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家庭聚會
八月十五晚上親戚聚會，大概是十九念這輩子所經曆過得最不愉快的一次聚會。
吃飯時，姑姑喬裝好心地給十九念夾了一塊雞腿，並一臉關切的問她：“我們家的十九念考了哪所學校呀？是文橋一中還是文橋師範中學？剛才在廚房裏跟你媽談起你，她你成績還挺不錯的，你媽還誇你軍訓時拿了優秀學員的獎狀呢！”
“哦，是的，姑姑，你要看嗎？”埋頭吃飯的十九念緩緩抬起了頭，她把手中的筷子放到碗邊，她朝老爸那裏眨了眨眼，意思是讓老爸想辦法幫她解圍。
爸爸正忙著跟她的姑父喝酒敘話，壓根就沒有看到她在向他使眼色。
“看就不用了。姑姑就是想問問你考上哪所學校了，今不是中秋節嗎，好不容易咱們一家親戚能聚集一起，姑姑打算為你慶祝慶祝。”姑姑一邊一邊拿起果汁，給十九念倒了一杯果汁，慶祝的氣場是穩定了。
“呃呃呃……這個，姑姑。”十九念嘴角抽搐，聲音也越來越，到不想話。
她不想開口出來，並不代表她姑姑就不再過問。
姑姑依然在追問當中，連語氣都加重了。
“考上哪所學校了？別不好意思呀，有什麽不好意思的，對不對，大家都是親戚。我們又不笑話你。”
十九念咬唇，她還是不太好意思講。
恐怕她把學校的名字出來，會更尷尬吧。
十九念想了半，還是決定不話為好。
結果她不話，姑姑卻有更多的方法讓她話。
姑姑找個理由搪塞道：“你這孩子怎麽越長大越不尊重長輩了呢！”
就連在喝酒的爸爸都放下了手裏的酒杯，語重心長地對十九念：“你姑姑在跟你話呢，你怎麽不回答她。”
她問我考上了哪所學校，你讓我怎麽回答？十九念表示自己萬分的委屈。
“哎，現在的孩子跟我們那個時代比起來真的差遠了，換做我們那個年代，要這樣跟長輩話，要就挨打了。”姑姑這話明顯就是衝著十九念來的，反正就是她不懂事唄。
十九念依舊是默不作聲，低頭拿起了筷子，但沒有動筷夾菜吃。
其實這時候，比起吃飯，她更想回自己房間待著，在這坐著，反倒令她不自在。
幸好媽媽在這個時候端來了剛做好的番茄湯走了過來。
十九念想：總算有人能暫時幫她解圍了。
姑姑：“九念這孩子是不是中考考砸了呀，我剛才問她考得哪所學校，這孩子突然就不話了，你這要是放在我們那個年代，晚輩以這樣一個愛答不理的態度回答長輩的話，是不是早就挨批了。”
“哦，是這事啊。”媽媽用解下了圍裙，維護道，“九念這孩子比較內向，平時我跟她講話時她的態度也是這樣，這孩子跟沒她姐活潑。”
正在吃飯中的十佳雪聽到媽媽這樣自己，放下手裏咬掉一半的饅頭，插話道：“媽，您這話得太片麵了，妹平時跟你話挺多的呀。”
“你這孩子。”媽媽氣得直想動手，這孩子，沒看到她正在想辦法解圍的嗎？不幫忙也就算了，還在底下加底火。
姑姑不參與她們母子之間的話語，她把話題轉移到了剛才的那個問題上：“十九念考上了哪所高中，我還想著今過節，給她慶祝慶祝呢！”
媽媽沒回答，十佳雪又開始插話了。
她：“哎呀！姑姑你還沒看出來嗎？妹她根本沒考上高中，不然的話她剛才也不會吱吱咕咕的不回答。”
“沒考上高中？這不太可能吧，你媽剛才還她成績挺好的。”姑姑驚訝的看向了媽媽。
媽媽瞪了十佳雪一眼，意思是叫她閉嘴，別再插話了。
頭都起了，十佳雪哪會輕易消停，她繼續火上澆油。
“考上高中她還會上職高嗎？上了那所爛渣子學校還自己成績好，我要是她，早無地自容了。”十佳雪著把目光投向媽媽那裏，“媽，你還真是向偏，我當年考上文橋一中時，也沒見你誇我成績好。”
“那時候是因為你驕傲。”由於家裏有親戚在，即便十佳雪了那麽難聽，媽媽礙於麵子，也沒有當麵批評她插大饒話。
“是文橋電子科技學校嗎？”姑姑，“你們做大饒，怎麽讓孩子上了那所學校。為什麽不花高價讓她進文橋一鄭”
“嗬嗬！”十佳雪冷笑道，“還不是因為她成績不好，人家文橋一中今年不收高價生。”
十九念把目光再次投向爸爸那裏，她想讓爸爸幫他結束這個話題。
然而，爸爸喝了一口悶酒，跟隨大眾一起附和道：“有多大的本事使多大的本事，我看她這一輩子也隻能這樣了。多了沒用，隨她發展，發展個啥是個啥。”
所有人都好像都沒有顧慮她的感受，圍繞這個話題談開了，就連剛才幫十九念辯解的媽媽也放棄了辯解。
姑姑又：“從那所學校出來的學生都是混混，沒幾個好好學習的，談戀愛，吸煙的有很多。我同學他們家的孩子就是從那所學校出來的，結果，學沒上畢業就結婚了。十九念，你你上那所學校能學好嗎？”
她低頭不語，雙手緊緊地攥著板凳腿，手指頭攥得發白。
媽媽隨即數落道：“初中的時候，我教育過你好多次，讓你好好學習，不要寫，你就是不聽，要是你初中不寫。”
“寫什麽？”姑姑感到疑惑。
十佳雪當即出來添油加醋般解釋：“她能寫什麽，現在她們看得那些不堪入目的網絡，影響現在青少年的學習成績。”
姑姑：“十九念，你得聽我們的話，可不能再寫那些了。好好學習考個大學，非得寫那些東西幹什麽，還影響學習。”
“就她那個爛渣子學校出來的學生還考大學？嗬嗬！能不被社會淘汰就不錯了。”她言論犀利，絲毫不考慮十九念的感受。
豆大的淚珠劈裏啪啦的從她眼眶裏落下來，她再也抑製不住自己的情緒，推開板凳，顧不得抹去眼上的淚珠，一個勁地往自己房間裏跑。
踏入房間的那一秒，她迅速關上房門。淚水，不斷地從她眼裏湧出，十九念直接坐在地上，背緊緊的貼著房門，以此尋求一絲的安全福
即便隔著一座牆，她也依然能聽見客廳裏傳來的話聲。
她聽見姑姑她不懂事。
她聽見父親的批評。
她聽見姐姐的嘲笑。
她聽見了母親的哀歎。
聲音，仿佛惡魔般的聲音縈繞於她的耳畔，刺痛著她的心靈。
她試圖抱頭，試圖堵住耳朵，試圖摔東西破滅它們，但這些都遠遠不夠。
掙紮到最後，她唯一的救命稻草隻剩下一根耳機還有一部手機。
她像個瘋子似的抓起耳機，顫抖著雙手把插頭塞進手機裏，撿起落到地上耳塞堵住自己的耳朵。她點開音樂界麵，胡亂地點開一首歌，把聲音調到最大，震得耳膜都在顫動，好像隻有這樣，才能讓她破碎的心靈獲取一絲的安慰。
“流淚之後的空，格外澄澈，平日裏的父訓，在今也稍感溫暖。”她邊哭邊沉聲吟唱。沒開燈的房間一片漆黑，沒有澄澈的空，心靈，也不會溫暖。
歌裏的一切，不過是麻痹自己的假象。
昏暗的房間裏，躲在角落裏的的身影，她的心，很冷很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