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七章 夙昔其人
“我明白。河圖洛書的這個秘密,隻有我知道,你放心,不會再有第三個人知道,很快……不會再有第二個人知道。”不是這樣的,夙昔不是別人,帝俊的河圖洛書是不會傷了她的。她不會死,她會活得很久很久。
他的目光飄散著,聲音飄渺著,焦距都對不準,玖璿知道,他是一心求死。
卻不知,羅成是感慨自己的人生竟然被一個死去的人捉弄,帝俊真的可怕了。就算是死了,也要讓他陪著他一起死,但這樣……夙昔會活過來。
“就算是我有通天的本事,我也隻是個凡人,終究成不了神,終究找不到救她的法子。”
他和那些人是被神死死壓在了這一個境界再也上不去,有多少人被壓在這裏,沒有辦法再進一步?可是他和那個女子不一樣,他們的身上有的東西他們這些從底層修煉上來的人都沒有。那便是天生的神祗才有的靈根。規則就算能夠壓製他們,卻壓製不了多長時間。
“我這就把它交給你,你記住,隻能用一次,一次過後,便再也回天乏術。這是我耗盡了畢生的心血所煉製而成的玲瓏八寶罩,你一定要記住!”
玖璿接過一塊八角形狀的手帕,內裏暗藏的力量饒是他都心驚不已,他小心地收起來。再看一眼這個已然虛脫的男人,這東西是和他的靈魂聯結的,隻要一脫離關係,就等於要了他半條命,等會施法,他必死無疑,再無生還可能。
他的瞳孔驟縮,他沒有控製住力量,暴走之時,那種威壓竟然將他壓得大氣不敢出一聲!
這個男人……是和帝俊一樣出色的人!他甚至可以判斷,這個人若是真的動起真格來,他定是可以擋住他的攻擊,河圖洛書壓根傷不了他!是他自己一心求死!可就是這樣的人,甘願平平淡淡地過著自己的無窮無盡的餘生,好像真實看破了塵世般。
玖璿打開河圖洛書,他不知道要怎麽用,但是很明顯,羅成連嘴角的血都沒有抹幹淨,就從玖璿手裏接過了河圖洛書,“我再用我這餘下的所有精血和靈力喂養這河圖洛書,讓他重新煥發生機,他有了我的神韻便開啟了靈智,你很快就能完全掌控它了。記住你的承諾!”
“是!”玖璿鄭重地點頭,“前輩的話,晚輩謹記在心!”
下一刻,他感到自己的呼吸都困難。那磅礴的力量駁雜著無數的法則,金光綻綻,注入河圖洛書。而河圖洛書拚命地顫抖著,放出的金光刺得連太陽的光都看不到了!
直到塵埃落定,都是過去了三個時辰。
宛如遲暮的老者,他依舊站定在原地,黑發成白雪,他駭然於他的堅韌與深情,他將河圖洛書雙手奉上,眼神裏悉數是鄭重與渴望之色。
這一刻,玖璿被震撼了!
也不遲疑,立馬接過,將自己的精神力注入河圖洛書,因為有了羅成靈力和精血的幫助,憑著他的聰慧,很快就掌握了河圖洛書的各種法則。可就是這時間法則,他倒是一時之間仍舊找不到。
“難道是天意?”
羅成見此,目眥盡裂,一聲哀嚎,大哭起來,鮮血直淋,就連眼睛裏都流出淚來,而那眼淚不是別的,正是血淚!
玖璿怔然!血淚!
思及此,他從懷裏拿出那日從洛昀手中接過的東西,難道是血淚嗎?是他流的?對沒錯了,他怎麽忘記了,她一直愛著的是他啊!她口中的那個男人,一直都是他!這是多麽可怕的忘卻啊!
等他想通了一切,腦中突然靈光一現,找到了那絲靈感,順著這靈感,他的精神力終於是找到了時間法則!
“前輩!我知道該怎麽做了!您撐住!”
他改了口,不是羅成,而是前輩,更是用上了敬語。
這時,羅成橫抱起一名女子,純粹的白色戰甲耀眼異常,而那戰甲的胸口處開出了絕對絢麗的紅色花朵。
羅成將放在幻夢境和臧馬境的交界處,一邊稍顯蒼翠一邊顯得略微淒涼,澀澀的味道浮動著。
玖璿朝著羅成點點頭,將河圖洛書放置在女子的頭頂,手中心中綠色妖力注入書卷中,進而河圖洛書似是抗議一般,拚命地震顫著,若是玖璿事先沒有準備,險些就要脫手飛出。
在一旁靜靜等待的羅成大氣都不敢出一聲,他事先就將玲瓏八寶罩交給玖璿以作交換,他深知玖璿是個重視諾言之人。
他渾渾噩噩地過了這麽久,任憑自己身處何方,他遊戲人間也縱橫沙場,心卻不知歸往何方。夢野說他瀟灑自如,來去無蹤,卻把心丟在了當初,倒沒有夢野那般灑脫,他開著酒樓迎來送往,看盡百態人生,若說有癡念,也不過是癡念而已。
到如今,他見了河圖洛書,便是安心了,那是帝俊的東西,帝俊和他們……他不願多想。
他甘願以死為代價,救活夙昔。
河圖洛書想要逆轉一個人的時光,而且是夙昔,交換的隻能是他的性命。他深知這點。
見到河圖洛書的光芒覆蓋在平躺在地上的女子身上,一道道金光讓人看著刺眼至極。
進而,又看到玖璿遞來的眼神,他微微頷首,算做回答。
仔細看了一眼女子的容貌,她,還是這般美麗,胸口凝固的血液正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流淌回去,這等奇跡,就算是見慣了大事的羅成也是震驚不已又激動不已。
羅成雙腳慢慢離地,雙手合十,漂浮在女子上方,口中默默念誦著咒語,無數的金色符文從他嘴裏念出,每念一個詞,他的臉色就蒼白一分,直到最後,他再也念不出來。
玖璿主持河圖洛書的手都在顫抖著,這種力量,隻用一次便抽走了他八成的妖力,若是再進一步,他不敢想象,接下來要做的究竟要耗費多少靈力。他翡翠綠的眸子裏射出一道精光,繼續輸出力量,維持著河圖洛書的時間之力。
時光是一種奇妙的力量,扭轉乾坤難,扭轉時空也容易不到哪兒去。
羅成所念的咒語,是他將自己的生命獻給時光神祗,借用時光神祗的力量,將她的時間回轉到死前。
等聽到“哢——!”的一聲,便看到應聲而落的羅成,他跌落在了地上,黃色的沙土狠狠地飛揚起來,他望著女子的胸口上那滴嫣然的血色,艱澀地道:“昔兒……”
這一聲,飽含深情,人間最大的悲劇莫過於生死訣別。
他親眼看著,那滴嫣然的血色終於收回了她的胸口,那一身白色的衣服重歸白淨,就像是什麽都沒發生過。
玖璿收回河圖洛書隻覺得握緊書卷的手都是顫抖著的,他的心跳得極快,呼吸都急促得好像下一刻就會窒息而亡,被人卡住了脖子,不讓他呼吸似的,他半跪在地上,捂著胸口拚命地喘著粗氣。
緩過勁來才看到,那個女人似乎有了動靜。
她的氣息,回來了!
羅成和玖璿對視一眼,眼裏的驚喜不言而喻,成功了!
夙昔醒過來的時候,是詫異的。
她首先看到的不是離得她最近的玖璿,而是已經奄奄一息,馬上就要步入死亡的羅成,她淡金色的瞳孔驟然緊縮,伸出手來,才是發現自己的力量全部回歸,那場浩劫竟然,竟然……她沒死?可為什麽?羅成,羅成……
“羅成,羅成你怎麽變成這樣了?”
她心愛的男人,怎麽變成了這副模樣?蒼老消受了,羅成本該是……快要死了嗎?!死亡!想起這個詞,她更是腦子裏混亂極了。
但很快,這個久經曆練的女子,就算沒想明白了一切,也猜得八九不離十。
若有東西能夠將她從死亡線上拉回來,一定是帝俊手中的河圖洛書,她掃了一眼玖璿,眼裏閃過一抹銳色,氣息好熟悉,沒錯了,是他的血脈。
被這麽掃了一眼的玖璿,登時血液都好像要凝固了,那個女人對他釋放出殺氣,手邊抓起一道黃沙,就要朝著他射去,就這一握之下,玖璿便心驚不已,這種力量!
“昔兒……別傷了他……”
羅成用僅剩下的力量阻止了她,夙昔僵住,停了手。她怎麽忘記了羅成?
目光轉向男人之時,她一把抱起他,目光柔然:“你何必呢?我已經死了。何必要犧牲自己的性命,何必去求那個男人的後人?”
羅成從來沒有見她哭過,這一次,她真的哭了,是為了他哭,隻覺得這輩子算是值了:“夙昔……沒有你的日子……我就再也回不到過去了,還提他做什麽?那個人早就死了。比我們死得還早……”
他們沒有留下任何血脈,倒是他的血脈在這片大陸生了根,深深地紮進了這片土壤中,成了首屈一指的妖界域主,占領了九界三分之一的領地。
“好啊!死了好啊!”夙昔大笑著,原來是死了!
“羅成!不要死!我不要你死。你放心,就算是再”
“我們鬥不過的…咳咳………我隻想要你……平平安安……好好活著……咳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