
那蠻人將士本來還想說些什麽，可就在此時，老人卻是猛地睜開雙眼，一股強烈的威壓亦是猛地向四周擴散開來。
一時間，四周靜靜站
著的仆人開始瑟瑟發抖，隨即一股腦的對著那老人跪下，將臉龐都快要埋入了土裏。
見到此幕，那蠻人將士那裏還敢在多言什麽，隻是一臉驚恐的磕了個響頭道：“末將這就親自上陣，定要拿下這群星城之人。”
老人聞言，陰沉的麵龐漸漸恢複平靜。
隻見這老人慵懶的伸了個懶腰，打著哈欠揮手道：“去吧去吧！早些拿下這些人，我還得養精蓄欲為接下來的東臨秘境做好準備。”
“是！”將士恭敬應道，緩緩起身，低著頭顱對著老人向後退去，一直退出了差不多十來米的距離方才見他敢抬起頭來。
走下山丘，察太爾格伸手抹了抹頭上的冷汗。
盡管他也是一名宗師強者，但是依舊感到難以承受這老人的恐怖威壓，直到此刻他的眼中都還滿是心有餘悸的神色。
回到大部隊中，察太爾格強行將心中的恐懼壓下，他必須盡快拿下這個山穀，若非如此，他完全有理由相信這老人會將的頭顱擰下來當夜壺用。
他可是記得十分清楚，這號稱蠻人四大祭祀中的南部祭祀雷龍斌曾經可是因為不滿手下人做事，一口氣將那人家中男子斬殺，並將其家中女子賣入煤窯，過著慘無人道的生活。
要知道，那被他斬殺的男子曾經也是南部大軍中響當當的一名大將，官銜可是比他如今都還要高。
而事情鬧到最後，他們蠻族之王竟隻是輕飄飄的說了句“隨雷老開心吧！”
想到這裏，察太爾格的眼神漸漸冰冷了下來，他絕不願意見到自己步入那被抄家的人的下場。
“親兵營集合！”察太爾格高呼道：“換重騎，隨我衝鋒！”
“嘶!”察太爾格一旁的親兵隊正聞言一驚，連忙開口說道：“將軍，此時上去會不會為時過早，那星城的人雖然看上去快要到了極限，倒是卻依舊無法小瞧，要不要再等等，等到他們真的已經無力反抗了再上？”
“還等！我等你媽！”察太爾格大怒道：“再等下去我怕對麵的星城戰兵沒被磨死，我們自己卻要被身後的祭祀大人先送下地獄。”
話音落下，察太爾格也不再去與那親兵隊正多言，吆喝一聲，五百來騎的親兵營重甲騎兵便隨著他策馬狂奔，沿途兩邊的蠻人士兵見狀亦是紛紛向那兩旁躲去。
滾滾鐵騎聲中，王林立身山穀入口位置，左右兩邊全是相互攙扶著渾身染血的星城戰兵。
“將軍，蠻人動用他們的重騎了！”一名戰兵立在王林身旁，看著遠處揚起大量塵煙滾滾而來的鐵騎沉聲說道。
在這言語當中，王林沒有聽出半分畏懼，反而是怪異的平靜到讓人驚異。
側目望去，王林發現那些在他身後的戰兵同樣如此。
盡管每個人看上去都十分狼狽，但卻無一人露出半絲但卻之意。
“弟兄們！你們怕嗎？”王林將手中大刀重重插在地上，半依著大刀平靜問道。
“嘿嘿，將軍,事到如今隻要能跟兄弟們死在一起，即便是天塌下來了我等也不會有半分膽怯。”
“沒錯，死又如何，殿下以後定會為我等複仇，以我星城的戰兵條例，家中子女更是無需擔憂，殿下會為咋們撫養長大的。”
“不就是幾個蠻子嗎？放馬過來吧！”
“.……”
戰兵們群情激昂的說著，一些身受重傷的戰兵更是掙脫身邊之人的攙扶，緩緩站直了身軀，將目光望向那遠處正迅猛而來的鐵騎身上淡淡一笑。
今日在場的大多數人，在半年之前尚還是一名掙紮在大周壓迫之下的窮苦百姓。
大周，蠻荒，夷荒這些曾經讓他們感到心驚不已的龐大帝國，生不出半分反抗的念頭。
即便那個時候的他們還無需像如今這般隨時麵臨著生與死的考驗。
但若是讓時光倒回，這些隻怕依舊還是會義無反顧的選擇追隨張寒，加入藍星。
原因隻有一個，在藍星，他們才有個人樣。
而聽著四周眾人的高呼，王林強睜著隨時會因為疲憊而合上的雙眼大笑：“不錯，沒給老子丟臉，也沒給殿下丟臉，今日這一戰，我敬諸位都是響當當的男子漢！”
“哈哈哈，王將軍你就別說這話了，男子漢也得要男子漢說出來才有成就感，將軍一個沒媳婦的單身漢，說這話不顯得寒酸嗎？你們說，是不是啊？哈哈哈哈……”
“嘩啦啦……!”
出言一出，場中立馬就響起陣陣哄笑之聲，眾戰兵在這死亡的最後關頭，拋開雙方天差地別的身份，用多年老友的口氣向著那王林調侃道。
人群之前，王林聽聞此話亦是微微一愣，隨即麵色有些發紅的說道：“要是今日我能不死，我答應你們，即便是搶老子也要搶個婆娘回家。”
“哈哈哈哈.……”哄笑之聲再度想起。
這一幕，落到那山外的蠻人眼中，卻是感到陣陣複雜的情緒湧上心頭。
隻見在那山穀前，僅剩的不足五百戰兵，此時一字排開，身形狼狽且灑脫的持刀盾戟仰天大笑著。
那模樣，在這星光之下竟是顯得無比壯闊，即便是那有些殺紅了眼的蠻人也覺得無比
的豪邁動人。
然而，盡管這場中的氣氛讓人心生向往，但也不能阻擋那蠻人鐵騎的衝鋒。
短短幾分鍾的時間，原本還正在遠處蠻人重騎兵此時儼然已經到了近前。
感受著對方那不屑一顧的笑容，察太爾格的眼神中同樣閃過絲絲異樣的色彩。
隻見他沉吟片刻，猛地開口喊道：“大蠻南疆戰部大將軍察太爾格親率重騎五百，前來會會爾等星城戰兵，欲要一決高下。”
此言一出，一些熟悉察太爾格的蠻人士兵卻是微微感到驚訝。
他們可是十分熟悉這為大將軍的脾氣，心高氣傲無比，若非實力相差懸殊太大，或是得到了這為大將軍的認可，很難讓他主動說出這樣的話來。
而聽聞此話，那王林等人卻是不屑的撇了撇嘴，隨即隻聞王林的喊聲傳來道：“隻會乘人之危的蠻人匹夫，又何顏麵放話要一決高下，事到如今你們難道還要突然開始講究個道義了嗎？當真可笑之極。”
話音落下，那察太爾格的神色一陣發青，卻也不法反駁，隻得悶頭狂奔，越過那最後的山坳向著王林等人殺去。
“哢擦！”
大刀破開地麵，再度回到了王林的手中。
隻見他此刻竟是雙手握著一尺來長的刀柄，將其筆直的舉在身側頭也不回的迎了上去，看那架勢，竟是隱隱有著幾分想要赴死的感覺。
看來，隻能下輩子在追隨殿下征戰四方了。
王林心中如此想到，右腳猛地在那地上一踩，整個身形竟是如同飛了起來一般貼著地麵向那蠻人的重騎兵殺去。
而在他身後，五百殘兵亦是抱著慷慨赴死之情，不言不語的緊隨著王林主動發起衝鋒。
在這一刻，這支五百人的戰兵身上竟是匯聚出了一股令人頭皮發麻，四周冰冷的滔天戰意，這般戰意與威勢，比這號稱天下三大軍團之一的蠻人重騎亦是不知道強了多少。
“火卷長空！”
突然，王林扯著嗓子狂吼一聲，一道火光猛地衝天而起，將那最先衝上來的幾名蠻人重騎連人帶馬生生燒成了灰燼。
“轟隆隆！”
然而，即便王林再強，麵對這橫壓而來的蠻人大軍，本就精疲力盡的他瞬間便被重騎兵的洪流淹沒。
“啊！將軍！”
“草！將軍等我！”
“殺tm的！”
“.……”
藍星戰兵見到這一幕，情緒瞬間爆炸，眾人均是高呼著，以悍不畏死之姿撲了上去。
“鏘！”
“轟轟！”
“砰！”
“.……”
一時間，刀劍齊鳴，轟鳴不斷，每時每刻都有人頭殘肢飛起，這場戰鬥的慘烈程度幾乎超過了此先兩支軍隊交戰的任何一個時刻。
而依托地勢以及悍不畏死的勇往直前之勢，由察太爾格親自率領的五百蠻人鐵騎竟是被硬生生擋了下來。
若非是星城戰兵大多有傷在身，又疲憊不堪，隻怕這有著戰馬加持的重騎兵依舊不會是這支戰兵的對手。
“當真恐怖！”一名蠻子士兵站在戰圈之外看著眼前著驚心動魄的一幕說道：“與我等連續交戰了一天一夜，此時還能爆發出如此驚人的戰力，這大周之人的戰兵何時能有如此威勢了。”
“這要是放在我大蠻帝國隻怕也會是一支所向霹靂的隊伍吧！”
“還好這樣的戰兵就快要被我們消滅，我可不想日後還要與這支戰兵交戰，那必定會是一場噩夢。”
“是啊！真不知道這些人都是怎麽操練出來的，那股子衝勁，即便是像我這般見慣了生死的人都感到心驚不已。”
“.……”
一眾蠻人士兵感歎的說著，幾乎每個人的臉上都掛滿了震驚的神色。
不過，就在眾人均是認為此戰勝負已分之時，一道身影，卻是猶如彗星一般帶著陣陣刺眼白芒猛然砸落在了山穀處的人群之中。
“轟！”
大地一陣晃動，狂暴的勁氣夾雜著大量碎石猛地向四周擴散開來。
“嗯？”察太爾格在變故發生的瞬間便注意到了那砸落到他隊伍中的白芒。
快速轉身，隻見察太爾格目光中有著陣陣驚疑之色的高聲問道：“發生什麽事了？”
眾人搖頭，均是一臉茫然的表情，唯獨那被白芒砸中的地方還有著陣陣淒慘的哀嚎聲傳出。
不知何時，那天空中的明月被一團雲霧遮住，地麵上的光線瞬間便暗了下來。
加之這砸落的白芒帶起了大量塵煙，任那旁人如何瞪眼去瞧也無法看清那場中的場景。
與此同時，在那戰圈之外的蠻人士兵卻是突然感到大地之上漸漸傳來了震動之感，並且這震感隨著時間的推移，正在迅速變得強烈起來。
“不好！是騎兵在衝鋒！”一名經驗豐富的蠻人老兵立馬就回過了神來，高呼一呼便開始舉目四望，尋找著這震感的來源。
而在那不遠處的小山丘上，原本正一臉愜意悠閑品嚐著茗茶的老人亦是緩緩睜開雙眼，綻放出一抹攝人心魄的殺意道：“該死的螻蟻，當真是殺之不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