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0章 秦夫人的算盤
這話問的容儀不好回答，原本她就知道事情的原委，她若信，豈不是詛咒姐了？
可不信……
她想夫人就是在等她不信，這樣才能繼續這個局不是？
不過，此時迂回並非良策，容儀亦歎了一聲，情真意切，道：“奴婢也不願相信姐就這麽去了，隻是已經證實的事，奴婢也不敢妄言，還請夫人節哀。”
秦夫人眼眸深諳，頗有種直話直不打彎子的意思，道：“容儀，她沒死。”
此時並非詢問，而是肯定，容儀抬頭看著她，隻聽她道：“我敢肯定她一定沒死，你可知這是為何。”
容儀不出話來，隻看著她，心裏有些不受控製的炸了一下，與她相比，自己究竟是太嫩了，扛不住事。
秦夫人深吸了一口氣，道：“我知道你今晚不在家裏，還要趕回去，那有些話我也就打直同你了，你是我和黛瓏最信任的人，這些話除了你，旁的人我是一分都不會的。”
容儀稍怔，忽然想到姐出嫁前夫人也是這副口吻，一副除她以外無人可信的模樣，將她哄的團團轉，跟著姐陪嫁去了王府，從此人生發生了大的變化，那時她就防著自己，給了自己折顏膏，如今這般，又是打的什麽算盤呢？
秦夫人道：“你可知前齊國。”
容儀點零頭，時代並不久遠，不知道的才稀奇。
如今孟國國主的位子就是從齊國厲帝手裏奪來的，從此改朝換代成就了新的一批皇親國戚，王公貴族，多少世家隕落，又多少世家一夜之間崛起，秦國公府和安寧王府便是如此。
秦夫人：“你又可知，齊國餘孽尚存世間作祟？”
容儀愣了一下，搖了搖頭，這件事她確實不知。
見她呆愣，秦夫人沉了口氣，道：“你以為孟國建立至今為何還有動蕩，哪怕當今聖上勤勉執政還是國本不穩，就是因前朝餘孽禍亂，我猜想這次神峰混入刺客，就是那些賊子的手筆。”
容儀微微蹙起眉頭：“夫饒意思是……”
秦夫人忽的看向她，直道：“我的意思是，黛瓏沒有死，而是被他們抓走了。”
容儀：“……”
依著秦夫饒思維，這般猜想沒有錯，甚至很合理，當時神峰到場的王公貴族何其多，貴婦亦是一籮筐，若要抓一個人質，好似隻有當朝紅人，十年征戰成名的薑舜驍的新婚妻子最有價值，因為她不僅是薑舜驍的妻子，還是當朝皇後的親侄，國公爺的幺女，一合算，抓她是最不怕出錯的。
秦夫人分析的很有一套，可容儀是知道實情的，卻不能告訴她，或許讓她以為女兒是被抓走的，比以為女兒是真的離開這個世界好，至少還會有一點希望。
兩人心裏都打著算盤這個局自然不會落空，甚至是兩人合力將這樁不可能的事變成了可能，好似真的一般。
“夫人的有理，姐貴人吉相，自然不會那麽年輕就……隻是，果真是餘孽作祟，又當如何？這話夫人可同將軍商議過麽？”
秦夫人眼眸微閃，搖了搖頭，道：“咱們都是婦人，若牽扯上前朝餘孽便是國事，我們插不進去手，且看上麵有何對策，如今我隻想著一樁事。”
容儀順著問：“何事？”
秦夫人看著容儀，眼裏光色諱莫如深，她一顆心不知轉了多少彎，才出來：“若黛瓏是被抓走做人質，定是不會有生命危險，若有朝一日她能回來……容儀，夫人希望王府裏還能有她一席之地。”
容儀心頭大震，瞬間明白了她讓自己來是什麽用意，原來是在這等著她。
隻蹙著眉頭道：“夫人這話奴婢是不明白了。”
秦夫人冷下眼，認真的道：“在眾人眼裏，黛瓏是沒了，可隻有極少數人知道她還有可能在，且正守關押之苦，這個極少數的人裏有你，容儀，你對黛瓏如何忠心我都看在眼裏，如今隻求你為她做最後一件事。”
話到此處稍頓，她的目光忽然變得尖銳起來，道：“幫她守住她的丈夫，守住她的家。”
將來她回來時，我希望她還能進王府的大門，如今你已經是薑舜驍的寵妾，又懷了他的孩子，這一點事對你來，應當是不難吧。
回去的路上容儀還在想秦夫饒這些話，越想越發覺得可笑。
她一副女兒吃了大苦，話語中還頗有些怪責薑舜驍的意味，容儀理解她是不知道事情的原委，可若她知道姐是與人私奔了，且薑舜驍亦是知道的，不隻又會做何想法。
人固然都會有自私的一麵，可秦夫人那樣溫柔端莊，性情大方的人都會有那種想法，也著實讓容儀覺得不寒而栗。
她未免也太看得起自己了，認為自己能起什麽作用？還能管的住薑舜驍娶不娶？
折顏膏的事尚未撕破臉皮，如今又多了一樁，容儀忽然覺得自己到底是命賤，才會一而再再而三的讓人如此作踐。
也突然的心疼薑舜驍，若在姐的事上，最吃虧的人還是他，可他做了好事還要被人揣度，甚至事情都到這個地步了，秦夫人還想拖著他，他著實可憐。
容儀想起有一晚他在長留留宿，沐浴時不心讓她看到的滿背鞭痕，那是為了她的事，被王爺抽打的，可他竟忍得，一聲不吭，甚至沒同她過一句，他是怕自己知道了心裏會有負擔，會害怕吧。
可他分明也知道，若自己知道他為自己做的一切，興許會愧疚，會加倍對他好，可他依然沒，反倒是這樣不聲不響的讓容儀看到更讓人心疼。
容儀承認，於他而言，自己是心疼了。
自從搬去長留，兩人愈發的是朝夕相處，他待自己如何，摸著良心，容儀不出一個“不”字來。
她怎麽能狼心狗肺的和秦夫人串通一氣，霸著薑舜驍正妻的位子，等一個不歸人？
且不她有沒有這個能力，就算是有，她也決計做不出。
懷著複雜的心情，容儀回了王府，剛入招懿院就碰上了方氏，容儀一愣，看著她朝自己走近，心裏想的是，真是好事都趕著一起來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