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三章 聚散終有時
第一百四十三章 聚散終有時
林昔不理會夏晨燁眼裏的祈求，道：“聚散終有時，既然聚的時候沒有好好珍惜，現在又何必強求留下呢？”
他轉眼看了下莫離，嗯，夠鐵石心腸的，都沒有被感動。
“我……”夏晨燁猶豫著什麽，最後道：“那時候不懂。”他確實不懂，很多事情，很多感情，他都不懂。
小時候，就因為他足夠冷血，足夠理性，才被選為皇位繼承人。
但他不是冷血，隻是對於一般人都沒有感情而已。
他這一生的感情，都給了林昔，但，卻是在林昔失望了，走了，他才知道自己的真心。
想要挽回，但林昔的心裏早就沒有他。
“沒有人會包庇你所犯的錯，所以，還是好好接受現實，從現在起，好好珍惜身邊的人，也許還來得及。”林昔對夏晨燁為了她而冷落整個後宮，並沒表示肯定，也沒否定，但如今，她要離開了，倒突然想起那群可憐的女人來。
“惜兒？”夏晨燁伸出手，像是要抓住些什麽，卻最終又收了回去。
莫離冷冷地道：“記得，他以後是你大嫂。”
夏晨燁的臉更是刷地就白了。
他本不是這般脆弱的人，但是長期的壓力，還有孤獨，讓他對林昔的執念更深，如今，林昔要走，就很是接受不了。
夏晨燁很受傷地坐在馬上，看林昔朝他點了下頭，就轉身上馬車，莫離也朝他點了下頭，算是告別，也進了馬車。
他臉上的情緒，也在車簾放下的那一刻崩潰。
隻覺得心很痛，好像眾叛親離，他緊皺著眉頭，一隻手按著左邊胸口，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壓製住自己想要衝上去的欲望。
他身後的侍衛都等著他的指令，如果他一聲令下，說不讓走，林昔等人也走不了。
然而，最後他隻揮了揮手，打馬後退，將道路讓了開來。
馬車絕塵而去，隻留他癡癡坐在馬上，凝望。
直到馬車消失在盡頭，他才轉身離開。
“我噠噠的馬蹄，是個美麗的錯誤，我不是歸人，隻是個過客。”
林昔在馬車裏笑嘻嘻地道，看旁邊莫離的臉色卻有些凝重。
“怎麽了？”林昔問他：“說起來，這應該是你對他最狠的一次，以前，你總是護著他，生怕他受一點傷害。不管是出於兄弟情誼，還是忠君愛國之心，可都讓我很嫉妒。”
林昔戳了戳莫離的腮幫子，覺得甚是好玩，又戳了戳。
“確實有點狠了，看他那樣子，是真的要哭起來了。”莫離道，然後問林昔，“你剛剛念的什麽？”
“額，是一句詩。其實我以前讀的時候，總覺得是對風塵女子所說，因為朋友會把過客調皮地改成嫖客。”林昔又笑了起來，她心情很好，總覺得，情債都還完了，就一身輕鬆。
莫離反應了半天，最後道：“你朋友確實挺調皮的。”
其實林昔有一斷時間很崇拜風塵女子，杜十娘，李香君，陳圓圓，薛濤……曆史上那些傳奇女子，她都喜歡，也很向往。
那時候年幼，覺得這樣的一生才有意義。
當然，那是因為，她一心撲在學習上的少年時光，單純得就隻知道這麽幾個人物。
所有女孩，心裏都有一個夢吧，隻是有的人執著地活成了自己想要的模樣，而有的人，則被生活所磨平了。
林昔是執著的，她一直這樣以為。
她心裏想著，要活成一個白衣飄飄，長發及腰，知性而溫婉的女子。於是，她很努力，最後，她成了大夫，整天確實白衣飄飄，長發被挽起來，知性，溫婉。
但其實是，每天都為病人著急，為手術奔波……
做醫生的女人，是女漢子中的戰鬥機。
但是現在，林昔瞄了瞄自己身上的白裙，和低垂而下的黑發，嗯，也算是完成了年少的夢想。
旁邊還有心愛的人，此生，足矣。
林昔因為得到夏晨燁的肯定，也不用躲躲藏藏，遊山玩水起來，好不逍遙。她覺得，從來沒有一刻像這般自由。
這就是想象中的自由。
而夏晨燁，回宮之後，真的聽林昔的，珍惜身邊的人，找莊皇後用過一次晚膳。
再後來的日子，卻是失魂落魄，整日借酒消愁，政事都丟給夏慕秋和景複生處理。
整個人陷入癲狂狀態，除了他那些暗衛，也沒人知道是發生了什麽事，找太醫看，卻被他扔了出來……
滿朝恐慌。
“娘娘，皇上這樣，怎麽辦？”莊皇後站在夏晨燁的寢宮前，愁眉緊鎖，她身邊的小宮女小聲地道。
皇後和皇上不和，這在錦夏也不是什麽秘密。但皇上的心事，莊卿還真就知道一點，夏晨燁除了遇見林昔的事，從來不曾如此失態過。
“之前，征北王府的大火我就覺得有問題，那時候，皇上回來，雖然也很消極，但還是沉穩的，沒見這麽焦躁過。那麽隻能說明一個問題，那時候，王妃沒事，那把火，也是人為。”莊卿淡淡地分析著原因，內心越發覺得苦澀。
“而皇上現在的狀況，明顯比十三年前他放棄王妃時還要嚴重得多，那麽就隻有一種可能，皇上徹底失去王妃了。”這裏的徹底，又有兩個意思，一個是徹底死心，一個，是林昔不在人間。
莊卿不願意相信是第二個，畢竟，林昔經曆過那麽多生死，至今都還好好活著，現在既無戰亂，也無疫病，怎麽可能就這樣沒了。
雖說生命無常，但那隻是對其他人。
“不用管他，瘋過就好了，誰沒愛過，誰沒失去過！”說罷，轉身走了。
她身後的人則咋舌，這皇後可真夠冷血的。
景複生找到莊卿的時候，莊卿隻說，“皇上為情所困，本宮非是皇上的知音人，無解。”
景複生早知道自家長女沒死，但回京後也沒回過府，大概是對娘家已經失去信心了。王府那把火，他也不信林昔會死。
最後，他也隻得長歎一聲，罷了。
夏晨燁是理智的人，沉淪不過幾天，會自己振奮的。
而幾天之後，夏晨燁確實振奮了，卻做了一個天怒人怨的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