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 聽見你的心跳
可就算是遲鈍如艾莉莎，也捕捉到了空氣中劍拔弩張的意味。
“你認為你一個就可以對付我們？”馬蒂爾達拿出叛逃者應有的囂張和自信。艾莉莎總算又見識到了對待不同的人有不同的方式。
“我當然不會這麽認為。但我不懂的是，你們既然是叛逃者，怎麽會有心思在一個地方停留這麽長的時間？難道你們訂下了什麽奇怪的契約，迫不得已留在卡特爾？”萊文依舊是居高臨下的樣子，桀驁不肯服輸，所以幹脆改變了話題。
“我想你心裏已經想問這個問題一千次了吧？你以為我真的會給你答案？”阿蘭索也走到艾莉莎身邊，和馬蒂爾達並肩。他們看起來並不相配，艾莉莎側頭觀察了兩秒就得出了結論。所以，他們不是一對戀人。更準確地說，他們是一對搭檔。這才是他們生存下來的原因。
萊文被他的話嗆到，沒有回應。照理說，要是沒有長老或者親王的命令，對於管轄區內叛逃者的看管一向就是相對寬鬆的。而末卡維長老和梵卓親王目前關注的，隻有卡特爾的領主之位吧？所以萊文和他們之間的矛盾……難道是因為看不慣他們對人類的掠殺？
“艾莉莎，卡特爾有那麽多路可以走，為什麽你偏偏選擇來這裏？”
“你不相信這是命運的指引，怯懦的騎士！”阿蘭索的手握住了艾莉莎的頭發，把她拽得揚起了頭，直視著屋頂上的萊文。
即使看不見，也是一個危險的存在。或許是艾莉莎眼中的痛感最終喚醒了萊文旁觀的良知，他飛身而下，一手擋開馬蒂爾達，一手捏住了阿蘭索抓著艾莉莎頭發的手腕。“如果你不放手，我可能會捏碎你的骨頭。”
艾莉莎看到馬蒂爾達走到了自己身前，看著背對著她的萊文，眼底閃爍著光芒。她開始擔心萊文會被她的定身術控製，以至於他們兩個都陷入困境。
萊文抽空回了個頭，注意到艾莉莎擔憂的眼神，“不要那麽小看我。他們所有的能力對我來說都沒有用。馬蒂爾達，不管你試多少次結果都是一樣的，你無法控製我。阿蘭索，你還不放手？我也沒有那麽多時間和你消耗。”
感受到頭皮的撕裂感在瞬間消失，艾莉莎還有點竊喜，可接下來她就發現，就連整顆頭都輕鬆了一些。她下意識地往後一摸——
該死的萊文居然剪掉了她的頭發！呃，不對，他並沒有拿出剪刀或是刀子那樣鋒利的東西。在她努力思索的時候，萊文自己給出了答案，“不就是用火燒了你的頭發嗎？我控製得很好，都沒有傷到你的皮膚。”
聽到身後細微的“嘶嘶”聲，艾莉莎轉頭看見了正痛苦看著自己手掌的阿蘭索。他的手被灼傷了。可是剛才艾莉莎沒有感受到一點熱度。萊文到底是運用的哪裏的火焰呢？
“不要多想了。你不需要知道。輕視我就要付出代價。以前我對你們太過寬容，才造成了你們的肆無忌憚。你們要麽好好守規矩，要麽就徹底消失在卡特爾。我的眼裏不容沙子。”
好大的口氣。剩下的三個人同時發出了這樣的感歎。不過是一個騎士，充其量也就是勳爵，沒有任何實權掌握在手裏，在長老和親王麵前還不是仆人一樣的存在？而他既不害怕陽光還對別人的能力有所抵擋，擁有這樣令人著迷的實力還甘心屈居在一個學院裏尋找一個消失了多年的子爵。
他比自己要神秘太多吧？馬蒂爾達和阿蘭索交換了“眼色”，那雙眼睛依舊是空洞的，凝結著雨霧一樣的朦朧。馬蒂爾達扶起阿蘭索，消失在夜色裏。
而艾莉莎還在一邊悼念著她的頭發。雖然它們又長又糟糕，但畢竟是自己的一部分。說什麽都難舍。剩下的頭發隻比及肩長那麽一點了。
“為你的頭發傷心？我想你應該先為了我救你一命而感恩吧？”
空蕩的街道熄滅了最後一盞燈，陷入了完全的黑暗之中。艾莉莎一直擁有著在黑暗中也能看見的能力，她毫不費力地向著來時的路走去。
“我說，一點頭發都可以讓你這麽傷心？你真的要走回去嗎？”
艾莉莎頓住了腳步。雖然睡了一個下午，算是積聚了體力，之後又飽餐了一頓。但她還是不能否認她的腳很痛這個事實。出生之後就在城堡裏有限的範圍中轉悠，被父親嚴厲禁止外出的她，從來都沒有走過這麽多的路。
可這一次父親將她放了出來，她得到的卻是一個根本就不想執行，又不得不執行的任務。她偏過頭去看萊文，附帶一個“那你說怎麽辦”的眼神。
在她還沒有反應過來之前，已經被萊文一把撈了起來，穿行在了卡特爾的屋頂之上。她的臉貼在萊文的胸口處，居然聽到了有律動的心跳聲！那根本就是……吸血鬼所無法擁有的東西。艾莉莎抬眼看著萊文，四月微涼的風拂動著他金色的頭發永遠冰冷的眼光像是深潭一樣。
“你了解他們嗎？”回到住所以後，艾莉莎拋開了滿腦子的疑問，最終問出了這個問題。
“他們？”萊文沒有跟上。
“馬蒂爾達和阿蘭索。”艾莉莎繼續收拾著堆滿東西的客廳，盡量裝作不那麽刻意地問。
“馬蒂爾達似乎和萊徹子爵有過什麽淵源，所以我也找她問過。至於其他的……她似乎是丟失了一段記憶，但這一點連她自己都不敢肯定，更不敢說和萊徹子爵相關。我一直都想知道她留在這裏的真正理由。”
詛咒？“那……阿蘭索呢？我原來以為，正是因為身為血族的美好，才會讓我父親拚了命也要躋身進去。沒想到血族之中也會有殘疾。”艾莉莎總算為自己騰出了一小塊可以容身的地方。她聽到身後一陣諷刺的笑。
“殘疾？你居然把人類才會有的缺陷歸到血族身上？他隻是被詛咒了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