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5 可你不是嘉麗爾！
“你說什麽？！”萊文明顯是被艾莉莎的話嚇到了。
艾莉莎擺出自己最嚴肅的樣子，“我沒有和你開玩笑，萊文。我雖然現在還不清楚究竟是怎麽回事兒，我其實一點都不想承認這一點，但是……你能幫我找到子爵嗎？我希望他可以給我答案。”
“他沒有辦法給你答案。我是說，你根本看不見現在的他。你告訴我，是什麽讓你這麽肯定你的身份？”萊文握住她的肩膀，焦急的神色不能再明顯。
“你知道路西法嗎？”艾莉莎並不清楚萊文和子爵到底到了多久的交道，如果他知道三百年前的事，其實他也可以告訴自己的。
“他果然又要蘇醒了嗎？當初嘉麗爾費勁了力氣才重新把他封印好。原來她說的三百年之期，一直都是因為路西法嗎？”如藍色海洋般的眸子，悲傷如同風暴一般席卷而來，他鬆開艾莉莎，轉過了身。
被他眼中濃重的悲傷嚇了一跳，艾莉莎一時不知道該說什麽，陪著萊文一起沉默。過了好一會兒，萊文才邁開步子走向房子，艾莉莎猶豫了一下，跟了上去。
因為結界碎掉的玻璃應該是早就換掉了，玻璃窗前的那盆花卻沒有回歸。環視一下，樓上的門開著，沙發上有人睡覺的痕跡。艾莉莎站在樓梯口，並沒有再進去。
“所以，路西法找到你，然後告訴你，你是嘉麗爾？”萊文回頭看了她一眼，並沒有再出言邀請她進來坐或是怎麽樣，而是自己像失去力氣一樣坐到沙發上。
艾莉莎靠著欄杆，眼光閃爍不定。告訴萊文並不是她應該做的事情，畢竟萊文不是萊徹子爵，他幫不上太多的忙。如果他真的知道子爵的下落，那麽一開始哪裏還用得著自己呢？
可是現在再回去看整件事，不得不說命運有的時候就是這樣——萊文和萊徹有關，自己和嘉麗爾有關，而希德科爾和路西法有關，他們三個的緣分並沒有在三百年前結束，反而更像是沉寂了三百年之後，隨著路西法的蘇醒而再次被點燃了火焰。
可惜這個火焰將要吞沒的是自己。艾莉莎看著恨不得把自己嵌到沙發裏的萊文，還是決定說出口……不知道為什麽，就算一直告訴自己不要去相信萊文，可在內心深處，她還是把萊文當作自己現在唯一可以信任的人。
“他闖入我的夢裏，為我構建一個虛擬的夢境，然後突兀地出現在裏麵……他告訴我他折斷了嘉麗爾的翅膀，並且試圖用一雙惡魔的翅膀替代。他、他乞求嘉麗爾的原諒，他想要把嘉麗爾帶入……”艾莉莎還沒有說完，陷入沙發中的人整個彈了起來——
“你為什麽不肯用‘我’？他不是認定了你就是嘉麗爾嗎？如果連他都這麽說了，隻能說我的能力實在是太差了。從我把你弄到我身邊的那一刻開始，除了懷疑你不是人類以外，從來都沒有想過，你會和嘉麗爾有任何關係。”
“如果當初你知道我身上有這個東西呢？”艾莉莎從口袋裏掏出了幻鏡，小巧的鏡子躺在手心裏，就像是一個普通的飾物，沒有人會懷疑它是血族的十三聖器之一。
看到艾莉莎手中的東西，萊文的眼睛難得一見地發出了赤紅的光芒，屬於血族的印記。“幻鏡？！不，你怎麽可能會有這個，當初我明明把它給了……不是，幻鏡分明已經隨著嘉麗爾消失了。”
“所以呢？你現在看到它了，它回來了，你還要懷疑我說的話嗎？”當然會懷疑了，艾莉莎低頭看著鏡子，就連你自己都還在懷疑不是嗎？不過對自己而言，隻是不想接受那個會消失的事實而已吧。
“可你不是嘉麗爾！！”萊文的手扶在沙發上，手掌深深地陷了進去，能看出他用了很大的力氣，赤紅色的光芒已經吞噬了他的雙眼。艾莉莎還是第一次看到這樣的萊文，她把自己剛剛還想說的話統統吞回了肚子裏，後退了幾步，直到門口。
萊文一直盯著他，嘴裏不停地說著，“你不是嘉麗爾，你不可能是嘉麗爾！”
艾莉莎把幻鏡放回口袋裏，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看著萊文血紅的眼睛，“你確定你和她熟悉到你可以認出她嗎？如果你不知道萊徹子爵的下落，那麽是我打擾了。是，我不是嘉麗爾，我隻是艾莉莎，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艾莉莎。如果你想要看到嘉麗爾，你隻需要坐在這裏等就可以了。用不了多久了。”
萊文總算冷靜了一點，紅色還是沒有能從眼中褪去，他踉踉蹌蹌地走過來，“你的話，是什麽意思？”
萊文還是聽到了她說的話，艾莉莎不知道自己應不應該為此覺得高興。在萊文說自己和萊徹是朋友，隻是幫他尋找嘉麗爾的時候，艾莉莎相信了他，可他現在的態度讓艾莉莎不得不懷疑自己之前的判斷才是對的……可是有什麽關係呢？
萊文根本就幫不了自己。
“我。幫不了你。什麽。”萊文覺得自己該死的耐心已經花光了，他能聽到艾莉莎的心思，可是以前是能一清二楚的了解的，現在已經越來越模糊了。
“路西法說，嘉麗爾出現的時候，我就會消失了。我原本也猜到了這……”
“什麽？！”這下萊文眼中的紅色總算都沒有了，藍色的眼睛深沉如海，透著震驚的神色，“艾莉莎，你說你會……消失？”
“我和你說過，就在車庫裏。那個時候你一定以為我在開玩笑。我也是。可是路西法就這麽出現在我的夢裏。然後，然後我還夢見過嘉麗爾的回憶。我想我不過是嘉麗爾在愛丁格森外的一雙眼睛吧。既然她都已經從裏麵出來了，當然就不會再需要我了。”銀色的月光在門外逐漸鋪陳開來，艾莉莎抬頭才注意到，今天的夜空掛著的是一輪滿月，就如同自己來到卡特爾的那一天。
“我幫不了你。”萊文最終吐出了這麽一句話，他似乎真的沒有什麽力氣。可是月圓之夜影響到的不應該是狼人嗎？怎麽會有吸血鬼受到影響呢？不過，到現在為止自己在這裏經曆的三個月圓之夜，都沒有見到萊文的身影吧？
“其實我根本就不應該來找你。是我自己冒昧了。”艾莉莎走出門外，月光落到她身上，背上突然傳來一陣疼痛，讓她不得不咬著牙才能繼續前行。為什麽嘉麗爾的痛苦要加注在我身上呢？我根本就沒有犯錯啊？
艾莉莎看著天上的那輪明月，銀色的，聖潔的，亦是讓人痛苦的存在，說起來，月亮天使沙利葉也是墮落天使之一吧。看來從那個地方隕落的星辰真的是不少呢。
“嘉麗爾，如果是你，為什麽不肯自己出來見我？”聽到身後有個聲音響起，艾莉莎起初不想搭理，但畢竟對方喊出了那個名字，她還是轉過了身。
在月光之下，隻有一個模糊的靈體，但艾莉莎可以分辨出，那就是萊徹子爵……驚訝之餘，她強忍著背上的痛意，“子爵……你也是，終於肯現身了啊。可惜了，嘉麗爾不知道還要隱藏多久。”
不久了，沒有什麽時間了。艾莉莎突然覺得盛夏的晚風分外地寒冷，她不知自己是凍到了還是因為疼痛，嘴唇都哆嗦起來。心底有個小小的聲音一直在跟她說，沒有時間了，沒有時間了。
艾莉莎不想去理會它，隻能把自己的注意力轉移到根本就看不清的子爵身上，隻是一抹哀傷的影子，以這樣的形態，在路西法要帶走嘉麗爾的時候，怎麽可能提供任何幫助呢？
“我記得你說過，你的身體裏有一根嘉麗爾的羽毛，是嗎？”萊徹沒有試圖靠近，他還是站在自己剛才的位置，模糊的臉上看不出什麽表情。
“是。不過我自己並不知道它屬不屬於嘉麗爾，是梅笙告訴我的。”
“可是，那可不應該是嘉麗爾會的術法。她隻是一個下階的守護天使，就算她的能力比梅笙稍微強一點，但仍然不可能會這樣的術法啊。”
艾莉莎根本沒有聽懂萊徹的話，她眨了眨眼睛，表示了自己的不解。
“我的意思就是，你知道她的翅膀被路西法……折斷了是吧？所以你根本就不可能擁有她的羽毛。重新長出來？不可能的，那是上天賜予的東西，一旦被剝奪，就不會再有了。除非……”萊徹沒有說出來，他頓了一頓，問道，“幻鏡在你身上對嗎？”
艾莉莎點了點頭。
“那你有沒有試過，把自己的血滴在上麵，想知道自己的來曆？”
艾莉莎繼續點頭，“可是每次我的血滴上去，除了能看到一根羽毛落在我的手臂上之外，鏡麵就會變成一片漆黑，我什麽都看不到了。”
“果然還是沒有能夠逃過嗎？”萊徹喃喃自語，光影一樣的形體開始渙散。
“你到底是什麽意思？”艾莉莎跑過去，試圖問個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