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四章 十成把握
一聲是戈回說的，他今日來這的目的是什麽？輸了場子沒事，死了人更沒事，但是他的人要跟著別人走，這就不行。玖璿什麽時候都能找到他，隻要人還在幻夢境，甚至他們很快就會前往他管轄的臧馬境，但是他的人怎麽就隨隨便便因為兒女情長而跟了別人？這壓根就不把他放在眼裏。
另外一道拒絕的聲音便是玖璿發出的，他冷著一張臉，他深知騎士的意思，即使不會和他的女人發生任何關係，但他的女人他會照顧，不需要有另外一個男人一生都跟在她的身邊，保護她，這是任何一個男人無法接受的！
洛昀望了一眼玖璿，又望了一眼目露憤恨的戈回，淺蘇對著她盈盈一笑，接著她才是轉頭看向羅成道：“我救你是有目的的，但目的不是這個，你不必用自己後半生的自由為代價。我隻要你告訴我，你到底知道河圖洛書多少東西？”
羅成陡然間怔住，棕色的頭發在夜風中吹拂著，似乎很難說出什麽似的，可在女子希冀的目光下，又不想讓她失望。局勢轉變得太快，他們一下就從敵人變成了救命恩人。洛昀將他體內的極寒之氣抹去，這便是一個天大的恩情。
他深吸一口氣，俊朗的五官顯露出來，一道深深的血痕在橫亙在臉龐之上，對戈回道：“殿下，這件事情需要避開你們三人，隻能單獨和河圖洛書的主人說。”
淺蘇倒是很不錯，立馬就點頭答應，戈回也是，洛昀略微不讚同，倒也沒有做聲。淺蘇看向洛昀道：“戈回傷了我，我要他好好賠償，洛昀也跟我一起進城。”
蘇洛昀點頭，獨獨留下玖璿和羅成兩人。
躍上幻夢境的城門，三人相對而立，戈回一襲紅衣在勁風中吹拂得獵獵作響，頭盔上還滴著鮮血，若不是方才玖璿那一擊太重，一出手就將他的大軍滅了個幹淨，讓他深深感到差距，再者，若不是出了羅成傷重這一變故，他的初心絕不更改，他必定會與玖璿一戰，證明他的力量！
因此，他一出口便是冷哼一聲，“怎麽？你還想我賠償你什麽？五妹，我不是二姐，也不是大哥，更不是四弟，我這人算不清楚賬目，也不懂什麽花花腸子，這一次你我兩不相欠！你死了那麽多人，我也同樣死了不少屬下。”
“另外，你被我傷了也隻能說是技不如人，怪不得別人。”
淺蘇氣不打一處來，但修養還在，她並沒有忘記特意找他的目的，“這樣吧，我來問你，玖璿在我這兒，是誰給你報的信？還有，在你之前還有一隊人馬來攻破我的城池，你可知他們是什麽來路？和你又有什麽關係？”
“你也太小人了吧？”戈回一聽就知道她把自己當成是和別人一路的了！“我戈回做事別人不知道你也不知道？我要做的事情隻能掌握在我的手裏，更不屑於和別人合作，再者，我和你怎麽說也是兄妹。有這層血緣關係在，又有你那個高高在上的母後在，我怎麽敢動你一根手指頭？”
“那我這一身的傷是誰弄的？”淺蘇就差沒吼他了！你這人簡直就是睜眼睛說瞎話。她的手臂上有一道深深的血痕，很明顯就是他的武器所劃。
戈回盯著她纖弱的手臂看了眼，頓住了一會兒，然後說，“洛昀，你給幫我治好她，算上之前羅成的傷勢，我送你一個極品靈核。”
“不用你說我也會做。”洛昀壓根不懂極品靈核是什麽，她方才也是大意了，隻顧著玖璿的事情了，沒注意到淺蘇受傷，帶著歉意的目光投向了淺蘇，“淺蘇，我早該注意到的，我現在就幫你治好。”
“沒事，我不過是隨口一說，你的治療術也是要花費不少代價的罷。”淺蘇敏銳地發現了她的臉色不好，靈氣上下翻騰得厲害，若是再給她治療的話，恐怕會傷及根本，更何況是起死回生的能力，更是花費了她所不知道的代價。
“公主！”一侍女走上前來，“這是今日采下的琉璃蓮花瓣。”
淺蘇衝著洛昀莞爾一笑，拿起數十枚花瓣，置於掌心之時，一股精純的力量將它們壓縮變小，最後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化成一滴精油，洛昀想到了提煉玫瑰精油的做法，瞬間一股清香撲來。
紫衣女子好笑地看著洛昀深吸一口氣，享受著這花瓣的清香，“可別多聞，多聞了指不定會被迷住的，會上癮的哦！而且還會出現幻覺呢！”
就和罌粟一樣嗎？洛昀怔忪，見她將這滴散發著誘 人芳香的精油滴入傷口處，那傷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愈合，隻留下一道淺淺的疤痕。
“還真沒想到這種東西竟然這麽管用，治療傷口有奇效啊！”
“是啊。但是琉璃蓮隻有在新鮮的時候，當日采摘的才有效果，但我從藍魅那兒得了一個法子，可以保持這種功效。”她招招手，和侍女低語了兩句，然後笑眯眯地一臉神秘的模樣，“我讓人去拿了，再送你一瓶。”
戈回不動聲色地站在一旁，不打算插入這兩個女人的話題中，因為這倆女人的話題壓根不讓他有絲毫觸動。
他更關心的是站在城樓下方的那兩個男人。他是聽說過那個東西的，河圖洛書，乃初代妖皇的寶物，妖皇帝俊出世之時便擁有此物，這件寶物也讓他在當年蠻荒之時得以一統妖族，建立九界中能夠鼎力一方的妖界。雖說妖界的最高掌權人 妖後夭姚將他逐出妖界在他眼裏不是什麽秘密，但這河圖洛書的分量遠遠比夭姚的命令更強大！
“好漂亮啊！”洛昀毫不吝嗇自己的讚美。
“別看隻有這麽一小瓶，它可花了我整整一年的功夫，用了我那池塘裏所有的琉璃蓮才煉製而成呢。”不過她也不虧，焚冰島和火焰島上那兩種珍稀物種的晶核也是天下難得的東西。
琉璃蓮是粉色，但是它製成的精油是純粹的嫣紅，和那鮮血相比，也毫不遜色的純正。紅豔豔的讓人看著心裏舒坦，光是看一眼，就能夠暖和到心裏去，七彩的琉璃瓶將裏頭的色澤映襯得美不勝收，直達心底。夜色即將褪去，陽光將要到來。
眾人靜默地等待著，等待著太陽的升起，等待著那兩人的回歸。遠遠地都能感覺得到玖璿和羅成兩個人說的事情並不愉快，甚至差點兒要抵達決鬥的狀態，但劍拔弩張的氣氛持續的時間不長，隻是在臨界值上晃悠了一會兒，重歸平靜。
聽不清他們到底說了什麽，隻知道不愉快啊不愉快。
在這個時候，星辰慢慢褪去了光亮，而從東方，慢吞吞地升起了一輪紅日，掩映在地平線處，怎麽也上不來。剛開始的時候是半個圓，到後來，它突然噴薄而出，跳躍了上來。萬道金光頃刻間照耀在所有人的身上，就好像被天然的輩子緊緊包裹住了似的，溫暖得驅散了寒冷。
血腥味變得很淡了，狂風刮過此處，將任何的關於殺戮關於戰場關於死亡的一切的一切悉數毀滅。風真是個好東西啊，將罪證抹去，將守城將士們的屍體帶走，將死在戰鬥中的魔族們，一一帶走。一個不留。
生命如此神聖，一個人隻有一次。不可能像這輪紅日一般每日每日的升起，每日每日的落下。
而他們這群人，玩弄生命，將生命踩在腳下，正因為他們的實力，他們的身份，就可以將一切玩弄股掌之間。
說到底，他們不過是和所有生存在九界之上的生靈一模一樣，沒有一絲差別。
蘇洛昀一直是這麽認為的，但總是有時候，她會想起自己曾經也是弱小的人類，也是啊……如果有一個機會讓她回到過去，她會怎麽樣呢？還能過得習慣嗎？沒有強大的力量，沒有無盡的生命，沒有隨意了結別人生命的權力，她真的會喜歡嗎？
習慣啊，習以為常了。這是成長的代價。
她的目光投向了淺蘇和戈回，他們的眼睛裏閃現出了幾乎微乎其微的憐憫，啊……他們也會有憐憫，但生存得久了，都看得淡了。
“戈回，我剛剛問的問題你還沒有回答我。”
“哦……”戈回靠在城牆上，望著下方，沉思著，似乎在想著什麽，但又立馬回歸到了現實狀態，“在我們之前的隊伍和我沒有任何關係，我打聽到玖璿的消息是因為我的手下剛好看到了他們兩個。不過我在我之前攻擊你的人馬，我特別留意了一下，是焚契的人。”
“有幾成的把握？”
“十成。”
淺蘇微微頷首，戈回不會騙她，更不會看錯。
戈回不屑於說謊，也不屑於和別人合作，更不屑於各種肮髒的勾當。所以他們兩家處得不近不遠，如果真的有危險的話，淺蘇敢確定，戈回會當仁不讓地趕來救援。
戰爭就是需要流血的，而戈回也不會真的拿這場小規模的戰爭說事，淺蘇也明白其中的道理，一切都會隨著太陽的初生，消散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