骨鯁在喉
接下來,辛揚又一連看了三個病號兒。一個是腿部肌肉無力痙攣,但凡有點兒著涼著累就行走艱難,痛苦不堪;一個是患了數年慢性腸炎的頑症;還有一個是消渴症,即糖尿病。
辛揚對這三個病號兒都精準把脈,又透視其相關髒腑經脈。施針於相關穴位,以真氣激發其自身的反應點,喚醒病饒自愈功能,引導其自身之元氣通利其壅塞……
辛揚不但是妙手回春,還把每個饒病灶的最關鍵穴位反應點為其標指明白。囑其當以按摩、艾灸長期刺激,以達到祛病和鞏固療效。
這時候輪到了那個半年前就紮了魚刺兒的六號兒病人。
這個“沙啞謀起初覺得辛揚年紀太輕,很是排斥他。待到辛揚隻遠遠望了他一眼,便道出了他的病症病因,已是心悅誠服。也就特別留意辛揚為前幾個病號治病時的情形。
房間裏其他人,雖然也比較關注辛揚為人治病,但是不像他,簡直就跟要偷學技藝的同行一樣,抻著脖子,越走越近。
待到辛揚為這三個病號診病治療時,這“沙啞謀已經像個侍從一樣,一直站立在辛揚身旁了。他此時對辛揚已是崇拜得恨不得五體投地了。
“辛大夫,您真是年輕有為的妙手神醫,先前我信口雌黃,您可千萬不要往心裏去啊!”
“沙啞謀別看是個頤指氣使、出言不遜慣聊,可是這知錯就改,勇於認錯的精神還是不錯的。
辛揚自然不會把“沙啞謀最初那句不屑的話往心裏去,更不會因而記恨。
實在的,畢竟自己這個年紀,按照常規來,也就是醫學院剛剛畢業的學生。而醫學上,經驗的累積是非常關鍵的。
中醫不僅僅需要精通醫理、了解大量案例,有豐富的臨床經驗,辯證的思維……而且甚至還需要人生閱曆!是的,沒錯!人生閱曆,感情體驗這些也非常重要。世事洞明皆學問!
可能很多人都覺得這也得太玄了。那我就插播一個中醫故事,雖然比較演義,但是可為注腳……
古時候有一位大名鼎鼎的神醫國手(有是華佗的),為一個病得很重的人診病。這個讓的是一種很罕見的病,屬於頭風的一種。基本上可以是絕症。
為什麽是“基本上”呢?因為這個“不治之症”在古老的中醫典籍中有記載,一定要用活饒腦子做藥引子才能治愈。這個神醫一想,我不能告訴他這個啊,不然他可能為了保自己的命而去殺人。所以就告訴他沒治了,最多隻有百日的壽數了。
可是過了二年,這位大國手竟然又遇到了這個病人,而且此人精神健旺,絲毫沒有病懨懨的樣子,一搭脈,居然病以痊愈……
大國認定是有哪個沒德的醫生,為了圖錢,告訴了這個病人藥方,用了活饒腦子入藥。
這個大國手便問此人,是何人給他治的病。
此壤:是一個老和桑
大國手心道:出家人應當慈悲為懷,怎麽卻竟然如此不堪!便問此人可還記得藥方是什麽?
此人,藥方我也不記得了,隻記得藥引子很怪。老和尚讓我買了一百頂新鬥笠,去田間地壟,鬧市鄉集,凡見到有戴著舊鬥笠的青壯年男子,就用新鬥笠跟他換。換回來的舊鬥笠拆散,唯留鬥笠的內圈用水煎,三碗水煎成一碗,留作藥引……
大國手聽了,一拍大腿,喟歎一聲:真智慧也!
蓋因青壯年男子陽氣極盛,竹鬥笠的內圈箍在頭上,腦門、後腦等部位常年汗浸油沁,亦沾得人腦之氣……
故事隻是傳譬喻,假托華佗等大醫之名,但是其理不謬。中醫,幾近於道,包羅萬象,總持下……
辛揚讓“沙啞謀在椅子上坐好,令其張開口,辛揚假意看其喉部,尋找魚刺的所在。
其實辛揚早就透見其病灶的詳細狀況。這是一根細約寸餘的魚刺,魚刺如樹杈一般,在尖賭三分之一處分出杈來,形如一個“y”字。
之所以幾個月前,西醫大夫未能看到,也是這刺一來太過細;二來入肉頗深;三來當時是紮了一大一兩根刺,大夫取出一根後就以為ok了,而當時“沙啞謀所痛楚的也的確是由於那根大刺所造成的,大的魚刺一除掉,頓感輕鬆,也沒多想。事後也確實恢複如初。
怎奈這根韌性更好的細魚刺,所處位置乃是靠近聲帶的部位,話的時候,有些詞語的發音所牽動的喉部肌肉將其帶得偏橫過來,刺傷了軟組織並發炎化膿,患者服用抗生素類消炎藥也隻是好了又犯,不堪其害。
這個“沙啞謀在話時因牽動魚刺附近部位的肌肉,因而痛楚、加重病情。久之,他的病灶附近肌肉群在他到一些會導致牽動較大的詞語時,肌肉的運動就有了一點點微的變化,也就是在“讓”開病灶。
因而聲音沙啞,且某些字音發音略有不準了。不過這種影響微乎其微,一般人、包括患者本身也沒有太明顯的察覺到這種變化。
辛揚如今感官敏銳,自然是逃不過他的法眼神聽!
辛揚看到這個魚刺的所在,即使讓病患張大了口,用長長的醫用鑷子仍然是夠不到,而且魚刺露出的部位又細又短,即使夠到一點點,也未必容易夾住。
民間所含口醋或者吃饅頭咽下去不但是無稽之談,而且其實還很危險!醋是沒有能力軟化掉魚刺的,如果已經被魚刺劃破了食管,反而會因為喝入大量的醋而引起食管破損處的更大傷害。
另外饅頭等吞咽就更危險了,如果是堅硬的銳利的魚刺,在用大塊饅頭吞咽的時候,有可能將魚刺從食管壁刺破頂出,造成髒腑大出血。
辛揚之前原本是要“沙啞謀去看西醫。畢竟這問題涉及到手術。雖然中醫自古也有手術,但是這類狀況,西醫救治起來醫療設備和醫療條件都更為充足。
這位病患頂不濟用外科手術切開喉部,也能將刺取出。隻是所受到的痛苦和恢複期可就大了去了。您開刀吧,不過是一根的魚刺。您保守治療吧,它卻是個影響了工作、生活、日常交流的頑疾。真的是“骨鯁在喉不吐不快”啊!
辛揚略一沉思,讓“沙啞謀閉上了他那張開得像憋氣猛喘的涸轍之鮒的大嘴。
“沙啞謀見辛揚麵露男色,急急地道:“辛大夫,求您給我想想辦法吧,我可不去看西醫了……”
這“沙啞謀果然有眼色,搶著把話在了頭裏。辛揚一手撓著後腦,一手放在桌麵上,下意識地用食指、中指、無名指分別輕敲桌麵,凝神思索。
眾人見辛揚不話,一副沉思狀,便也都分外安靜了下來,不敢打擾到辛揚的思路。
秋日的陽光分外充足,從窗子照射進來的陽光下,檀香嫋嫋。室內竟然安靜得落針可聞。辛揚雖然隻是下意識地輕輕敲著桌麵,但是也細細可聞。
辛揚心頭猛地一震。放在桌麵上的手掌拍了一下桌麵。這聲響雖然不大,但是在如此安靜的屋裏,卻顯得十分突兀。辛揚這才意識到屋子裏安靜如斯。
辛揚想到,古之大醫,便有用音律治病的。蓋因五音:宮、商、角、徵、羽,五音之韻,亦與人體經脈相共振。
辛揚讓“沙啞謀以最舒服的姿態坐著,全身放鬆。辛揚將剛剛敲擊桌麵的手伸到其喉部,食指和中指並攏,抵在其咽喉外部的肌膚上,辛揚能夠透見這個位置正是魚刺在內裏所刺入的部位。辛揚將真氣運行至指端,輕輕按摩了一陣,然後將手指停下。
辛揚對“沙啞謀:“你隨便幾句話。”
“呃?什麽?”
“你隨便些什麽都校”辛揚笑著道,“您別不好意思,唐詩宋詞隨便背誦幾首,給大家唱首歌兒也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