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9章 知恥而後勇
畢竟大部分的士兵和水手都是第一次實戰，和之前的訓練不同，之前打的都是標靶，不會動手還擊，不會對他們造成傷害，也就用不著害怕。
這一次麵對卻是真正的敵人，而且還是海盜，他們進行是真正的戰鬥，不是普通的訓練和演練，與敵人之間的戰鬥，是會死人的，他們自然會趕到恐懼。
可以說，這種恐懼的心理，是源自本能的。
而且他們多少都對海盜有些了解，知道海盜都是窮凶極惡之輩，一旦被他們抓到，絕對沒什麽好下場。
他們此刻都非常擔心被火炮打死，上午擊沉的那艘靶船，他們還曆曆在目，生怕自己呆的這條船，會和那條靶船一樣沉沒，自己也葬身魚腹。
即使十多天前，他們在水城與尚可喜部激戰，也沒有這種恐懼的感覺，畢竟當時他們也有著絕對的優勢，他們手頭有七門紅衣大炮，還有諸多佛郎機，以及有城牆的防護，危險性大大降低。
而且當時要是輸了的話，他們完全可以棄城而逃，還有活下去的希望，而現在海戰要是輸了，隻有死路一條。
他們的確是會遊泳，可他們也沒法一口氣遊上二十裏，敵人也不會放任他們就那麽遊走。
對於士兵們出現的這種情況，孔有德早有預料，來到這個世界已經大半年了，參與的戰鬥也相當多了，對於新兵可能遇到的情況，都還比較了解，恐懼心理的出現是必然的。
所以這一次作戰，他並沒有下令急吼吼的靠上去，就是知道會發生這種情況，需要給他們一個適應的過程，讓他們能夠適應這樣的戰鬥。
很顯然，孔有德這個布置沒有白忙活，在少數老兵的開導下，這些新兵的情緒漸漸的恢複了穩定。
而且現在已經打了好一陣子了，敵人少說也打了一百多發炮彈了，結果他們還是沒什麽事嘛，敵人也沒有想象中的那麽可怕嘛，自己剛才還一副膽小鬼的樣子，想起來都丟人。
當發現敵人也不過如此，戰士們一個個單子就大了起來，都表現的視死如歸，慷慨激昂，恢複了之前的鎮定，甚至幹起活來比之前還要麻利。
知恥而後勇，就是他們現在的寫照。
海戰中，不是你死就是我活，他們對目前的處境都很清楚，敵人還在，他們的威脅就沒有消失。
想要擺脫現在的危險情況，就隻能比敵人更加賣力，先把敵人的戰船打翻，將敵人全部都送到海裏去喂魚。
看到士兵們的情緒越來越激動，而且恐懼的心理也漸漸消失，孔有德知道，可以進行下一步驟了。
而海盜方麵，朱大長也發現了天策軍水師的情況，對於敵船上的水手和士兵的變化，他能清晰地感覺到。
首先便是戰船控製的更加靈活了，原本隻是一個勁的向著東北方向逃跑，現在居然還能靈活的利用風向，不斷地在逃跑的路上還改變方向，試圖來開他們的距離。
而且敵人的炮兵也表現的更好，射擊的速度和準頭都提升了不少，先前炮彈稍有落在十丈以內的，現在有好幾發都落了三四張的距離，其中一枚隻有一丈多點，
然而，看到這些情況，他並沒有擔心，而是感覺更加的高興了。
現在他已經斷定，這就是一直剛剛成立的水師，戰鬥經驗可以說是沒有，那些操船的動作看起來極為生硬，
“傳令下去，全速追擊！媽了個巴子的，這群r居然還想跑，今天老子要把他們全留下來！”朱大長對著副手吩咐道，滿口粗鄙之語。
然而副手還是有些疑問“可是我們要是全速追擊，鬆島他們就趕不上啊，到時候咱們以兩艘船對敵人三艘船，恐怕不好對付啊！”
朱大長一臉不屑的說道“你什麽時候變得這麽膽小怕事了？難道你就沒看出來？敵人雖然打起來有模有樣，但都很死板，明顯是訓練出來還沒打過仗的，都是新新兵蛋子！就算再來兩艘，也不是咱們的對手！”
“好，我這就去辦！”
沒多久，海盜的兩艘三號福船，都明顯的加快了速度，迎著三艘蓋倫船去了，當然也和後麵兩艘海盜船拉開了距離。
盡管兩艘三號福船加起來，還沒有一艘蓋倫船大，但這些海盜們沒有絲毫的畏懼。
仿佛在他們前麵的三艘船，不是什麽敵人，而是一座座逃跑的金山一般，隻要被他們追上，都是他們的戰利品了。
隨著距離的拉近，雙方的火炮打出去的炮彈，準頭總算是提升了不少，原本偏差都在十幾二十丈，現在有不少炮彈，都能落在十丈以內了。
不過到現在為止，仍舊沒有任何一發炮彈擊中戰船，全都落在海裏。
這就是海戰的蛋疼之處，剛開始的炮擊，基本都是聽個響，互相嚇唬對方，除非人品爆發，否則一般都沒法命中。
看著炮擊沒什麽效果，朱大長的副手說道“老大，咱們要不要先打敵人的船帆啊？萬一能把桅杆打斷，咱們可就輕鬆多了！”
對於這個提議，朱大長也讚同道“恩，是個不錯的注意！就按你說的這麽做，你親自去操炮，盡快將敵人的帆打掉，逼迫他們停下來！”
對於朱大長來說，這一戰他的目的就是這三艘蓋倫船，雖然是最小型號的蓋倫船，但也比他手頭的三號福船強大的多，此戰就是奔著俘虜三艘蓋倫船來的。
如果打壞了船身，還需要好好地修理，但如果隻是打壞了船帆，再換上一張完整的帆就好了，而且能夠更快的完成這些。
此刻，朱大長還在為自己當初的善舉感到高興，當初他帶人搶了一條商船，船主的老婆也在船上，他發現這女人居然懷孕了，於是讓屬下們玩了一整天就給放了，留了一條活路。
相比於以前抓到女人就弄回去當玩物，他這次主動讓人一條生路，確實算的上做了一件好事。
他覺得，正是因為那次做了好事，才讓自己有這麽好的運氣，白白的撿到三條蓋倫船。
沒錯，在他的心理，這三艘蓋倫船已經是他的囊中之物了，根本沒法逃出他的手掌心。
這些敵人都是新手，而且裝備的火炮數量嚴重不足，不但沒有標配的紅衣大炮，而且連佛郎機的數量也很少，他們才敢上來一戰。
否則的話，一條全副武裝，人員齊備，訓練有素而且實戰經驗豐富的蓋倫船，不說打他們兩艘三號福船，就算再來個三五艘，也不在話下。
朱大長的想法，如果孔有德知道了，一定會笑掉大牙。
不過即使不知道，他此刻也是很開心的，因為他故意的挖的坑，沒想到這些海盜居然傻乎乎的往裏麵跳，完全按照他的設計行動，簡直是蠢到家了。
不過他現在還不打算收，而是打陪著這些海盜玩一玩，看看他們究竟有幾斤幾兩，以便製定更加合理的作戰計劃。
這四艘海盜船，隻不過是開胃小菜罷了，敵人這次大張旗鼓的來，一次就拿下靖海衛，差點拿下成山衛，運送過來的兵力不少，而他們從海上來的，肯定有不少船。
根據孔有德的估算，敵人除了這四艘船，至少還應該有十來艘，甚至二十艘都是有可能的，這場仗對於水師來說並不輕鬆，所以必須要對敵人的實力，做到盡可能的了解。
而且。現在剛好手頭的敵人並不強，讓他們趁著這個機會，多多學習，積累經驗，自然是更好的。
“轟轟轟”
又是幾發炮彈落下，在蓋倫船旁邊十來丈的位置，砸起了一陣高高的水花，而另外的幾發炮彈，則要更近一些，落在了六七丈的位置。
對於這種情況，水師的官兵們已經習慣了，不再像之前那樣，敵人以開炮就有些擔心，反正敵人打不中，炮彈落在水裏也不過是聲勢大，沒什麽實際效果，那就隨他去了，他們隻需要剛好自己分內的事情就好。
“轟轟轟”
“轟轟轟”
“轟轟轟”
雙方都利用者手頭不多的火炮，朝著敵船傾瀉著炮彈。一時間，炮聲響徹了整個海麵，一團團白煙從炮炮口噴出，然後被海風吹散，相當的熱鬧。
天策軍水師在集中攻擊敵人的旗艦，因為敵人的旗艦跑的最快，離他們的距離最近，而且還在不斷拉近當中，槍打出頭鳥，當然要先對付他。
而海盜方麵，則利用兩艘戰船的火力，集中攻擊靖海號，靖海號船員的整體水平算是三艘船最差的，從比賽開始就一直落在後麵，現在也是差不多的盡快，成為了敵人率先打擊的對象。
又是兩輪炮擊過後，這場交戰總算是出現了戰果，海盜的福船挨了兩發實心炮彈，當場就打死了兩個海盜，飛濺的木屑，則產生了更大的損傷，六七人被擊倒，發出痛苦的哀嚎。
而靖海號也中了兩發炮彈，一發打在了右舷，打進了船艙，不過因為佛郎機的威力不如紅衣大炮般強大，造成的損失相當有限，隻有兩個倒黴蛋被飛濺的木屑擊倒，其他人隻是被嚇了一跳。
另外一枚，則擊中了船帆，不過僅僅隻打了一個窟窿，對於靖海號的損傷微乎其微。
海盜方麵，此時已經把所有的火炮，都集中到了左舷，一共二十門炮，再加上子母銃的配置，火力還是相當密集的，整個海麵都是不斷升起的水柱，往往前麵的還沒有完全落下，後麵的水花有飛了起來，此起彼伏。
天策軍的戰士們，射擊技巧明顯要比海盜們更加高超，因為孔有德投入的資源更多，和炮彈都是給足了用，讓他們能夠好好的訓練。
海盜們根本沒有那麽多的和炮彈，能夠讓他們訓練炮術，完全就是實戰中打出來的，對付商船還好，但真要說起來，其實效果也就那樣。
而前者度過了剛開始的不適應和恐懼，進入狀態之後，發揮的明顯要海盜們好得多，盡管動用的火炮不及海盜，但戰果卻一點都不少，而且命中率也越來越高。
隨著戰鬥的持續進行，朱大長發現事情有些不對勁了，敵人的火炮數量遠遠少於他們，但是雙方的戰果卻差不多，甚至他們收到的損失還要大一些。
盡管朱大長不知道其中的緣由，如果繼續這麽打下去，對於他來說是肯定是不劃算的，敵人比他們多一條船，而且船業比他們的大，而且更能承受傷害，所以必須要改變策略。
“換鏈彈！”朱大長惡狠狠的說道。
盡管鏈彈在紅衣大炮那種重炮裏麵，才能發揮出最大的實力，但那是對付大型戰船的時候，海盜們一般對付的隻有一些商船，所以小型的鏈彈，雖然威力不足，但也差不多可以用用。
朱大長的船上，就帶著一些n的鏈彈，不過數量不多，隻有一百來發。
很快，隨著一連串的炮響，一大堆鏈彈從炮口飛出，朝著靖海號飛馳而去。
“大人，不好！是鏈彈！”黃桂中大叫一聲。
孔有德淡定的說道“安靜點，我都看到了，大驚小怪的！而且他們的目標是靖海號，又不是咱們，你擔心什麽？佛郎機打的鏈彈，能有什麽用？”
果然，正如孔有德所說，海盜們這一次打出來的鏈彈，大多都落到了海裏，不過還是有一枚命中了靖海號。
這一枚鏈彈，沒有如同海盜的預期一樣擊中船帆或者桅杆，而是命中了靖海號的右舷。
不過效果嘛，自然是相當的差，佛郎機的裝藥量有限，賦予鏈彈的動能自然也少，這枚鏈彈的飛行速度根本比不上紅衣大炮打出來的鏈彈，此刻深深的卡在了船身上，連側舷都沒能擊穿。
隨後，海盜們又進行了第二輪炮擊，不過這次海盜的旗艦衝得更前了，於是將目標選定為孔有德所在的成山號。
隻見好幾發鏈彈，一同朝著成山號飛來，隨後便是刺啦！的一聲。
抬頭望去，隻見頭頂的船帆，被撕開了一個一丈寬的口子，海風從這個口子穿過，呼呼作響。
孔有德也被這突如其來的攻擊被嚇了一跳。
從後怕中恢複過來，頓時變得怒氣衝衝，大聲吼道“傳令下去，收！”1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