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9章 哀莫大於心死
黃昏的時候，天邊遍布紅霞，如同一塊紅色的幕布，整個的罩在上麵，林月下一襲白衣，站在這霞光之下，身形被鑲嵌出一道金邊，她的眉目微挑，目光眺望遠方，似乎是在專心致誌的思考著什麽。
“掌門人，白素師姐的身子這幾日一直都不見好轉？”來人腳步十分輕盈，林月下竟然未曾發現，微微回頭，看著身後來報的人，半咧著嘴巴，淡雅的笑著，開口道：“我昨日接的血，沒有未給白素師姐喝嗎？”
那人麵上微微一頓，竟然將此事忘記了，抬頭之間，卻是越發擔憂林月下，早已經知道了林月下這幾日心事重重，可是終將不知道究竟應該以何種方式來安慰她，正準備要離開，突然回頭看向林月下開口道：“掌門人，師姐這次背叛師門的事情，當真是要瞞著嗎？”
林月下一道冰冷的視線看過去，那人才知道自己說錯了話，急忙閉上了嘴巴，朝著水月庵走進去，可是剛剛走了兩步，突然聽到林月下開口說道：“我早已經說過，這掌門人的位置，師傅雖然是傳給了我，但是我不能夠擔此重任，這還是要交給師姐來做。”
那人遲鈍了片刻，這水月庵之中想要做掌門的人實在是太多了，隻是偏偏林月下不肯，雖然是辜負了師傅的一番美意，卻也是無可奈何，她無奈地搖了搖頭，正準備要才走進去，隻覺得身後一陣冷風。
林月下幸而是反應快速，身子急忙後退幾步，這才看清楚，眼前身形矯捷之人竟然是白素，白素麵上帶著邪惡的笑容，同從前大不相同，冷冷的看著林月下，開口道：“別以為我不會知道你居心叵測，你不肯殺我，無非是想要借助我讓眾人對你心服口服，這整個水月庵，若是我敢說服你，還有誰敢說不。”
月下麵上有些痛苦，方才預備要離開的小師妹現在已經驚慌失措的看著白素，正不知道如何是好，月下麵上帶著苦笑，身姿筆挺，看上去簡直就是如同寒風之中屹立不倒的鬆柏，月下看向對麵的時候，諷刺道：“師姐，莫不是就算方才喝了我的血，還是不能夠讓你清醒過來？”
白素這時候冷眼看著林月下，手中的劍已經騰空而起，月下的反應速度十分快速，那小師妹匆匆上前，將林月下擋在了身後，看著白素道：“師姐，你醒一醒吧，這個世界上沒有人再比掌門人要關心你了。”
白素的嘴角露出一抹諷刺的笑容，現在看著林月下苦笑著，開口道：“她關心我，我同她一起進入師門，可是從小到大，不管是什麽好的東西，師傅總是能夠第一個想起來她，那麽我呢？我比任何的弟子都要用功，但是師傅從來都沒有看過我一眼？”
月下麵上驚慌，她從未聽過白素說出過這樣子一番話來，這大概是師姐心中最深的秘密吧，說完這番話的時候，白素因為方才實在是用力過度，又加上身上有傷，現在已經嘔出了一口鮮血，可是她仍舊是不肯認輸的樣子，冷冷的看著月下。
月下慢慢地抬起頭來，靜靜的看著白素，開口道：“你當真要如此，不肯替我著想，師姐即便是瞞得過眾人，也是瞞不過月下的！”月下的聲音輕輕淺淺，不時的落在白素的耳朵裏，白素麵上帶著驚慌失措的表情，緊緊攥著的拳頭也已經鬆開來，眉目之中帶著柔情，帶著苦澀，竟然不由自主的落下眼淚來。
方才她如此絕情，甚至都不惜要打傷月下，做出一些違背自己良心的事情，可是這些終究是瞞不過月下的，那小師妹一臉詫異的看著月下，似乎是不太明白方才月下所說，月下慢慢地走到前麵來了，看著小師妹開口道：“方才師姐想要逼迫我殺了她，她既不想要連累同門，有覺得方才我所說的話，實在是擔待不起，所以才想出這樣子一個下下策出來，你不必放在心上，去忙吧。”
經過月下這一提醒，那小師妹頓時已經明白了，將場地交給了林月下和白素，轉身跑進了水月庵，現在隻剩下林月下和白素兩個人，白素十分疲憊的坐在青石上，看著林月下道：“我不惜要殺了你，你為什麽還要替我說話？”
月下麵上帶著笑容，慢慢地走到前麵去，看著白素開口道：“若是師姐當真想要殺我，方才依照著師姐的身手，是壓根就不會失手的吧？”月下說罷已經抬頭看向白素，隨即坐在了對麵的青石上，兩人如同小時候一樣，背靠著背，看著遠方。
月下突然想到小時候，不管是受到了師傅的懲罰，還是一些其他傷心地事情，總是會來到這個地方，因為這了不會有人過來，現在看著這裏，竟然不由自主產生一抹興奮，那時候師姐總是最關心她的人，也會偷偷的給她送來吃的。
想到這些，月下早已經低垂著頭，萬分痛苦的開口道：“若是師姐當真是想要殺了月下，月下也自願將這項上人頭交給師姐。”
白素臉上早已經落下眼淚來，手中的劍落在地上，發出叮當的撞擊聲，白素突然嘔出一口鮮血來，她知道自己對不起月下，更是對不起師傅，她是這個世界上最無恥的人，她背叛了師門，辜負了最關心自己的人，她不應該再回到這裏來。
月下隻聽到一聲鈍器入肉的聲音，她驚慌的瞪大了眼睛，時間仿佛是停在了眼前的這一秒鍾，她所有的動作都被無限的放慢了，隻見白素從她的麵前正在跌落下去，視線一點一點的模糊起來，月下隻覺得全世界都要崩塌了。
“師姐……”月下的聲音在天地之間回響著，飄蕩著，空空蕩蕩的。
月下快速的將白素扶起來，白素的肚子上麵全部都是赤紅色的鮮血，月下從來都沒有想到師姐竟然會自殺，師姐可是這水月庵最努力，最聰明，最愛護生命的人啊。
“師姐，沒事的，沒事的，我一定會救你的。”月下快速將食指放在右手腕上，作勢要劃開一道口子，鮮血頓時從手腕處流淌出來。
“不必了。”白素顫顫巍巍的開口說道，她的臉上極致痛苦，可是她突然覺得放鬆了，覺得自己可以釋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