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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3章 疑是夢中

  明明是五月的天氣,驀然出現了一絲涼意,劍出鞘,在空中劃過了一絲亮光,恍若是月光映雪皎皎……


  不知從何處出現的男子,出現在了他的麵前,風吹動了他墨色的青絲,白色的衣襟,舉止投足之間,風華如舊……


  “你……”他不敢置信的捂著自己的胸口,那裏被戳了一個窟窿,血從窟窿裏冒出,上一刻他還得勝在即,可是下一刻手中的匕首被打落在地上,世上怎麽會有如此快速度的人……


  風吹動了他白色的衣袂翩飛,那樣熟悉的背影這些年來多少次反複出現在夢境中糾纏著。


  夢境中的場景不停的流轉變幻,有梨花煙雨,有蒹葭蒼蒼,有鳳凰花開如火,亦有煙火盛世,不變的是那個人。最終在夢境中被驚醒的時候,她所看見的,是他怎麽也挽留不住的背影……


  十年生死兩茫茫,不思量,思難忘。


  他站在那裏沒有回頭,也不敢回頭,她蠕動著嘴唇,看著那背影頃刻間淚如雨下。


  從別後,憶相逢,幾回魂夢與君同。今宵剩把銀釭照,猶恐相逢是夢中。


  靜默無言,唯獨山風嘯嘯。無言之間,一時不妨倒在地上的忘塵竟然拚盡了最後一絲力氣,向傅雲書背後襲擊而去。


  敏銳的察覺到了背後的動靜,傅雲書下意識的回頭,便看見一身是血的忘塵目露凶光拿著匕首自後襲擊,她一時慌亂之中連連後退,竟然忘記了身後是懸崖……


  那人聽見動靜反應過來的時候,隻來得及抓住她的手沒有借力的地方,二人一同落了下去。


  紛亂的長發遮住了他大半的容顏,青年男子白衣錦袍,不是關山月又是誰。


  是多少年前,往生崖上,鳳凰花開如火,便是他這樣不顧安危舍身相救,情竇初開的年紀,心中便就有了隱秘的喜歡。


  隻是二人身份隔著千重萬重,那一種喜歡隻能止於唇齒之間。原本以為這一生便就這樣了,那樣的人對於她而言可望而不可及,能夠遠遠的看著雲端的他,心中也是歡喜的。


  可是偏偏離國出使,那藏在心底深處的野心被君澤嵐給勾起,第一次,想要真正的擁有這個人……


  八年了,他們相識已經整整的八年了,無論二人的人生發生怎麽樣翻天覆地的變化,無論二人的身份如何轉變,唯一不變的便是二人之間那一份感情,曆久彌新。


  懸崖下是深不見底的水潭,縱然有他在下麵緩衝了衝擊力,但是砸到水潭裏,水從耳鼻等四麵灌了進來,傅雲書還是暈了過去。


  恍若是一夢,回到了三年前。


  煙火盛世,她登基為帝,他遠走江湖,誰也不知道他去了哪裏,沒有一絲音訊。


  那一段時光是怎麽熬過來的到現在她依舊不清楚,渾渾噩噩,都說她勤勉理政是個好皇帝,隻有她自己心中清楚若沒有做別的事情能夠轉移一下注意力,她必定會崩潰的……


  幽幽深宮之中,獨坐在那個位置上,忽然她有點能夠理解昭帝為何要四處征戰,為何到了後麵幾乎喪心病狂到迷失了心智——那是因為心中沒有了任何的信仰,沒有了任何的期待,或許隻有權力或許隻有野心,才能夠平息心中那無處可釋放的壓抑。


  萬幸的是,她並非是一個人,他離開了,如她所願的留下了孩子陪伴著她。


  縱然柳青宴知道她的身體沒有調養好,根本不適合有孕,可是柳青宴所做的隻是盡力的為她調養身體,在生產的時候保母子平安。他知道,生下這個孩子會九死一生,而若沒這個孩子,她選擇的會是死!

  懷著阿念的時候十分痛苦,心中鬱結難平,身體虛弱,朝中大事積壓,前朝尚且未曾清除的餘孽時不時行刺,那些痛苦比不上等待著那無望的希望更加的痛苦。


  苦禪大師將他與昭帝立下血誓的事情跟她說了,曦國亡,則他亡。可是他的身體已經不適合做曦國皇上,改國號為曦凰,依舊尊玄氏宗,此舉,可偷換命數,保蕭闕平安。


  而蕭闕身上浮生一夢的毒,需要清除,需要時間。


  就連苦禪大師都不知道要多久,可能一年、可能兩年,甚至可能五年十年,她想了整整一夜,最終同意了苦禪大師的提議。


  不管多少年,她都可以等。縱然這九重宮闕一個人真的很冷很冷,但是她寧可他還活著,在她不知道的地方好好的活著,等待著他們重逢的一日。


  隻要想到這裏的時候,仿佛沒有他的時光也不是那樣的難熬了。


  她懷著阿念的時候,他沒有回來;她生阿念的時候,九死一生,他依舊沒有回來。


  她以為自己會死,會等不到他了,就連遺詔都已經立好,無論是女兒還是兒子,立其為太子……


  若是還活著呢,那她就不等他了……


  孩子微弱的啼哭聲,恍若是劃破黑暗的第一縷晨曦,她在他的臉上看見了一種希望,不管宿命如何苛待,可是生命卻依舊是生生不息……


  她不知道他什麽時候能回來,也不知道他能不能回來,可是至少為了孩子,她要好好的活著。


  忘塵捏在手心,在昏迷之際她終於做了決定……


  醒來的時候,他們是在懸崖的一處山洞中,四周一片黑暗,一陣山風吹過,她不由得打了個寒戰,微微動了動,身後便就是溫暖的懷抱。


  “是關大人救了朕……”她萬幸黑暗中看不見自己的狼狽,清冷的聲音說道。


  “陛下……”他歎了口氣,聲音有幾分無奈,說道:“此處山洞暫且安全,微臣已經沿途留下了記號,最遲明日暗衛一定能找到此處的。”


  見他一口一個微臣,傅雲書冷笑了一聲,將他從身後推開了一點距離,她感覺到了對方的愕然,她冷冷的說道:“君臣有別,關大人此舉已經冒犯了朕,就算關大人有救駕之功又如何能居功自傲!”


  沒想到好心為她取暖倒是被說成了居功自傲,他沒有湊上來,聽到後麵窸窣的聲音,黑暗中傅雲書看不見,感覺到他應該是去撿柴火去了。


  他就在不遠處,是以傅雲書也不覺得害怕,見他半天沒有說話,傅雲書冷冷的說道:“關大人怎麽不說話了?這一出英雄救美的戲關大人唱的極好,是不是以為等朕獲救之後便可直接封你為鳳君了……”


  她的語氣如同刀子一般刻薄,帶著一種莫名的怨氣,“你啊……”他低沉的聲音自身後響起,長長一歎,語氣中卻帶著幾分不可察覺的寵溺包容,傅雲書的手不自覺的握緊了。


  黑暗中有盈盈火光跳動,他點亮了柴火,傅雲書轉身,欲說些什麽的時候,卻在看清楚他的模樣的時候驀然頓住。喉嚨似乎是被什麽生生扼住,說不出話來……


  三千青絲,濕漉漉的披在了身後,一半黑發,一半白發,那般的刺目。


  誰為誰等待三年,誰又為誰白了青絲。當年曾許下“生當複來歸,死亦長相思”的誓言,曾經結下的同心結放在心間,思念未曾隨著時間的推移消散過。


  所有被隱瞞、等待的怨氣在看見他模樣的那一刻瞬間消散,她看著他,淚水瞬間滾落……


  他輕柔的拭去她臉龐的淚水,眼神溫柔,模樣雖然不盡相似,但是那一雙眼中的溫柔,從未變更過。


  “雲書,三年了……”他長長一歎,恍若是將她的模樣映入心底。


  三年的時間,一千多個日夜,飽受思念折磨的又何止是她一個人。


  他被苦禪大師、若塵子顧叡三人帶到了一個神秘的山穀中,三個人皆是當代宗師,用平生之力為他驅毒。


  在那與世隔絕的深穀中,每個月都會有京城傳來的消息送過來,上麵所寫的都是關於她的一切。


  他知道,他離開的那天她便就病倒了,他知道,她懷了他的孩子,他知道,懷孕的那八個月她十分的難熬,他也知道,在生下阿念的時候,她差點就沒命了。


  那是傅雲書平安醒來之後柳青宴才敢寫信告訴他的,那一刻他心如刀絞,險些情緒不穩險些讓之前他們的努力功虧一簣。


  若是她死了,那他活著又有什麽意義?

  萬幸的是,她沒事,隻是吃了忘塵,忘記了他。他的心底,竟然是微微的鬆了口氣,忘記了也好,總好過她日夜想念著他,飽受折磨。


  若是驅毒沒有成功,她忘記了他那麽前塵往事,一了百了;若是他還活著,就算是她忘記了他,那麽他們今後還有漫長的一生可以再次相愛。


  京城的書信依舊是一月一封從毓塵閣中秘密送過來,他知道她為他們的孩子取名為阿念,他知道孩子她雖然忘記了他,但是還是異常疼愛那個孩子,他知道他們的孩子非常的頑皮,一周歲生辰抓周,除了玉璽之外還抓了盒胭脂,讓傅雲書遷怒柳青宴。


  他是那麽的遺憾,不能在她最需要他的時候,不能在孩子成長的時候陪在他們母子身邊,縱然君澤嵐的畫藝超群,每隔一段時間便就會送一幅她和孩子的畫像來。


  但是他還是遺憾,不能體會那初為人父的喜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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