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9章 沒有誠意的談判
當然，現在也隻是準備階段，具體打不打還得視情況而定。
而且孔有德也下定決心了，要打就一次打個夠，打到大明朝廷徹底服氣，否則就這樣一波接著一波的來，太煩人了。
目前的局勢，還在不斷變動之中，程希孔拿下滄州之後，信息傳回登州反而方便了很多，因為可以有海路，滄州東邊的黃驊港口暫時可以停泊一些戰船，用於傳遞信息。
明軍現在還是集結在天津，距離滄州不到兩百裏，但他們卻遲遲沒有出征，不知道是在做攻擊準備，還是準備聚集更多的兵馬。
洪承疇那邊，暫時還在大名府，和盧象升一起，清繳流竄到北直隸的流寇。
暫時還說不準，洪承疇會不會進入東昌，跟楊一鵬合作進攻濟南，但這種可能性還是很大的，畢竟對付區區幾千流寇，盧象升就足夠了。
說起來有些奇怪，山東打的熱火朝天，但被安置在崇明沙的獨立一營，以及南直隸東部五個重要鹽場的獨立二營，居然格外的平靜，沒怎麽受到明軍的攻擊。
根據劉誌傳回來的情報，這段時間來，崇明沙一帶，隻有太湖水師來進攻過一次，戰船數量也隻有五艘，雙方打了一場，戰況並不激烈，持續了不到半個時辰，太湖水師被擊傷一艘戰船，被殺傷的士兵估計也就二三十人，隨後便撤退了。
在此之後，雖然還有其他的明軍戰船來過，但都是遠遠地觀望，頂多隻是遠遠打兩炮就撤退，根本不像是來打仗的樣子，倒像是應付差事一般。
而劉分那邊，南直隸的明軍，也隻是裝模做樣的來打了幾次，每次出動的兵馬都有四五千人，但都是雷聲大雨點小，遠遠地放炮，然後靠近到半裏的用鳥銃打幾輪，然後就撤退了。
他們的攻擊也跟規律，基本上五天來打一次，相當的準時。
劉分也判斷出來他們不是真打，也隻是下令底下的士兵用鳥銃，意思意思的打幾輪，然後等著明軍撤退。
所以這麽長時間來，除了第一次明軍死傷了幾十人，後來的幾場‘戰鬥’雙方都是零傷亡，就像是在鬧著玩一樣。
按照孔有德的推測，多半是南京方麵有所顧慮，在山東戰場沒出現結果之前，不敢下死手，他們現在還處於觀望狀態，至於那幾次像是做樣子的進攻，可能真的就是做個樣子。
南京的高層，經曆了當初那場浩劫，而且南京水師幾乎被全滅，外郭城被攻破，京城被炸塌一大段，給他們造成心理陰影肯定是無法磨滅的，更何況他們也是大出血，拿出了一千多萬兩白銀的財務才保得平安。
而天策軍雖然在和朝廷平叛大軍交戰，但在戰鬥結果出來之前，他們也不敢輕舉妄動，萬一他們做的太過火，而天策軍又扛住了攻擊，回過頭來收拾他們，他們能不能擋得住還兩說。
所以南京方麵，在等著戰鬥結果，如果天策局戰敗，他們必然會集中所有兵力，將這兩個獨立營一舉殲滅，在此之前就做做樣子，免得北京方麵追究下來，他們不好交代。
現在好了，天策軍已經取得了巨大勝利，前幾次局勢不明朗的時候，劉分和劉誌那邊都沒出現什麽問題，現在整個山東都快被天策軍打下來了，就更不用擔心了。
所以對於這幾個地方，孔有德也加大了建設力度，反正不用擔心受到威脅，趁機鞏固一下這幾個據點，哪怕真的威脅到來，也足夠應付。
先是遼寧商號的派過去一批得力幹將，都是老管家福伯親自負責挑選的，忠誠度和能力兩方麵都沒什麽問題，他們的任務，就是將那五座鹽場的生產經營搞起來，到時候也是一項不小的財政來源。
與此同時，他們也要負責搞好銷售網絡，雖然揚州的那些鹽商，交了巨額的錢財保住性命，但他們的生產經營也受到了巨大衝擊，現在大明的食鹽市場處於供不應求的狀態，如果能趁機擴大份額，通過經濟手段壟斷這一行業，那麽天策軍未來的財政絕對不是什麽問題。
同樣的，在拓展商業網絡的同時，軍情局的情報人員，也被分散到這些地方，搜集情報資料，網羅有才之人，為將來天策軍兵臨天下做好打算。
總之，就是要把這五座橋頭堡經營好，然後吧天策軍的觸手，伸向大明各地。
十月十七日，朝廷的談判使者來了。
對此孔有德並不意外，這時候朝廷不派人來才奇怪，遭受了這麽重大的損失，南直隸和北直隸也受到威脅，軍事行動解不了燃眉之急，那麽就隻好用談判緩解局勢了。
“下官兵部考功司郎中唐天才，參見總兵大人！”來人一見麵，便躬身說道道。
孔有德淡然的坐著，並沒有其他的什麽表示，結果這個唐天才還是保持鞠躬的模樣，孔有德對他的第一印象很不錯，至少是個識大局的人，沒有其他文官那種倨傲的姿態。
看了他許久，孔有德才開口道“唐郎中乃是朝廷重臣，怎麽有閑情逸致，來到我們山東這等鄉野之地啊？”
你的山東，你可真敢說啊！唐天才不由得腹謗一句。
不過並沒有表現出來，而是一臉恭敬的說道“總兵大人折煞下管了，下官隻是區區五品郎中，如何當得起總兵大人如此稱讚！現在天下大亂，民不聊生，盜賊四起，總兵大人麾下皆為虎狼之士，國家興亡匹夫有責，大人為大明臣子，若能力挽狂瀾，必將青史留名，流傳千古！”
“嗬嗬！”孔有德冷笑一聲，玩味的看著他。
看孔有德明顯不搭理自己，唐天才有些尷尬，但也隻能繼續開口道“總兵大人，這俗話說得好……”
說實話，他是極不情願跑這趟差事的，但和劉宇烈一樣，被崇禎皇帝強加了這個差事，他也沒有膽量拒絕，隻能硬著頭皮來了。
雖然孔有德沒有像傳說中的那樣，是個殺人如麻，狂暴嗜血的惡徒，但他這不理不睬的態度，這事兒看來難辦了。
其實他也明白，之前孔有德的一係列表現，都還是蠻有誠意的，當時唐天才也屬於讚同招撫的一派，而且他跟張國臣有點往來，對孔有德的情況了解比較多，推斷出孔有德確實願意接受招撫。
但後來朝廷的風向突然轉變，眼看著就要決定下來招撫，結果愣是被次輔溫體仁給攪和了，皇帝也轉變心思，想要徹底剿滅天策軍，而且也集結了十三萬大軍，要一舉蕩平天策軍。
至於結果嘛，都看到了，打又打不過，不但平叛大軍被擊敗，劉宇烈被斬殺，損失過半兵馬，甚至連濟南府和兗州府都被打下來了。
現在隻剩下高起潛帶著殘餘的六萬兵馬，苦苦支撐在青州到鄒平一線，還有漕運總督楊一鵬的兩萬兵馬，死守臨清，東昌等三四個運河沿岸的城池，其餘地盤都落入了天策軍手中。
結果朝廷現在想起來招撫了，而且還沿用以前的條件，在唐天才看來，他這趟差事，基本上是不可能完成任務的。
原本孔有德隻想要登萊二府，那個時候他也隻控製了登萊二府，現在大半個山東，包括部分北直隸，南直隸，還有東江鎮都被天策軍打下來了，他肯定不再想著隻要登萊二府了。
事實上，這個時候換做任何人，都不會把這些地盤吐出來。
手頭有一支強大的軍隊，而且有穩固的地盤，還剛剛擊敗朝廷的精銳大軍，就算先集結大軍，進攻京城都不奇怪。
唐天才也沒辦法，被崇禎皇帝趕鴨子上架，隻能硬著頭皮來了。
他現在沒搞明白孔有德怎麽想的，所以隻能說些場麵話，看看孔有德是什麽意思。
聽他說了一堆廢話，孔有德也有些不耐煩了“唐侍郎，你也不用說這麽多彎彎繞，我這人直來直去的，朝廷是什麽意思，你直接明說就是！你也不過是個傳話的，就算有什麽不對的地方，我也不會怪罪到你頭上！”
聽孔有德這麽一說，唐天才也如釋重負“既然如此，那下官就直說了！下官是奉首輔周大人之命，先期來與孔大人接洽的，也就是來談判的！”
“談判？朝廷居然願意和我這個反賊談判？朝廷不打算繼續打下去了？我這還沒過癮呢，底下的將士們都還等著建功發財呢，這就不打了？”
看到孔有德故作驚訝，甚至還有些失望，唐天才冷汗直冒，感情您老還打算接著打啊？
“談判是朝廷的意思，下官隻是來傳話的！”
“那好，你說說看，都有哪些條件？”
“一共四條，其一，朝廷加封孔將軍為沈陽伯，官拜前軍都督府左都督，山東總兵，兼理東江，遼東軍務！其二，天策軍退出南北直隸，濟南府，兗州府和東昌府！其三，天策軍每月向朝廷上交一千支天策槍，兩門紅衣大炮，朝廷支付相應材料，人工等費用五萬兩！其四，放還被天策軍俘虜的明軍！”
“嗬嗬，你覺得我會答應嗎？換做是你，你會答應嗎？”孔有德冷笑一聲。
這四個條件，除了第一個，其餘的根本不可能答應，交出天策槍，吐出一多半的地盤，開什麽玩笑？
而且就第一條，純粹就是惡心人的，沈陽伯，雖然算是崇禎發出來的第一個爵位，但這個沈陽伯，怎麽看怎麽別扭，而且級別也太低了，要是遼寧侯，遼寧公，或者遼東王，倒是可以考慮下。
至於剩下的，純粹是異想天開，不過他也判斷出來了，朝廷根本沒有什麽談判誠意，很有可能還是拖延時間。
看他還要說什麽，孔有德直接打斷道“既然如此，那我也說說的條件，第一，天策軍可以退出南北直隸，但山東軍務全部歸天策軍負責，第二，山東的官員任命，由天策軍提議，交由朝廷批準，第三，天策軍可以接受朝廷的調令，進攻建奴或者流寇！”
唐天才也是一陣頭大，兩邊的要求差距的太大了“孔大人，朝廷的要求雖然過於苛刻，但您這條件，恐怕也不是朝廷能夠接受的吧！
“你都說你是個傳話的，能不能接受不是你的事情，是內閣的事情，是皇帝的視情況，你隻管把這些話帶到就行！”
“既然如此，那屬下隻能從命了！”
唐天才也是無奈，不過既然孔有德這麽說了，他照做就是，反正自己就是個傳話的，真要談判，也輪不到自己一個五品官來負責。
能夠安然無恙的回去，已經算是一大幸事了。
“唐郎中，還有一件事情，希望你能轉達朝廷！”
“大人請講！”
孔有德緩緩說道“皇太極親征林丹汗，已經回沈陽塊三個月了，照理說，也該修養的差不多了！”
“大人的意思是說，建奴很可能會發動進攻？”
“不是可能，是一定！己巳之變過去也才兩年，韃子也嚐到了甜頭，再來一次是必然的！當初袁崇煥擅殺毛帥，害的東江大亂，韃子沒了牽製，同時也把林丹汗從察哈爾趕到歸化城，便冒險入寇，劫掠一番揚長而去！
現在，關寧防線是個什麽情況，相信皇太極不會不知道，作為比努爾哈赤更為狡詐的梟雄，你覺得他會放過這個機會嗎？”
“難不成大人已經得到了相關情報？”
“你自己看吧！如果你願意，也可以帶回京城，給朝中諸位大臣們看看！”
說著，孔有德將一封情況遞給了他，唐天才雙手接過，開始仔細研讀。
這封情報，並不是第一手資料，而是秦致遠從諸多情報中，匯總出來，呈給孔有德的。
請報上的內容很多，也很詳細，比如韃子拿下旅順之後，局勢還沒有徹底穩定的時候，兵力快速回撤，而且遼南方向的兵力大為收縮，向沈陽方向集結。
還有從義州俘虜的韃子，審問出來的情況，韃子開始從北海女真召集兵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