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五章 寂寞到不得不養一條狗狗做
伴
“無藥可救?”林南驚愕地問道,蕭雲軒是練武之人,身體一向強健,突然說生病無藥可救,很是讓人懷疑。
“這件事隻有我大哥和我知道,你也看到了,我們主動向錦夏求和,若是大哥無礙,怎麽可能放棄這麽好的戰機。”知他不信,蕭逸進一步解釋道。
當然,說這些,也不足以感動林南,畢竟,他們設計害死了莫離,傲寒也是戰死沙場的,這兩個人,都和林南關係匪淺。
“我也知道你再不願回到大蕭,那裏沒有美好的回憶,隻有傷害,但是……”蕭逸的聲音突然低了下來,道,“算叔叔求你,去看看他吧,他一生眷念不多,唯有你與你娘親,但你娘親再不可能去見他,所以,叔叔才來求你。”說罷,眼圈還紅了。
像蕭逸這樣的妖孽,根本不會感情外露,這下為了算計林南,竟然連眼淚都憋出來了,也算為難他。
看蕭逸難過的樣子,林南再不忍心拒絕,想蕭雲軒對他也很好,除了最後將他軟禁,可謂是從來不曾虧待過他,於是就道:“叔叔,你別這樣,我去就是了。”
蕭雲軒這人,也還算是有原則的人,自己在乎的人,是堅決不會去傷害。
就這樣,林南輕易就被蕭雲軒哄到了手,隻是林南還得陪林昔一段時間。林昔情緒已經穩定很多了,可以自行上街,也會去踏青,還是會去莫離的墓前,但已經不會再失控地大哭了。
蕭逸交代,這件事絕對不能讓林昔知道。林南也想,娘親肯定憎恨蕭雲軒,自然也不願意滿足他最後的願望,最後就騙林昔說是去遊曆,大概得半年才能回來,讓林昔保重身體雲雲,就踏上了去大蕭的路。
詩雨見林昔一個人住王府寂寞,她現在已經有孩子了,而且陳世美的生意也做得很大,請了很多管事的人,也不用她親自幫忙,就到王府來陪林昔。
雖說曾經是主仆,但是,她一心為林昔,林昔心裏也沒有主仆的概念,早就把她當做親人。
而她也感謝林昔,若不是跟在林昔身邊,學到那麽多東西,又怎能嫁這麽一個好相公。
“這些年走南闖北,辛苦了吧?經商這回事,確實很辛苦,還總沒個休息的時候,像我這麽懶,也就是想想。”林昔閑閑地撥弄著寶寶的毛,白白的,軟軟的。
寶寶是回京之後夏晨燁送來的,它是林昔之前在宮裏養的那條狗狗的孩子,幾經周轉,最後,它還能回到林昔身邊,也算是緣分,林昔不想再另取名,就沿用了寶寶。
詩雨低著頭笑,道:“不辛苦,這一切都是值得的,因為濟世堂的存在,很多老百姓看病都方便多了,買藥也便宜多了,我們借用官府的名譽,狠狠地打擊了那些囤積藥材的奸商,感覺生活很快意,也感受到了,商場如戰場。”
“真的?”聽詩雨的描述,林昔突然也很向往,前世今生,她都沒有做過商人,隻要是她自己沒做過的,都會覺得神秘,隻要她不會的,都會覺得很厲害……
於是,她用崇拜的星星眼看著詩雨,想聽她說說商場那些事兒。
見詩雨點頭,林昔又催促道:“說說嘛!”
撒嬌?
“你戰場都見過,還會在乎商場的小打小鬧?”詩雨笑道。
“不不不,”林昔搖頭道:“戰場是實力取勝,商場,則蘊含著更多智慧。”
“那不都是小智慧麽,哪能與你的大智慧相比!”詩雨搖頭歎道,林昔果真閑極無聊了。
“我?大智慧?”林昔笑了起來,“你見過哪個大智慧的人過得像我這樣悲苦?”
她是知道很多道理,但是,她從來都不會去踐行。
再不願意去討論她的一生,那些悲苦,實在不願意多去回憶。從來不想,會去經曆這樣的一生。
有的時候,你不得不去相信命運的無常,但是,為什麽那麽多人的生命都按照輪回去走,卻為何,獨有她,與眾不同?
林昔算是陳世美實質上的師父,所以,在林昔執意要讓詩雨的孩子認她做幹娘的時候,詩雨覺得為難了。
孩子能有一個這樣的幹娘是很不錯啊,但是,這輩分上好奇怪。
看出詩雨的疑惑,林昔隻得道:“算了,我這人黴氣重,這孩子認我做幹娘也未必是好事。”
詩雨看她生氣了,還有些自暴自棄,就趕快出口阻止道:“不不不,能認你做幹娘本就是孩子的榮幸,莫說什麽黴氣重之類的。你以前常教我,不能信命,要相信命運是掌握在自己手裏,要樂觀生活。我可一直記得,你也要樂觀生活。”
你也要樂觀生活。
林昔不置可否地笑,她不曾樂觀過。
且說林南走了,林昔就總覺得不安心,就央人去尋,卻是整個錦夏都尋不到他人。更讓林昔心亂了,這孩子,怎麽出去也不知道和家裏說清楚去哪裏!
正在她埋怨,林南的家書卻來了,隻說是走得遠了點,家書傳得晚了點,請娘親不要擔心,但卻沒說具體的地址。
詩雨也安慰道:“這天下太平的,他那麽聰明,而且武功高強,不會出什麽事的。”林昔想想也是,也就不再擔心。
歲月就這樣安靜地過去了,臨到年關,詩雨回鄉和陳世美過節,而林南卻還沒回來,每月有家書報平安。
隻是,偌大的王府,主人就隻有一個,仆人倒是一堆。林昔一開始覺得請那麽多人浪費,本來想隻留幾個照顧飲食起居的,但想到被解雇了,也許他們就失業了,就忍痛養著,反正這王府有錢。
大家都忙碌著過年,這裏的過年,習俗較多,林昔懶,也就看熱鬧,覺得好玩的時候,就親自參與其中,不好玩就撤了。王府的人都把她當小孩寵著,也不說她。
除夕的時候,林南送來了一封家書,道節日快樂。
一大早,小孩老人,都喜氣洋洋,穿著新衣,做年糕……
林昔因為性喜白色,又要為莫離守孝,倒還是一身白衣,坐在廳裏,嚐新做的年糕,等著小孩來拜年,送壓歲錢。下人們來問安,也可以領到開門賞錢。
錢財乃身外之物,前世為錢奮鬥半生,今生卻終於可以做一回散財的樂事,這感覺,爽死了。
晚些時候,夏慕秋卻帶著喬子亦來拜訪,都是朋友,林昔很是高興,又張羅了好酒好菜招待。
席間,夏慕秋道:“我二哥想請你複出,上朝為官,你有沒有意願?”
“沒有。”林昔不用思考就做出答複,她早就受夠了這以男權為尊的時代,一個女人這般辛苦,結局也不會好,何苦!
夏慕秋確實是受夏晨燁之托來問林昔的意願的,但多少知道,林昔根本無心朝政。她聰明,智慧,但從來不屑這些爾虞我詐。
一生不善經營,才過得這麽慘淡。但凡她能多為自己考慮一點,也不會被人算計這麽多。
用過午膳,夏慕秋就要回府,他是皇親,過年這麽重大的節日,自然要進宮去一起過。
而林昔也收到了莊皇後的邀請,但最後她拒絕了。皇宮那地方,濁氣太重,她受不起。那裏的人,都是富貴非凡的人,她更不想摻和。
臨別前,喬子亦悄悄對林昔道:“若是你想不再招禍水,最好是再不要出門,借為王爺守孝,謝絕一切來往。”
“為何?”林昔疑惑地問。
“隻有你一心要跳脫紅塵,紅塵才能不沾身。”喬子亦笑著道。
最後林昔點頭示意明白,站在門口送這對難得的伉儷。遠去的背影,男人做在輪椅上,女子走在身手,撐一把傘,遮住了慢慢飄落的雪。
雪白了一片,門口有著淺淺的腳印,顯得無比寂寞。
林昔怔怔地看著雪花點點,這才發現,自己好像不怕冷了。都下雪的天氣了,她還隻是著一件棉襖,手都還露在外麵……
果然是身強體健了。
站得久了,隻覺得眼前都花了,隻見莫離穿著一件和雪一樣的白色衣袍,提著酒壺在雪地裏慢慢地朝她走來……她還笑著,帶著那種膩死人的溫柔……
林昔試圖向前走去,想要抓住他的手,道,不要走……
然後,她摔倒在地上,再抬眼時,什麽也沒有。搖了搖頭,坐在地上揉了揉摔疼的膝蓋,再慢慢地爬起來。
這時老管家跑來尋林昔道:“哎呀,王妃,快回來吧,要給王爺上香了,供品都準備好了……”
“哦……”林昔慢騰騰地應著,也許剛剛看見的不是幻影呢。
她跟著管家回去,按照禮儀上了香,對著莫離的牌位說了些吉利的話,就等著晚上一起吃大餐。
這中間,夏晨燁又差人來請林昔進宮,都被拒絕了。她對夏晨燁並無任何好感,雖然說不能一竿子打死人,但,已經形成的偏見,她根本就沒有意願想要去改變,為他洗白。
人本來就沒有好壞之分,林昔也從不用好壞去評判一個人,但心裏,卻總是對討厭的人敬而遠之。
送走了來傳話的宮人,林昔抱著寶寶坐在窗邊凝視著滿院白雪。
“就那麽不願意進宮?”一個清冷的男音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