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煞

  素袖原本以為太醫院已經匯集了天下最牛逼哄哄的大夫了,沒想到天外有天,這個嫩嫩的城主居然會懸絲診脈,那個銀絲正好打在素袖身上穴位處,城主就曉得素袖是個孕婦了。


  “不知城主要見素袖所為何事呢?”雖然還是被那城主禁錮在懷裏,但是素袖還是以正事為重。


  “懷孕的話,血祭的威力就大大降低了。”那城主還是盯著素袖上下打量一麵自言自語,“不如引產?”


  “不要啊!”素袖驚恐的看著城主捏著一根小銀針就要往自己身上招呼,本來以為李獻說這個城主殺人如麻是嚇唬荀蘭的,沒想到是真的。


  “城主何必如此。”


  正在素袖絕望之際,被另一雙手輕輕一拽落入一個陌生的懷抱。


  “大哥!”素袖扭頭,是李獻。於是涕淚交流的拽著李獻不撒手。


  “不過開個玩笑而已,李當家太緊張了。”城主無所謂的聳聳肩,兩指一彈,那銀針蹭一聲飛了出去,釘在室內的圓柱上。


  素袖使勁咽了咽口水,把跳到嗓子眼的小心肝咽回肚子裏,看了看露在外麵還在閃著光芒的銀針尾部相信那城主的確是在開玩笑,否則以這功夫就算是是個李獻也救不了自己。


  “不知城主找我究竟是所謂何事呢?”


  “本來是想找你血祭的,但是你懷了身孕,李當家又不同意我為你引產,那隻好讓你先生下孩子啊。”城主一副受委屈狀,素袖差點被這無辜的小眼神逼瘋。


  好不容易從岫月城撿條命回來,素袖連忙追問李獻到底是什麽意思,如果早知道是要來送死的,素袖寧願呆在王宮同皇後鬥智鬥勇。血祭素袖還是知道的,是西域一種古老傳說,據說如果找到全陰命格之人,喝光那人的血就可以功力大增。


  李獻無奈的發誓自己事先並不知情,素袖知道李獻的生意大部分都在邊境地帶,難免要受製於暗月閣,如果暗月閣真拿封閉商路之類的理由威脅李獻,李獻也是沒法子的事。


  “看不出你還是挺有見識的嘛,不但知道暗月城是抒彌人的後代,還知道血祭。”


  “你偷聽!”素袖並沒有跟李獻說過抒彌人的事,隻在客棧的時候跟荀蘭提過,可見李獻是做了梁上君子。


  “剛好路過你們房間聽到了而已,聲音那麽大,想聽不到都難。”


  素袖對李獻的行徑表示不恥,李獻則一副無所謂的欠揍樣。


  “咦,那是些什麽人?”出岫月城的時候素袖發現一隊人被連環綁著,臉上髒兮兮的,身上還有被鞭打的痕跡,幾個官兵押送著往岫月城裏去,看那些人的打扮不是暗月人。


  “別看。”李獻擋住素袖的視線,“基本都是附近沙漠裏的商隊,被暗月截殺了,這些人都是被作為暗月的俘虜抓過來的。如果有錢就贖身,如果沒有就得在這裏做一輩子奴隸了。”


  “朝廷不管?”素袖覺得匪夷所思。


  “怎麽管?即便是京城裏想管,這旨令一層層的到了邊關也變味了,就算是南宮家也不過勉強同暗月打個平手罷了,現在南宮肅尊去世,南宮辰覃剛剛嶄露頭角就投敵去了,南宮家的實力大打折扣,暗月基本壟斷了邊境,誰也管不了。”


  素袖默然,這一路上看了許多事,早已不是宮裏坐看太平的貴妃,知道這外界的許多事的確不是在京裏坐井觀天就能了解的。


  “我怎麽總覺得那麵有人在看著我似地。”盡管李獻不許素袖往那麵看素袖還是禁不住好奇的瞄了幾眼。


  “你是太多疑了。”這幾日素袖總說有人在跟蹤李獻已經見怪不怪了,不是李獻自負,如果真有人在跟蹤的話,他李獻早在被素袖發覺之先就已經解決了那個人。


  李獻說的肯定,素袖隻好歸咎為自己是個孕婦的原因。臨上馬車前素袖不甘心的回望了一眼,想要找出視線的來源,那些人似乎也接受到素袖審視的目光,也對著素袖掃視了一眼,這一看把素袖驚的立刻鑽進了馬車裏。


  “害怕了吧。”李獻抱著手臂在車裏假寐,“那些被抓的人都非常痛恨暗月人,你穿著暗月的衣服他們自然要厭惡你,如果你穿著中土服飾就更糟了,是要被當做奸細看待的。”


  素袖打了個寒戰,瞪了李獻一眼,不過那些人的目光的確滲人,好像恨不得要把自己生吞活剝了似地。可是,之前感受到的視線並不是這樣的,那個眼神並沒有惡意。


  之前程增誇耀自己寶刀未老的時候素袖還嗤之以鼻,晚上程增神一般的出現在素袖房裏素袖才相信他的確有點能力。


  “你這幾日一直跟著我?”


  “對啊,收了小姐的錢財當然要好好做事了。”程增拍胸脯保證絕沒有溜號。


  “那你有沒有發現有其他人在跟蹤我?”


  “你還雇傭了其他人?”程增一臉受打擊的樣子,聽了素袖的解釋才有所好轉。


  “我是刺客出身,如果有其他人跟蹤的話應該瞞不過我才是。莫非江湖上又出了什麽新銳?”


  素袖受不了程增的碎碎念於是利落的把他關在了門外。


  素袖在客棧裏過了幾日,隻要一出門就有岫月城的人跟著,素袖索性每天悶在客棧睡覺。李獻消失了許多日才過來告訴素袖說城主又要召見,素袖忐忑不安的進了岫月,一個老頭把素袖帶到一個小黑屋,裏麵零零星星的坐了幾個長老模樣的人,都盯著素袖若有所思。秉持著敵不動我不動的原則素袖故作鎮定的與他們對視著。


  “姑娘。我們是暗月的長老。”一個老大模樣的人率先開口。“實不相瞞,姑娘極有可能是我暗月之人。”


  素袖不說話,南宮肅尊說她是南宮家的人,嫻淑妃說她是皇子之女,這個西域人又說自己是西域人,到底哪裏出了問題,讓簡簡單單的身世變得如此複雜。


  “姑娘或許聽說過鬼煞這個名號。”長老思索了一下開始解釋,“鬼煞本是我暗月的神巫,但是逃出了暗月,暗月追查了數十年一直不能找到他的下落,而姑娘跟鬼煞長的一模一樣。”


  “鬼煞據傳已經不在人世,本來暗月與她的恩怨也就結束了,但是暗月即將遭遇滅頂之災,隻有神巫後人方能化解,不得已,隻好將姑娘請來。”


  “你們又如何斷定我就是鬼煞之女?”


  “雖說這麽講是有些武斷,但是姑娘同鬼煞真的是極為相像。”那長老使了個眼色,有人奉上來一個畫卷,“姑娘不妨看看。”


  素袖打開畫卷登時愣住,畫中人的眉眼如此熟悉,熟悉的如同每日對鏡所見一樣。


  從密室出來李獻在外頭守著,很是愧疚的樣子,大約李獻也沒有想到會給素袖帶來這麽多麻煩。不巧有人來請李獻說是城主有事相邀,素袖表示可以自己回去客棧不需要李獻送便走了。


  “姑娘。”


  素袖正走著聽到有人叫,回頭一看是個岫月城的下人,看上去老實巴交的。


  “姑娘走錯了,出城的路是那邊。”


  “哦,謝謝。”素袖恍然大悟,自己一直在想心事,都沒意識到走錯路了。


  “我送送姑娘吧,這出城的路是挺不好記的。”那人看上去頗為和善,對著素袖笑笑,素袖也就欣然接受了他的好意。


  “夫人有身孕了?”


  “嗯!”素袖一臉甜蜜的摸摸小腹,再過幾個月就能見到這個小東西了,不知道長的會像誰呢。


  那人很是健談,跟素袖聊了一路,還說了許多安胎的道理,素袖聽得津津有味,全然不覺被帶到了一處陌生地方,四下無人,並不是出城之路。


  “咦,這裏是哪裏?”素袖詫異的回頭,卻發現那人正凶神惡煞的舉著刀衝自己紮過來。


  千鈞一發之際素袖被輕輕一拎,堪堪閃避過刀刃。


  “別說話,眼睛閉上。”


  素袖正要詢問,耳邊傳來一個低低的聲音,眼前一黑被一雙手蒙住。


  聽到一聲刀刃割破肉的聲響。世界回歸一片寧靜。


  “你是誰。”素袖迫不及待的扒開捂在眼睛上的手,回頭看去,眼前這人看上去有五十來歲,看上去很是和善,並不是想象中的人。


  “打入暗月的探子。”這人眨眨眼,很是得意的樣子。


  素袖無語,這話也是好隨便說的嗎。


  “你是俘虜?”素袖忽然看到這人脖子上的一處印跡不覺皺皺眉,聽李獻說,凡是被俘虜又交不出贖金的都要遭受火烙之苦,用一塊刻著暗月古老文字的烙鐵烙在奴隸的脖子上,這種人在暗月過著最下等的日子。


  這人眼眸暗了暗,素袖自知失言,垂著眼皮等著挨罵,畢竟這人還好心的救了自己。


  “從那條路就能出城了。”


  “謝謝。”素袖道了謝就匆匆逃走了。


  回到客棧素袖馬上向李伯打聽京裏的事,一開始李伯還支支吾吾的說什麽我哪兒知道,被素袖狠狠的瞪了一眼立刻老老實實的把這些天得到的消息全都告訴素袖,什麽皇後生辰大宴群臣;華貴妃病逝,已經下葬了;皇帝去越州視察了……還有皇太後太皇太後之類的一大堆,素袖挑了幾個最緊要的消息,一個是自己已經下葬了,一個是執軒去越州了,越州的方位同暗月完全是南轅北轍,素袖安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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