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17章 一眼萬年（四）

  陳京，青龍大街之上，無數百姓齊聚，整個京城的人都來了。


  道路上站不開，沿街的商鋪便將門板拆掉，供人停留，商鋪中站不開，有人便站在房頂遠遠的眺望。


  隻為目送陳凡遠去。


  隻為目送他們的帝王，帶著拯救蒼生的責任離去。


  自從知曉自己將要成為這一代的人皇，以身軀，血祭虛空裂縫之際，陳凡的母親柳青曾經多次問他。


  這一切，值得嗎？

  陳凡也在問自己，他苦心經營，耗費了無數心力終於得到了如今的一切。


  他成了亙古一帝，成了九州公共主，成了世人無限推崇的存在。


  可是這一切，值得嗎？

  現在，陳凡可以很驕傲的大聲疾呼。


  值得！


  曾經的陳凡，從來不認為自己可以為任何人付出什麽，曾經的他，絕對不理解今日自己的所作所為。


  為什麽，要這麽做！

  或許，在陳凡的心中，除了想要挖掘真相，想要親眼看一看虛空裂縫之內的世界之外。


  也有一點想法，是要為整個九州，做些什麽吧。


  他的到來，如一粒塵埃，沒有引起任何波瀾。


  他的存在，讓整個世界，都感受到了自己的呼吸。


  如今，這是他的離去。


  陳凡同樣可以自豪的說，這一路，足矣！


  身後跟著一種家人，再後方是曾經的朋友，戰友，現在的朝臣。


  兩邊是自發送行的百姓，如此浩浩蕩蕩的隊伍，不斷朝著城門的方向行去。


  一路上，陳凡一句話都沒說，他就這麽靜靜感受著身邊無數人殷切的眼神，以及不舍的愁緒。


  城外，敖興帶著八千龍族守候。


  他們，同樣要為陳凡送行。


  雲層深處，生生龍吟由遠及近，那是啾啾，終於及時趕來。


  在最後一刻，啾啾將身形縮小，降臨在陳凡麵前。


  一雙依舊清澈的眼神，直勾勾的凝望著陳凡。


  “帶著我，帶著我一起走！”


  “就如同當年我們一起經曆過的一切生生死死一樣。就如同我們戰勝的一個個仇敵一般。”


  “求求你……帶著我！”


  啾啾留下了眼淚，他不知道改說些什麽了，隻是不想陳凡就這麽丟下自己，獨自離去。


  回首這一路，其實與陳凡相處的最多的，是啾啾。


  他們一同經曆過無數次的生死，也一同經曆過無數次的歡笑。


  兩人早已經是這世間，最親密無間的朋友了。


  但正因如此，陳凡才不能帶著啾啾。


  “你有更重要的使命，你要保護我留下的一切。”


  陳凡上前，摟住啾啾的脖子說道：“小憶心需要你的保護，我的家人，需要你的保護，大陳，也需要你！”


  “所以.……我不能帶你走！”


  這是陳凡最後的堅持。


  此一去，山高水長，艱難險阻，荊棘滿地，說實話，一向十分有信心的陳凡，都不知道自己能否活著回來。


  這一點從他托孤之事上麵其實已經能夠看出端倪。


  陳凡的托孤之舉，完全是按照自己已經身死的前提下進行的。


  如此情況之下，他如何能帶走啾啾？

  不提二者之間的感情，單單是大陳，也需要啾啾！

  如今沒有了陳凡，敖興還是否會遵守當年的約定很難說，陳凡需要用啾啾來牽製東海龍族。


  再以東海龍族牽製天下海域龍族。


  因為龍族，是海獸營最大的弱點。


  除了海獸營，除了陳凡的無敵艦隊之外，隻有龍族能自由的遊弋在隕星海上。


  陳凡不忍心自己親手創建的艦隊將來有可能遭受重創。


  所以，他要留下啾啾。


  即便到了最後一刻，陳凡還是在為大陳考慮，這，或許是他一輩子都改不掉的毛病了吧。


  遙遙的衝著敖興點了帶你頭，兩人並未交談，陳凡最後望了一眼身後的家人與朋友們。


  這一眼，萬年！


  陳曆，始元十一年，十月十四，始皇帝離京踏雲而去，九州同悲，蒼生泣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