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09章 迷茫

  現在的陳凡有些迷茫。


  他覺得，自己有些不認識自己了。


  方冰心的分析其實根本沒有錯，每一步，她都說出了陳凡內心的真實想法。


  從兵劫之危以後的補償措施，再到之後的罪己詔，一切，都是陳凡親自策劃的。


  沒錯，他就是要將麻煩推給虛無縹緲的老天爺，自己做這個好人，收攬天下民心，並且為以後的起事做鋪墊。


  一切，都是他親手設的局。


  這個局是完美的，從現在的情況來看，在禹州學宮那裏堪稱完美的配合之下，陳凡真正達到了自己當初的期望。


  這一次危機過後，陳凡不但什麽都沒有損失，反而獲得了難以想象的好處。


  但正是為此，讓陳凡陷入迷茫。


  一開始，他剛剛來到九州大陸的時候，其實整個人都是十分單純的。


  那時候的陳凡，最大的願望就是攀登上武道巔峰，一聲浸淫武道。


  但不知從何時開始，陳凡發現自己變了。


  他開始玩弄權術，行走在政治斡旋中心，操縱人心鬼蜮，並且不斷在其中迷失。


  甚至在謀一刹那，陳凡會很享受這樣的感覺。


  根本不用任何武力，便能將天下蒼生，甚至帝王一般的存在玩弄於鼓掌之中。


  這種感覺的美妙，是常人根本無法想象的。


  隻是這樣一來，他，還是他嗎？


  當年那個仰天長嘯，勢要走上武道巔峰之路的少年，還在嗎？

  陳凡不知道自己所做的一切，是否還有意義，因此，他陷入了惆悵，陷入了迷茫，陷入了……不知所措。


  方冰心因為在陳凡這裏自討了沒趣，大小姐脾氣的作用之下恨恨的離去了。


  而陳凡依舊坐在廢墟之中仰望蒼穹，他依舊沒有答案。


  但就在此時，又一道腳步聲傳來，陳凡偏頭望去，那是同樣一身淡綠色衣裙的羅素。


  這位鬼醫當初在京城治好了陳凡母親的雙眼，隨後被陳凡安排淩峰帶到了禹州，之後便一直默默隱居，基本上從未在陳凡眼前出現。


  後來當初羅素帶來的孩子們都進入了禹州學宮，羅素也閑了下來，不過她依舊孤傲的沒有選擇出現，平靜的過屬於自己的生活。


  今日，還是陳凡第一次見到羅素，沒想到，兩人再次相見，竟會以這樣的一種方式。


  “剛才不小心聽到了你和那女子的談話，不好意思。”


  同樣坐在陳凡身邊，羅素的聲音沒有方冰心的咄咄逼人，反而有一種娓娓道來的意思，令人不由自主的放鬆。


  對比來說，羅素的相貌其實也沒有方冰心一般令人驚豔。


  她是那種並不漂亮，隻能說清秀的女子，但不知為何，隻要在羅素身邊，陳凡時時刻刻都能感受到一種溫婉，恬靜的感覺。


  “我能感覺到，你好像有些迷茫，是有什麽事情想不通了嗎？”


  羅素繼續開口，她不知道，這簡簡單單的一句話，徹底擊潰了陳凡的心房。


  他的壓力太大了，他，太需要發泄了。


  方冰心的性格是直來直去，不懂得隱藏的，與這樣的人生活在一起或許很開心，但卻並不能真正的交心。


  陳凡需要的，是一個能夠傾聽的人，而不是方冰心一般喋喋不休。


  他需要的，是發泄，是講述。


  而羅素，恰恰便是最好的傾聽者。


  默默的，陳凡講述了自己一路以來的心路曆程，講述了自己的不甘，講述了自己的迷茫。


  整個過程，羅素一句話都沒說，她就這麽靜靜的傾聽，好像根本不存在一般。


  時間在緩緩流逝，夜色如水，緩緩流淌。


  轉眼間朝陽初升，新的一天再一次來臨，陳凡，也終於結束了自己的講述，感覺心情暢快了不少。


  而就在此時，羅素，第一次開口了。


  她望著陳凡的雙眼，輕聲道：“你可都說完了心中想說的話？”


  陳凡點了點頭，並未答話。


  羅素則是繼續道：“既然說完了，那麽今天還有很多事情要做呢。”


  輕飄飄的撂下這麽一句話，羅素起身飄然離去，而陳凡，卻是呆愣愣的坐在原地，整個人似乎被什麽東西所擊中。


  漸漸地，他笑了，望著初生的朝陽，陳凡笑的那樣燦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