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二章 似生似死 如夢如幻
第一百三十二章 似生似死，如夢如幻
在林昔還在大蕭自由自在地招搖撞騙的時候，蕭雲軒卻派人用林昔母子威脅莫離，說若他不在事發當日去鬼穀領，就讓他準備迎接林昔母子的屍體。
蕭雲軒……
有仇必報，他是不是以為，莫凝行刺他是莫離指使的？是嗎？不是嗎？
再看日期，確實是在那之後，他是那時候，才動了殺機的。
林昔將那封信毀掉了，既然蕭雲軒已經中毒，時日無多，她也算是為莫離報了仇。
而間接害死他的自己，也該贖罪。
“這件事，我不想再查下去，如果讓下麵的將軍士兵知道，莫離的死是因為我和林南，必然會波及林南的未來，我舍不得。”林昔坦然地對夏晨燁說，她必須護著林南，她也不想他成為眾矢之的，她相信，夏晨燁也舍不得。
她始終不想，她為之努力付出的民族，最後將矛頭指向自己，她承受不了。
“好，辛苦你了。”夏晨燁安慰道。
“你先休息，等我處理好這邊的事，就回京，為大哥舉行葬禮。”夏晨燁打發走了林昔，就對藏在暗處的影衛道：“把你們查到的說說。”
“那封信確實是蕭雲軒給王爺的，但在之前，王爺就有些不正常，很多士兵說，王爺經常認錯人，還說一些莫名其妙的話。”那影衛回答道。
“繼續查，看那段時間發生過什麽奇怪的事，有什麽人來過？”那影衛領命離去，夏晨燁獨自對著眼前的桌案發呆。
大哥智慧超然，武功卓絕，怎麽會犯這麽低級的錯誤？甘心赴死？難道真的隻因為對方拿林昔和林南威脅他？
這不可能，林昔在大蕭，雖然威脅，但身邊有影衛，還有景惜雲等人接應，根本不可能出事。
就像這次，景惜雲將林昔神不知鬼不覺地送回來，任憑蕭雲軒翻了天，也沒追上。莫離曾經掌管過地下勢力，不會不知道，這些密探的實力。
也就是說，他不可能接受蕭雲軒的威脅，即使，那是他最愛的人，他也不應該會失掉理智。
但事實上是，莫離真的失去理智，領兵前去，被人圍攻，最後，屍骨無存。
這其中，確實很匪夷所思。
將邊關大權交到楊無涯手上，而劉百川，劉誌奇等人，也擔任了要職，即使主帥死了，士兵的士氣也沒有受到影響，甚至更高昂，要為主帥報仇。
“娘親，我也要做將軍。”林南這樣對林昔道。
林昔出神地看著已經長高了很多的林南，問道，“為什麽想做將軍？”
“再不想有人像娘親一樣去和親，再不想，被別的國家欺負。”林南停頓了下，繼續道：“我想呆在莫離叔叔曾經呆過的軍營，我想繼承莫離叔叔的遺誌。”
年少輕狂。
但是，林昔並沒有去否定這個少年的誌向，這是他的國，他應該為它付出。
“好，陪娘親回京，參加完葬禮，你就回來，從一個小兵做起。”
就這樣，林南的軍旅之路算是定了。
一開始，林昔以為，以她對林南的溺愛，肯定會許他浪跡江湖，予他自由自在，讓他無憂無慮……
但是，任何人都是獨立的，有獨立的思考，獨立的人格，不應該被剝奪做決定的權利，而是被尊重。
軍營裏有很多人莫名其妙的消失，卻沒人敢去追問。
夏晨燁終於處理好事務，準備離開，而林昔也打起精神和那些老部下告別。
一路疾行，終於在二十天之後抵達京城，全城百姓出迎，皆身穿白衣，林昔也一身白衣，坐在馬車裏，看著外麵的盛況。
生前譽滿天下，死後眾人追悼。
淩陌策馬伴在林昔的身邊，道：“大嫂，可有後悔，與大哥分開那麽多年？”
林昔卻笑了笑，道：“有什麽好後悔，若不是分離，怎知如此深愛！”
淩陌卻搖了搖頭，這個女人，最愛的人死了，倒也不見悲戚，她從從容容，倒像死的是尋常人一樣。
看著京城熟悉的街景，哭泣的人群，林昔竟然有種不真實感……
好像回到了前世，在天朝時，英雄犧牲了，也會滿城哀悼，送上鮮花，蠟燭，大家泣不成聲……電視上煽情報道，催人淚下……
那時候，她也會很感動，感歎那高尚的靈魂，幻想著有一天，自己也變成英雄……原來小時候，她也曾有個英雄夢。
那時年少不知愁，不知道，做英雄原來如此心酸。
死人已經沒有知覺，生者，還要說，我為他驕傲。若是可以活著，她怎麽會想要這樣的驕傲呢？
“隻願生在尋常百姓家，平平凡凡地過一輩子，為他洗衣做飯，生兒育女……”林昔恍惚地道。
莫凝見林昔這樣，也在一旁歎息。
自從知道莫離的死訊，林昔倒是平靜了，一切生活都很正常，甚至不需要人擔心。這樣太過正常，反而讓人覺得不尋常。
時刻都要跟著林昔，就怕她有個想不開，做出什麽不可挽回的事。
“林昔，我不知道你心裏怎麽想，但我希望你不要想不開。你還有林南，還有我們，還有一群死心塌地的追求者，你不能自私地選擇離開……”莫凝鄭重地握著林昔的手道，也許是女人的直覺，她總覺得，自從知道莫離的死訊，林昔就已經離開了一樣，覺得身邊的這個人，正常得不像個人。
失去最愛的人，每個人都會很難受，甚至，會有不想活的念頭。
但是，不管怎麽想，都會化作情緒表達出來，但林昔太理性了。她計劃給蕭雲軒下藥，然後離開，一切都像計劃好的一樣……而她，隻是按照劇本在走。
林昔怔怔地看著莫凝，她想死的情緒，難道就表現得那麽明顯？
“我隻是心死了，有點麻木，並沒有什麽別的想法，你別擔心。”林昔笑著安慰莫凝道。
別擔心，怎麽可能不擔心。夏晨燁有叮囑她要好好照顧林昔的情緒，說林昔最愛胡思亂想，而且，表麵裝得什麽事也沒發生。
莫離的喪禮，是國喪，舉國哀悼，林昔以未亡人自居。
她攜林南住進征北王府，以女主人自居。王府的人之前都見過她，而且那時候，莫離就交代過，把她當女主人，如今王爺不在了，他們更是把林昔當做主人。
林南雖是皇子，但林昔請求讓林南繼承征北王的封號，也算是退出了皇位之爭。
而西裏，楊無涯收到了一封信，軍中有細作，之前被秘密處決的人，就是來自大蕭的細作，望以後嚴查。
並附上一劑藥方，道是致幻藥，侵害神經，使人性情暴躁，容易衝動，甚至改變本性。
看到此，楊無涯的手都抖了起來，這副藥方，他也見過，當時送藥方來的小童說，是補氣用藥。
看來，征北王必然是中了這藥方的道，這才性情大變，失去理性，犯了如此低級的錯誤。
楊無涯趕快回信，道以後治軍必然嚴謹，對於飲食藥膳更要細心，防患於未然。
如此血的教訓，也讓人記憶深刻，怎敢再犯。
且說大蕭那邊，蕭雲軒一開始並不在意林昔下的藥，畢竟一點症狀也沒有，太醫也看不出毛病……
隻是近來，漸漸覺得皮膚瘙癢，指端感覺遲鈍……
他趕快叫來太醫，查盛世桃花，問了數人，也沒人知道。蕭逸聽聞自家大哥最近總傳太醫，以為是生病了，就進宮去探望。
經過幾番詢問，蕭雲軒才將那日發生的事說了，也問蕭逸是否知道盛世桃花。
蕭逸一開始覺得，自家大哥用強，也活該被教訓，但最後一想，這是林昔知道莫離死後再進宮的，藥也是備好的，說不得，真是什麽歹毒的藥……
之前蕭逸的手腳被林昔廢了，蕭雲軒為他請過一個名醫續脈，如今，蕭逸就想，再去問問他，也許他知道。
他就將這個想法告訴蕭雲軒，蕭雲軒也著他去問。
但蕭逸卻是垂頭喪氣地回來的，帶來那神醫的話：“此毒無解！”
“皇嫂怎麽可以給皇兄下這樣狠毒的毒，一日夫妻白日恩，你們還是夫妻呢！”說著，重重地坐到軟榻上，很是憤憤不平。
蕭雲軒倒是視死如歸，道：“我殺了她最愛的人，毀了她的一生，她恨我也是應該。哈——”說著，還笑了起來，繼而以一種既悲痛又歡愉的語氣道：“果真如她所說，給我留了餘地，為安排後事。”
“……”
看著自家大哥著了魔的深情，蕭逸沒有說話，而是在心裏想著，怎樣才可以找到解藥。
最後，他下了一個很大的決心，要為蕭雲軒去錦夏找林昔拿解藥。
“她真的很仁慈了。”蕭雲軒喃喃地道。
“大哥，別灰心，隻要還沒死，就有救，我這就去為你尋解藥。”蕭逸安慰道。
自家大哥，一生為情，吃了這麽多苦，最後，還要為情而死？
不可能，他不允許，不能。他大哥英雄一世，不能還敗在這個女人的手上。
他可以因為皇圖霸業而死，可以戰死沙場，但是，就不能這麽窩囊地死去，這不是他大蕭皇帝的死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