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八章 仙魔大戰

  “小姐，他已然失去了輪回的可能，就算能夠輪回，也再也成不了你的哥哥。所以小姐不該自責。我們現在做的隻是另外一種生命的重生。”也總有些人的生命是不同於其他人的。這句話他沒說，怕是說了，她又該覺得他變了。


  “你也別勸我了……”她其實也想通了，她終究是自私的，她無論如何都做不到讓他死在自己麵前。無論他將來要做什麽，總之她打破了他的輪回路，斬斷了他其他的可能，這些，已成定局。


  “蘇銘，往後你一直都隻能呆在青霜劍裏嗎？”蘇洛昀眼眸微垂，誰都看不見她眼底的情緒。


  可蘇銘與她相連通的是靈魂，怎麽看不出她內心的孤獨，他安慰著：“放心，我這樣挺好。”


  其實，所有人都變了。


  蘇洛昀如是想著，也沒再說什麽了。


  她朝著住處走去，一眼就瞧見了卓倫站在門口等著自己，開口問道：“方伯父和大長老呢？”


  “他們已經回去了。”卓倫簡單地回複著。


  見到她回來了，大大地鬆了一口氣，又瞥見她的心情似乎穩定下來了，就想要轉移她的注意力，於是問道：“接下來我們要做什麽？”


  “你……”蘇洛昀斂眸思忖了片刻，還是開口詢問著，“你現在處在什麽級別？”


  卓倫怔然，原來她……連這些也看不出來了嗎？雙手握拳，到底是誰幹的？！終了卻是沒有問出這句話，他怕一問，這層窗戶紙就捅破了，若真是仙族所為，怕是往後兩人的相處就更加艱難了。


  可他不知道的是，她的受傷根本就與仙族無關。


  那日蘇洛昀問起仙族是否能夠接受得了她，隻是因為她想起了當初那個男人眼裏的鄙夷和不屑。魔族是無法接受她的，仙族也照樣，多問一句不過是想知道卓倫的態度罷了。但這些對蘇洛昀來說，恐怕都說不準，人心難測，前一秒可能與你稱兄道弟，下一秒或許就是背後捅一刀。經過這次事件，她變得更加小心謹慎了。


  “我現在隻是成長期。”卓倫如實回答。


  蘇洛昀訝異：“怎麽可能？”


  銀色的眸子裏閃過一抹疑色，而後了然劃過心頭，他擰著眉毛，說：“看來要跟姐姐補一補仙界史了。”


  “先進去再說吧。”蘇洛昀推開門，示意他跟上。卓倫雖然驚詫對方在這麽短的時間內竟然就調整好了心態，卻也不敢多問什麽，快步走了進來。


  二人對坐後，蘇洛昀執起手邊的茶壺，倒上兩盞清茶，遞給他一盞，自己留了一盞，摩挲著茶蓋，說：“現在開始說吧，從二十五年前說起。”


  拿著茶盞的手指突地頓住：“等等！加上在這個世界的時間，應當是二十七年前。”不知不覺，她來到這個世界已經兩年的時間了。


  卓倫搖頭道：“姐姐恐怕是不知道九界和玄天大陸的時間比例。”


  “咚！”


  茶盞重重地落在木製的雕花木桌之上，隨之響起的是少女沉冷的聲音：“是多少？”


  “玄天大陸一年，九界一千年。算算時間，九界已經過去二萬五千年了。”嚴肅認真的表情沒有一絲摻假的成分。


  洛昀怔住，好不容易平複下心中的震撼，然後問他：“原來如此。這麽說，鼎源大陸的時間流速與九界也有區別？”


  卓倫搖頭：“不會，這兩個大陸的時間流速是相同的。”


  “怪不得你到現在還隻是成長期。”蘇洛昀了然地喃喃自語，心裏卻在打著算盤，這就表示相當麻煩了。


  在九界，不論是仙族、魔族、妖族，都分為四個等級：拿一般的血統來說，0-500歲為幼生期，500-1000歲為成長期，1000-3000歲為化形期，而3000歲以上則成為成熟期。


  而像卓倫和她這樣的高等仙族血統，一出生就能夠化成人形，前麵三個階段也成長得比之一般種族更快一些。從成長期開始，隻要成長到一定程度，就能夠引動天劫，成功渡劫便可以直接到達下一時期。


  很明顯，卓倫還沒有渡劫的經曆，蘇洛昀想到此處，便猶豫著開口詢問：“你……估計還有多久渡劫？”這天劫一事說不準，也不好被人問起，因為知道對方的天劫，很有可能會被人抓住把柄，拿來利用。


  他也不知是不知道這些，還是對她有特別的信任，總之毫無保留地回答道：“少則三年，多則五年。”


  少女皺眉：“也就是說這幾年需要閉關了。”


  卓倫應道：“沒關係，我可以封印，延緩渡劫的時間。”


  蘇洛昀先是一驚，而後心裏一暖，是因為放心不下她嗎。擺手說道：“我無礙，你現在的首要任務就是好好修煉，早日渡劫進入化形期。”


  卓倫沒有答應，也沒有反對。


  沉默了片刻後，轉開了話題，道：“關於仙界的曆史，我想四萬年前的仙魔大戰你應當是知道的，最後的結果你也比我更加清楚。”


  “沒錯。”素手執起一盞清茶，灌入口中，苦澀滿眼進入口腔。


  “這一戰足足打了五千年，最終以仙族的失敗告終，而你的祖父玄晟，也就是我的外祖父，仙族的王者，在戰場上戰死，是被魔王親手殺死的。魔界想要一統仙界，仙族向魔王獻上了仙族唯一的公主琉書，說得好聽點是聯姻，實質上卻隻是緩兵之計，讓仙族得以保留一線生機。”


  “姐？”見到她的臉上流露出蒼茫的神色，企圖試圖拉回她的思緒，卻瞧見她更加沉重了。


  她的口吻鄭重了些許，目光定在了卓倫的眼睛裏：“我雖然不承認我的父親，但我承認我的母親，同樣也承認你。”因為……那是母親拚盡所有，也要保護的仙界啊，對於一個女人來說，這該是多麽大的恥辱。


  被自己的種族當成物件般獻給另外一個男人，而且隨時都可能會送上性命。就算是這樣，她還能盡力護她一世周全，臨了還為了她而死。


  她欠她得太多了。


  捫心自問，她做不到。


  娘親，既然是您想要做到的，那麽女兒也必定為您做到。


  卓倫覺著這茶越喝越苦，卻越喝越停不下來了。


  “琉書公主的聯姻換回了一萬年的停戰期，而一萬年後，不知因為什麽變故，魔王失蹤了。”


  “失蹤？”陡地提高了音調，這怎麽可能？顯然不相信的蘇洛昀再次確認，“真的失蹤了？”


  卓倫心知那個魔界之主十有八九就是她血緣上的父親，說起這個人的時候，他格外地小心：“沒錯。師父跟我說一直到他帶著我逃離九界，魔王神逆都沒有出現過。”


  “為什麽？”


  對麵的男子神色猶豫，卻在少女的逼視之下，還是說出了可能的原因：“師父當時身為大祭司，測算天機，隻出現了幾個字。”


  “哪幾個字？”


  隻見他修長的手指蘸上清茶，在木桌上輕輕畫了幾筆，瀟灑的字體落下：“仙魔血脈，紫梟山下。”


  蘇洛昀看著這些字，神色怪異。


  回憶起當時的情況，隻有她和玖璿兩人被卷進了空間亂流裏，而那個男人不光殺了母親，而且她是親眼見著他還活得好好的。怎麽可能是她做的？難道說，仙魔血脈的不隻是她一個人？這卓傅推算得到底準不準？

  “紫梟山又是做什麽解釋？”


  “這個師父就沒告訴我了。”他搖著頭，然後一邊喝著清茶，一邊繼續接著剛才的話講下去，“魔王神逆失蹤後，大權掌握在了左魔衛焚契手中，他向仙族的最後避難地——仙霞島發起了最後攻擊。不到百年，攻破了整座島嶼。然而那個時候，我才剛剛出生不久。師父是受我那個從未謀麵的父親臨終托孤，和我一起到了下層位麵，也就是我們相遇的地方——玄天大陸。”


  越說到後麵，他喝茶的次數越來越多：“後麵的事情師父也不清楚，但他親眼看見我的父親親手結束了母親的生命，然後衝進戰場……”


  蘇洛昀可以想象，那個時候的仙界，恐怕真的是窮途末路，種族幾乎全滅，死傷無數，仙族王者不存，遭受滅頂之災的仙界，恐怕自建立仙界以來，就從未出現過這等毀滅。


  “大概明白了。也就是說，魔族的王消失了，然後又有新人上台，之後就是仙族被趕盡殺絕。”她當即揚起一抹冷笑：“這麽說，還得感謝當年魔王大人的仁慈，讓仙族苟延殘喘了一萬年嗎？”


  卓倫沒有說話，他生平就不會解釋，也不會安慰人，因此選擇了沉默，任由她發泄著心中的情緒。


  他知道，她一直都需要找個人傾訴，他也願意當這個人。在這個大陸上，他們說是相依為命也不過分。


  兩人隻是沉默對坐，而後靜靜地啜飲著盞中清茶。


  一切浮華亂世，在他們的眼中，不斷閃過，然後如同茶壺中的茶葉，旋轉著，最終沉澱下來。兩人的感情，也在這場交談之中，得到了前所未有的升華。


  蘇洛昀其實有一點沒有提出來，那就是她的二叔。她的二叔怎麽可能會任由著魔族那個叫焚契的左魔衛統領魔族大軍攻打仙界？二叔雖然不問世事，但真到了緊要關頭，卻也不會坐視不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