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8章 來借錢
問話的這個明軍將領也有些擔心，因為眼前這一夥軍隊，軍裝和武器都有些與眾不同，但他又不能斷定是不是敵人。
畢竟這天津衛地處交通要到，來來回回的兵馬太多了，之前是集中在天津衛南下平叛，然後又調集兵馬北上，關寧軍，京營，邊軍，內地兵馬等等，每種成分的都有，他又不可能全都認識。
“我家大人乃是山東總兵，現在前來視察天津軍務，還不讓你家總兵出來見麵！”
山東總兵？
這個明將一時半會還沒反應過來，山東總兵張可大不是死了快一年麽，後來又沒有新任命山東總兵，啥時候又冒出來個山東總兵？
要說假冒的，這也不像，光看這些騎兵的武器裝備，不是一般人能置辦的起來的，難不成這是朝廷剛剛新任命的，他還沒收到消息？
此時，他的一個親兵有些遲疑的說道“將軍，山東的那個叛軍頭目孔有德，不是自稱山東總兵嗎？不會是他們來了把？”
天策軍？
這個明將這個時候才反應過來，這麽一說，還真是啊。
看著與眾不同的軍裝，和傳說中的天策軍很像，而且山東總兵，確實是孔有德這個叛將自封的。
很顯然，他知道這事情不是他能處理的，立馬派人去稟報總兵曹鳴雷。
很快，天策軍來襲的消息就被曹鳴雷獲悉，聽到消息也是大吃一驚，孔有德是怎麽跑到天津衛來的？
山東到天津衛，中間可是隔著一個河間府啊，不會是河間府的兩三萬兵馬又被幹掉了吧？
可沒有聽到任何戰敗的消息，總不會是他們從某個小道繞行，突襲而來的吧？但這也說不通，北直隸一馬平川，想要遠距離突襲根本行不通啊。
不過也管不了那麽多，直接帶人來到城樓，查看一下外麵的情況。
當發現對麵隻有七八百人，他頓時怒從心中起，雖然你孔有德厲害，連關寧軍都能大敗，但你想憑借這區區七八百號人，就來我天津衛撒野？
同時讓他憤怒的是，孔有德出現在東邊，很顯然是從海上來的，除開天津水師，陸地上還有三個千戶所，大大小小十多個百戶所，居然一點消息都沒有，讓人跑到天津衛城才被發現。
不過，現在情況還不明朗，他也不想和孔有德直接起衝突，而且朝廷現在正在和天策軍談判，萬一因為自己的原因，出了些差池，最後被怪罪就不劃算了。
看著城下那一小隊騎兵，曹鳴雷忍著怒氣問道“孔有德是山東總兵，卻為何擅自離開防區，到我們天津的地盤上來？”
“剛不是說了嘛，我家大人乃是視察軍務，我家大人現在是後軍都督府左都督，天津三衛歸屬後軍都督府管轄，我家大人前來視察，有何不可？”
黃桂中說的其實也沒錯，崇禎給的談判條件裏麵，除了沈陽侯之外，還有山東總兵，加後軍都督府左都督銜，這年頭五軍都督府其實就是個擺設，沒多大權利，一般是給立下大功的總兵賞賜用的，也是個虛銜。
不過談判沒有完成，還沒有正式冊封，孔有德現在拿出來用，無非是有個正當理由罷了。
緊接著，黃桂中又補充道“我家大人前來，還有另外一件事情！聽說曹總兵麾下兵強馬壯，錢糧充足，現在我們天策軍缺吃少穿，都快沒米下鍋了，想著曹總兵和我們是鄰居，就來借點錢糧！俗話說，遠親不如近鄰，我家大人也不多要，曹總兵支援個二十萬兩白銀，再有十萬石糧食，我們天策軍就能渡過難關了！至於視察軍情的事情，也就免了，大家和氣生財！”
“我要是不借呢？”
曹鳴雷咬著牙說道。
什麽日子難過，確實少穿，要借錢糧，擺明了就是來敲詐的，真要借出去了，絕對是有借無還。
“不借？那我們隻要自己進來拿了，不過什麽時候還，就由我們說了算！”
“你們不要欺人太甚，這裏是天津衛，豈容你們天策軍來撒野？”
“曹總兵可想好了？勿謂言之不預也！”黃桂中趾高氣昂的說道，仿佛是在施舍一個乞丐一般。
曹鳴雷火氣頓時被激起來了，這個孔有德真是欺人太甚，自己跟他無冤無仇，他居然打到自己家門口了。
他果斷下令道“傳來下去，點齊七千兵馬，隨我出戰！”
在他看來，就算天策軍在能打，也不過是依仗的犀利火器和堅固城牆罷了。
對於招遠和昌樂兩次主要大戰，他都有過研究，無非是城池堅固，火力強大，守軍傷亡慘重，最後被迫撤退，然後撤退路上被天策軍擊潰。
現在孔有德隻帶著七百多人，雖然都是騎兵，但沒有城池依仗，收拾起來也沒多難。
雖然現在朝廷再跟天策軍談判，不宜輕啟戰端，但現在孔有德主動找上門來了，他如果什麽都不做，以後也就不用帶兵了。
他手裏頭有上萬大軍，卻被區區七百多敵人嚇得不敢出城，底下的將士們會怎麽看他？他的威信何存？
而且他也有盤算，朝廷雖然在和天策軍談判，但實屬被逼無奈，畢竟山海關被天策軍打下來了，不談的話後果很嚴重。
但眼前卻是個機會，倘若能夠殺掉或者俘獲孔有德，那麽天策軍這支以孔有德為支柱的叛軍，必定群龍無首，內部爭鬥不斷，最後分崩離析，朝廷也能就此機會，將天策軍一舉剿滅。
而他，必然會成為這件事情上的最大功臣。
看到城頭明軍的異動，黃桂中敏銳的判斷出來，他們被激怒了，看樣子是要主動出擊，他果斷撤了回來，稟報孔有德這個消息。
孔有德也發現了城頭的變動，毫無疑問，這曹鳴雷忍不住了。
原本隻是想恐嚇一下曹鳴雷，撈點錢糧，順便警告一下崇禎，好把招撫的事情盡快定下來，不要老想一些不切實際的條件。
沒想到這曹鳴雷居然這麽暴躁，兩句話就給氣成這樣，不就是二十萬兩銀子嗎，這麽點錢保平安，多劃算的買賣啊。
要是讓揚州的那些鹽商們聽到，連二十萬兩一直都不願意出，保證會曹鳴雷是個小氣鬼。
既然曹鳴雷自己送上門來，那就讓他明白明白，他到底有幾斤幾兩。
沒多久，天津衛城的東城門，被徐徐打開，然後一隊隊步兵從城中開出，列陣。
孔有德所在的位置，距離城牆隻有兩裏，如果城頭的明軍開火，火炮還是能勉強打得到的，所以為了保險起見，撤退到四裏之外的地方，列陣迎戰。
這個距離，還能有效擴大戰果，一旦擊敗明軍，他們撤退的路程就遠了很多，就能截下更多的人。
他也不擔心曹鳴雷不追過來，看曹鳴雷這樣子，幾句話就氣的受不了，肯定是個暴躁易怒的人，必定不會善罷甘休。
果然，曹鳴雷等到兵馬全部出城，就率軍追了上來，其中騎兵隻有一千五百人左右，其餘大部分都是步兵，總兵力接近七千人，快有天策軍的十倍了。
曹鳴雷看到孔有德居然跑開了，也是一陣惱怒，之前那麽囂張，現在居然如此膽小，不把他給做掉，自己這個總兵就當的太失敗了。
不過曹鳴雷雖然是個暴躁老哥，但打仗還是有兩下子的，敵人全都是騎兵，如果全軍壓上，敵人逃跑的話他們就白費功夫，而且孔有德本人來了，這些騎兵肯定不弱。
它先派出手下一個遊擊，率領兩千步兵，組成長矛陣，向天策軍逼近，麾下騎兵則環伺兩翼，等到敵人出現破綻，便可一舉殺出，將敵人殲滅。
明軍步兵在穩步前進，孔有德則以逸待勞，等著他們靠近。
通過他們的陣列判斷，這些明軍水平不咋地，看起來多半是新兵，連保持基本平齊的陣列都做不到，剛開始還好，勉強保持陣型，但沒一會，同一排的距離就來開了。
最前的和最後的，能差出好幾張，整個隊伍就像一條蛇一樣。
“開火！”
看到明軍進入攻擊距離，孔有德一聲令下。
對付這樣的敵人，用不著三段射，直接擺開陣列，全體齊射。
“砰砰砰……”
五百多支天策槍響成一片，戰場頓時硝煙彌漫，但很快就被北風吹散，密集的子彈，如同雨點般飛向明軍戰陣。
雖然隔著六十多丈，命中率不算太高，但這些明軍基本都是新兵，隻有最前排的有盔甲，所以殺傷效果還是很不錯的。
在場的，不是警衛營的戰士，就是狙擊手，槍法比普通戰士要準的多，一輪下去，雖然距離有點遠，但明軍依舊倒下了近百人。
射擊完畢後，他們沒有去看自己的戰果，而是迅速重新裝填，然後瞄準。
“第二輪齊射，放！”
“砰砰砰……”
這次的距離更近了，命中率也大幅提升。
兩輪齊射過後，第一批明軍已經傷亡了兩百多人，陣型也出現了一定程度上的混亂，考慮到他們已經接近到三十丈的距離，孔有德並沒有下令繼續開火。
“變陣！”
隨著簡短有力的兩個字，位於陣型中間的騎兵，一分為二，快速向兩翼散開。
然後，對麵的明軍驚恐的發現，這些騎兵散開後，他們的正麵，居然出現了十幾門火炮，黑洞洞的炮口正瞄準著他們。
這些火炮，一共十六門，按照炮兵的編製，一個炮兵中隊標配十二門炮的，不過這次孔有德多帶了幾門，相應他們也能處理的過來。
這十六門，自然都時雲飛炮，當初弄雲飛炮的目的，就是為了野戰，現在正是發揮作用的時候，三十丈的距離，可以說閉著眼睛都能命中。
“開炮！“
身為二營長的蘇銳大聲吼道。
“轟轟轟……”
早就裝填好的十六門雲飛炮，傳來陣陣轟鳴，上千枚散彈，呼嘯的撒向明軍陣列。
這突如其來炮擊，直接就把明軍給打蒙了，他們根本來不及反應，彈丸便如雨點般傾瀉而下，而其中大部分人都沒有盔甲，所以對他們造成的殺傷格外大。
粗略估算，這一輪炮擊下來，明軍至少又倒下了兩百人，整個陣型稀疏了不少。
“警衛營，隨我衝鋒！”
不等明軍重整陣型，孔有德大喝一聲，舉起手中的利劍，便向明軍陣列衝去。
五百騎兵，也紛紛舉起馬刀，緊隨孔有德的步伐，衝向明軍長矛陣。
他就是打算利用明軍的慌亂，一舉擊潰這第一批兩千明軍，而後利用這些明軍潰兵，衝擊後方的明軍，鑿穿整個防線，而後讓他們崩潰。
正常情況下的作戰，孔有德一般不會主動上場，跟敵人肉搏，因為這年頭已經不完全是冷兵器了，萬一被不知道從哪冒出來的彈丸打死可就不劃算了。
不過這一次，他沒有這個顧忌，這些明顯都是新兵，基本都沒有裝備火器，現在陣型亂了，衝上去就是勝利。
本來雙方的距離隻有三四十丈，對於騎兵來說，也就是眨眼的功夫，就衝到了明軍陣前。
這些明軍大多是新兵，本就遭受了火銃和火炮的雙重打擊，陣型已經變得散亂不堪，雖然有不少士兵重新把長矛支了起來，但更多的人被炮擊驚嚇，本能的趴下躲避，使得整個長矛陣漏洞百出。
孔有德直接就順著一處防禦薄弱的地方，策馬衝了進去，一個明軍千總擋在他的路上，他二話不說，揮起利劍皮看下去，這個還沒來得及做出防禦的明將，就成了孔有德的劍下鬼。
與此同時，警衛營的騎兵們，也都紛紛衝入明軍戰陣，大肆砍殺。
步兵對付騎兵，唯有結陣抵抗才有一戰之力，而軍陣一旦被突破，基本上就再沒有抵抗的能力。
這次也不例外，陣線一被撕開，這些明軍就在恐懼的作用下，扔掉手中的武器，掉頭逃跑。
在後麵觀察的曹鳴雷，本打算利用這些新兵消耗天策軍的體力，沒想到短短一會功夫，整個兩千人的隊伍直接被殺的潰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