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得友若此,此生無憾
會心疼,她,會心疼他?
從來,沒有人心疼他,他是一個強大的存在,掌握著錦夏的暗地裏的勢力,人們都把他當神,不會受傷,不會疼。更無人,敢心疼他。
疼痛漸漸緩了下來,莫離疲憊地睡去。
詩雨奉命照顧莫離,不能輕易離開。此刻,她很擔心她的娘娘,被那樣拒絕和對待,她肯定很難受,她一定很需要人陪。
傲寒又不在,真是讓人擔心。
詩雨的擔心在情理之中,但是,景惜言此時卻什麽事都沒有。
一則,打理戰場這種事確實不需要她做,但是清點傷員,照顧傷員,總結戰損,都是她必須去做的。
二則,隻要莫離不死,其他的都是好事。
她之前哭,隻是因為心裏堆積了太多事,又正好遇上莫離失憶,衝擊了她的心靈,才止不住眼淚。
此刻,有那麽多事需要她去做,那麽多傷兵,軍醫根本照顧不過來,而她醫術精湛,此刻正好派上用場。
“啊——”景惜言剛為一個受傷的將軍把腿上的箭拔出來,這樣的慘叫在傷兵營裏此起彼伏。
“大蕭還是講點道義的,這箭上沒有毒,不過,這倒刺,倒是也挺狠毒,這下,小小的一個傷口,也要流很多血了。”景惜言一邊為傷員衝洗傷口,上藥,用繃帶包紮,一邊溫柔地說話,以圖緩解對方的痛苦。
“娘娘這評價還是挺客觀的,戰場上,很多時候都是無所不用其極的。”那將軍包好了之後終於緩過來,有些力氣和景惜言說話了。
“你這傷,說重不重,說輕不輕,得好好養著,別碰了水,養傷的日子,就別管太多事了。”景惜言笑著拍了拍那個將軍帶著血跡的盔甲,為下一個傷兵包紮。
“能從戰場下活下來,你們都是好樣的,都是我錦夏最優秀的兵,這點小傷,一定能很快地好起來。”景惜言鼓勵著一個被傷口痛得都扭捏了的傷兵,來自上司的鼓勵,可以緩解疼痛,何況,這還是一個美女上司。
“我一定會好起來,把蕭狗趕出我錦夏。”那傷兵咬牙切齒地說。
“好,那就好好養傷,你這麽英勇,也許能趕上進騎兵營。”景惜言手上不留情地將他壞死的組織切掉,口裏則溫柔地道,她將溫柔和麻利完美地結合了。
“騎兵營?那又是和利刃一樣的地方嗎?”那傷員問道。原來利刃在這次戰事中做了突出的貢獻,很多士兵現在都很向往利刃。
“一樣,又不一樣。”景惜言笑著道,“傷好了好好訓練,會有機會的。”
“真的?”那傷員情緒又高漲起來,完全忘了自己還受傷一事。景惜言見目的已達到,就快速地又給他一刀,這次,是切了一層好的組織,肯定會疼。
“啊——”果然,慘叫聲響起來了。
“這個消息我隻告訴你,你別給其他人說哦,這是軍事機密。”秘密,人們都會因為秘密而向往,也會因為知道別人不知道的秘密而覺得滿足。
包紮完畢,有個人給她遞來一塊毛巾,她接過擦了擦汗,抬眼看,原來是之前那個傷了腿的將軍。
“不是讓你休息嗎?怎麽在這裏?”景惜言作為一個醫者,本能地責問道。
那人衝景惜言傻樂了一下,眼裏閃爍著心虛道:“我不放心,就過來看看。”
“是我不放心你。”景惜言無奈地道,這時就聽到有士兵叫:“劉將軍!”
劉將軍?帶領星雲和竹裏五萬人趕來支援的劉奇誌將軍?這麽年輕?景惜言不禁又多看了劉奇誌一眼,果然,眼光純正,背脊挺得老直,就這硬漢氣場,必然是一個好將領。
“娘娘就別怪劉將軍了,劉將軍不看看我們是不會安分地躺下休息的。”旁邊的士兵解釋道。
“哦?”景惜言讚賞地看了看劉奇誌,他瞬間紅了臉,顫著嘴唇想要解釋,卻又不知道說什麽,隻能憨憨地笑了。
景惜言不理會他討好的笑,嚴肅地道:“但是,在我這裏,病人就應該休息,即使是將軍也不行,任何理由都不行,回去躺著。”
“娘娘,行行好吧,我就看看他們就回去,不看,我真的睡不著。”劉誌奇真誠地道。
“回去,我的命令也算軍令。”景惜言冷硬地說,氣場十足。
“是。”劉誌奇在不甘不願中往回走,還不住地像小狗似的回頭看,景惜言麵上嚴肅,其實心裏樂開了花,這,也太可愛了吧!
在傷兵營忙到午夜,傲寒前來接景惜言回去,她本身就帶傷,之前又受過情緒衝擊,加上勞累過度,在看到傲寒的時候,終於不支,朝她倒去。
傲寒心疼地抱著景惜言,體貼地為她蓋了件鬥篷,慢慢地在夜色裏穿過。
她從城外攻進來,處理傷員,清點人馬,過程中聽說景惜言受傷,就忍不住想到她身邊。
看她還有力氣為傷員處理傷口,她這才放心了,看著懷裏人蒼白安靜的睡顏,傲寒覺得莫名心疼。
她在任務途中,就突然覺得一陣心悸,卻沒想,是她出事了。
還好,此刻,她正在她懷裏,睡得正香。
景惜言在熟悉的懷抱,聞著熟悉的味道,睡得正好。
等她醒來的時候,正是月落西山,天邊有淡淡地光照來,簡單的房間裏,籠著淡淡的青光。
而傲寒,正一身黑衣坐在她的床前,背脊挺得很直。
“傲寒,你怎麽不睡?”景惜言露出一截白皙的手臂,傲寒趕快抓住那溫軟的手。
“我睡醒了,你再睡會兒吧,我在這裏守著你。”傲寒道,幾日不見,竟然瘦了這麽多。
“一起再睡會兒吧,好困。”景惜言撒嬌道,可惜傲寒是工作狂,撒嬌也是不行的。
“我還要去練兵,不能睡了,你睡著,我中午來找你吃飯,好不?”傲寒哄道。
“那我也不睡了,陪你去練兵怎麽樣?”一骨碌從被子裏鑽出來,景惜言臉上帶著純真的笑。
“你啊,怎麽這麽調皮!要是讓別人知道你這樣,看還有誰聽你的!”傲寒感歎道,但還是任勞任怨地給景惜言穿衣,將人抱到梳妝台前給她梳頭發。
看著鏡子裏睡眼婆娑的自己,景惜言笑道:“傲寒,你真賢惠,要是個男的,絕對是好男人,好多人爭著嫁。”
“你不是第一個這樣說的人,不過,我可隻這樣伺候過你啊。”傲寒麻利地將景惜言的頭發挽起來,就去打水給她洗漱。
“是是是,小女子感到榮幸之至,多謝傲寒大人垂憐。”景惜言笑嘻嘻地道。
傲寒捧著景惜言的臉道,別動。然後慢慢靠近,從側麵看,好像已經親到了,再分開,兩人哈哈大笑起來。
得友若此,此生無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