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7章 情不自禁 10-14
回到公寓,管弦把手裏的魚塞到她手裏,說,“趕緊煮吧,我餓了。”
“不是你要煮?”寧檬犯傻了。
管弦無辜地聳了聳肩,說,“我不會做水煮魚。”
於是苦命的寧檬隻好卷起袖子,開始忙活起來。還好從小到大,這水煮魚就是她們家的重頭戲,每次都是老媽親自操刀,她打下手,如今自己操練起來,一點也不生疏。
等她把一鍋魚和一大碗湯端出來之後,管弦已經換好了休閑隨意的衣服,淡定地坐在桌邊等她。她抬眼望去,他側臉清晰分明,可是明顯消瘦了不少,一想起他的胃痛,心頓時縮了起來。
一坐下,她就自然而然地給他打湯,把碗推到他麵前,說,“多吃點,這湯清淡又滋補,這季節吃剛好。”
“你自己也吃吧….”他掃了她一眼,清冷的聲音傳了出來。
“嗯…..”寧檬拿起勺子舀了一口,突然覺得喉嚨裏似乎發癢,急忙吞下粥,幹咳了幾聲,把自己嗆得麵色緋紅。
他抬起頭看了她一眼,伸出手在她額頭上探一探,皺眉說,“怎麽還有點發熱,是不是感冒了?”
這種重新被關注的感覺真好。寧檬在心裏陶醉著,輕輕晃了晃腦袋,說,“不礙事的,多喝點水就好了。”
前幾天在兩難中抉擇,身心交瘁,備受煎熬,如今終於得到他原諒,兩人和好如初,心裏繃著的弦終於落空了。人一放鬆,潛藏的那種虛弱就冒出了頭。何況這幾天市場部最為忙碌,康明看她消假回來,為免別人心裏不平衡,自然要多塞幾個任務過來,若是平時也無所謂,可此時寧檬覺得這簡直就是燙手山芋,好不容易全部解決完,腦子好象被抽空了一般。
昨天早上起來時就有點頭重腳輕的感覺,可以摸了額頭,還好,似乎就是疲憊而已。所以也沒有吃藥,可是過了一天之後,那種疲憊無力的感覺一陣一陣地襲卷而來,有點頭重腳輕,鼻子裏還啦拉啦拉有輕輕出熱的兆頭,一吸氣,嗓子也冒火般難受。她這才知道應該是感冒無疑了。
管弦眉頭皺得更深了,抬起頭瞪她,\"臉色怎麽這麽差,知道自己生病了幹嘛不請假在家裏休息?\"
寧檬苦著臉,\"我上個星期剛休假,不好意思再請病假。\"
這話一說完,兩人都沉默,氣氛完全清冷。她心想,完了,又胡亂說話,踩著地雷線了。
過了半晌,管弦一隻手探過來,摸上她的額頭,說:\"這麽燙,一會兒估計可以烤紅薯了……先吃點粥,填飽肚子,回頭咱們上醫院去。\"
氣氛又和緩下來。寧檬鬆了一口氣,暗歎老板就是老板,一句話可以讓人精神緊張,一句話又可以讓人放鬆隨意。寧檬呀被寧檬,什麽時候你也把自己逼到這麽尷尬的邊緣了?可是當時拋棄他,輕輕揮一揮手毅然轉身離開人,是她呢?
寧檬又扒了幾口飯,蹙著眉說,“別了,去醫院太麻煩,回頭我自己買點藥吃就行了。”
從小到大自己生病的次數屈指可數,所以她記憶特別深刻。她最怕發燒,體溫一飆上來身體就軟軟的使不上勁,像浮木找不到攀附,腦袋也開始發暈直到鈍痛…….
一頓飯終於吃完,寧檬起身準備收拾東西,可是手卻被拖住了,\"放著,阿姨會來洗的……\"
她笑了笑,“那也是明天上午的事情,我先把東西放到水池裏好了。”
“麻煩…….” 管弦讓她準備這一頓飯,本來是懲罰她的,可是又突然這完全就不是明智之舉,因為她難受他心更痛。
寧檬剛想端盤子,東西就被他搶過去,身子被摁坐在椅子上,“好好呆著,別亂動。“
她點了點頭,扯了個勉強的笑容,“那就辛苦你了,下一次,我給你做一桌好吃的補償你下。“
他扯了扯嘴角,冷哼一聲,“你倒是自覺。別隻是隨口說說而已,我都記得呢。
她輕笑,靜靜地坐在那裏,看他忙裏忙外的,在暈黃的燈光映襯下,她發覺他麵容清雋,五官清晰,生的當真是一副好相貌,可惜此時眼神太過清淡,這樣一眼望去,似乎不是好相處的人。當然,習慣了高高在上,拍板做決定的男人,哪一個沒有這種與生俱來的淩厲氣勢。
著實有點撐不住了,她支著腦袋趴在桌麵上,眼睛還睜著,就這樣看著他,怎麽也看不夠。
管弦走近來看她,緊鎖的眉心擰成了一條溝,讓人很想拿個熨鬥去把它燙平。
“別擔心,我這人向來身體好,病來得快也去得快。”她想安慰他,可是說出來的話輕飄飄的,象是水麵上的浮萍。
\"走,去醫院\"他冷下了臉。
她看他的臉色很難看,眼神也沒剛才溫柔了,緊拽著自己的手摩挲著,然後一隻手環上她的腰攬著她,暗暗有點吃痛。可是,一想醫院那可怕的消毒水味道,她還想做最後的掙紮,“能不能不要去?”
“不行。”
他攬著她往前走,麵色凝重,寧檬想要掙脫,卻發現怎麽也使不上力,\"哎,我的腰……你能不能走慢一點啊,我跟不上,頭真的很……\"
\"暈\"字還沒說完,腿一飄,人已經被他抱在了懷裏,他氣得哼哼,“真是不省心,一回來就給我找事做。“
她乖巧地往裏麵窩了窩,靠著他溫暖的懷抱,暗自偷笑,頭一次覺得感冒真不是一件很環的事情,至於讓她看到了這個男人最為真實的心情流露,因為他看著她,滿目都是驚痛和失控。
……
腦子裏迷迷糊糊的,感覺他似乎抱著她走過了長長的走廊,難受她就徹底陷入了一片黑暗。
一股嗆人的氣味撲麵而來,寧檬幽幽醒來,在腦子裏判定,這裏是醫院。
她抬起眼皮,看到白色的天花板,視線往下,藥瓶上麵透明液體一滴一滴有節奏地打入自己手臂。轉眸,便看到站在窗前的男人,還是昨天晚上的那身打扮,長身玉立,背對著自己,半麵玻璃惹上了蒙蒙白霧,襯得他的背景莫名的落寂。
房間很安靜,隻有自己輕輕呼吸的聲音。
管弦似乎憑著直覺轉身,一抬眸就撞上了她偷窺的目光。來不及收回,倉促對視間,那眸子裏有微微星光閃耀。
快樂就象海浪,輕輕地漫過了細軟的沙灘。因為他象從前一樣,對她說話,對她笑,對她歎氣,對她心疼…….最近,她經常這麽容易滿足。突然,有點不好意思起來,她不自然地轉移視線,看著手臂上麵的針。
管弦走近床邊,手探上她的額頭,試了試體溫,燒退了,見她麵色轉好,人也清醒,終於鬆了氣,“還好,人沒有燒壞掉。”
那溫熱的手掌還輕輕地撫著她鬢角的烏發,細細地揉著,象對待一件易碎的珍寶。寧檬感覺到他眼眸裏的異樣,那裏似乎有矛盾,有心疼,有她看不懂的複雜深邃……頓時愣住,那手就順著她的臉細細輕移,額頭、眼角、臉頰,最後停在她的下巴。
有些東西不一定要用語言,他不說,她似乎也能懂。
細膩的觸感,撓在她的心間,而他卻怎麽遲遲不收手,最後一聲幾不可聞的歎息傳來,她的臉上一鬆,灼熱氣息仿佛還縈繞在皮膚上,心突然覺得有點失落,因為舍不得。
自從發現自己愛上他之後,這種舍不得就越來越明顯。
臉,突然就紅了。
管弦看到了她的反應,毫不掩飾地輕笑了起來,清冷的臉突然變得陽光明媚。寧檬覺得鬱悶,怎麽就被他吃得死死的?完了,完了,以後可怎麽辦?她的原則,她的堅持呢?統統都扔進太平洋了嗎?
頭縮進被子,飛快地閉了眼,假寐。
“醒了就起來喝點粥吧”大提琴聲音在她耳際撩過,整得她癢癢地破功,隻好掀開被子瞪著他。
她悶悶地說,“哼,別太得意。”
“得意什麽?”他勾起了嘴角,一抹好看的弧線劃出。
“得意……”當然是得意她對他情不自禁呀,可是這肉麻的話她實在不好說也來,於是突然詞窮,想了想又說,“那啥……這幾天我不過是生病了,生病腦子就容易迷糊,所以說的話都不能算數……”
“不能算數嗎?”他冷哼一聲,突然掏出了手機,在她麵前晃了晃說,“可惜,我那天剛才手機按了錄音,要不你自己聽一聽,能不能算數?”
寧檬一聽著急了,伸手準備搶,下一秒已經被他牢牢製住,聽到他在低斥,“小心,針還紮在手臂上。”
寧檬無計可計,想一想以後都會被他拿捏在手裏,突然一委屈,急得眼淚都快掉下來了,“你,不是好人………盡會欺負我…….”
“我從來都不是什麽爛好人了……”說完這句他又是一陣輕笑,眼裏突然起了一絲促狹,“所以,你現在後悔還來得及。”
寧檬故意叫,“那我現在就宣告,我後悔了…..”
“你敢……”他突然臉臭得象下水道,抓著她的手,“說你不後悔……”
她被他眼裏的怒火嚇住了,傻在那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