賞花宴
“皇上不去皇後娘娘那兒嗎？自從皇後娘娘入主中宮以來皇上還從未留宿過呢，素袖可不敢擔這霸寵的虛名。”
“你真想我走？”
“素袖又用什麽理由留下皇上呢？”素袖轉身，留下一個落寞的背影對著執軒，“皇上和皇後是青梅竹馬，皇後身份高貴，素袖不過小小戲子，什麽身份地位，榮華恩寵都不過是皇上的恩賜，沒有了皇上的垂青，素袖就真的什麽都沒有了。”
“素袖，你在我的心裏從來都跟她們不一樣的。”
“那皇上可知素袖的心意，若是知道，那，皇上的心意又是怎麽樣的？”輕輕掙脫執軒的懷抱，聲如細雪，孤寂的落在夜色裏。
執軒無言以對，對素袖的心意是怎麽樣的，這份心意能維持多久連自己也不敢保證。當年母妃慘死的情形曆曆在目，也妄想過一生一世一雙人，隻是為了登上這高位卻發現有太多的身不由己，芷柔為了自己的這條路付出太多，又如何能負她，至於素袖，是一個意外，卻是一個讓自己頭痛不已割舍不下的意外，既舍不得放棄，留在身邊卻也會不能避免的傷害到她。
“素袖從不敢奢望成為那個唯一，哪怕隻有短暫的一瞬，隻要這麽短的時間素袖是真切的讓皇上牽掛的就好。”雖然很想責問很想耍小脾氣，很生氣芷柔成為皇後，這些話都堵在嗓子眼，說不出來，自來他也沒有說過自己是他所愛，甚至也沒有真實把自己當做姬妾，有什麽立場來說這些話。南宮將軍又病重，若是果真保不住那自己的生命都岌岌可危，這件事明擺著是芷柔所為，冒著讓邊疆失守的危險也要除了南宮肅尊，看來是真的對自己恨之入骨，也許該感激皇後能把自己視為對手，真實承蒙皇後抬舉，輕輕投入執軒的懷裏，怯生生的抽噎兩聲，嘴角卻綻開笑意，“素袖唯一有的就是皇上而已。”聲音仍然是悲切的。
“貴妃娘娘氣色很好呢，前幾天聽說貴妃娘娘避客不見，以為貴妃身體不適呢。”
“娘娘確實是鳳體微恙，不過這不許見客的指令卻是皇上下的，皇上怕娘娘累著了，所以免了所有的請安呢。”
素袖微笑品茗，若是兩年前的自己聽到這些話定時手足無措。今天太皇太後舉辦賞花宴，其實這五月底了，花早已敗的差不多，隻是太皇太後見貴妃跟皇後之間居然沉默了這麽久都沒有發生什麽衝突，所以製造一個場合期待有戲可看呢。照例太皇太後的好孫兒，奕軒也陪坐在旁，一群宮中女眷中夾雜了一個男子，也就隻有奕軒能這麽淡然處之還一副樂在其中模樣。
“陳夫人的掛念，本宮會記在心裏的。”這個陳夫人是鎮國公陳寒的大兒媳婦兒，陳寒的長子在婚後不久就死了，有一個遺腹子，這個陳夫人卻不安於室，據說跟鄴城不少男子有染，偏偏很得太皇太後跟當今皇後的喜愛，陳家上下都拿她無法。
“皇後娘娘，您嚐這竹葉青試試，雖不是名茶，卻別有一股清新撲鼻呢。”
蔣家小姐本是鄴城茶商的女兒，自小精明，把茶鋪打理的井井有條，不知怎麽通過誰引薦給了皇後，皇後喜歡她家的茶，是新近宮中的嚐出現的一個人物。
“嗯，果然不錯。不過這茶就不要進獻給太皇太後和太後飲用了，畢竟隻是下等茶水，進獻給宮裏有汙鳳目。”
“可是……”蔣小姐還想說什麽被旁的人打斷了。
“皇後教訓的是，這種粗爛茶葉喝著玩玩便罷，當不得真，這宮裏常喝的還是碧螺春雨前這些名品。”
蔣怡雖然不解，但是也知道在宮裏切不可隨意說話，於是俯首稱是。
“皇後娘娘，這四哥忙於公務，還請皇後多多照顧。”奕軒坐在太後身邊，隨意瞥了一眼伺候的小宮女，把人小姑娘激動的登時就漲紅了臉頰。
宮裏都知道皇上自從封了皇後就不曾來過皇後寢宮，一直宿在貴妃哪裏，奕軒這話顯然是在揭傷疤，芷柔竭力控製還是免不了顯露些許氣惱在臉上。
“哦，對了，這裏還有一個小四嫂呢，小四嫂最是知道奕軒跟四哥關係親密，擺脫小四嫂照顧四哥也是一樣的。”
“王爺對皇上的手足之情真是讓承玉感動，承玉會轉達給皇上的。”
“好說。”
人一旦不要臉到一定程度就變成了奕軒這個樣子，說謊話連眼睛都不眨一下，臉不紅心不跳的，皇後真該跟著學學。
太皇太後看見素袖跟芷柔之間開始有火花四射的苗頭，激動的茶也不喝了，直起身子全神貫注的觀察事態發展，結果芷柔很快恢複了常態繼續賞花喝茶，素袖也不過同身邊的小丫鬟嬉笑，兩人一派平和。
“可惜太後去了鎮國寺，要不然就更熱鬧了。”
“是啊，太後一直都宅心仁厚，隔三差五的就去寺廟為國祈福。”
“哎呦，那是她閑著沒事做，那時候先帝常年在什麽順妃，欣貴嬪那兒，她那坤寧殿先帝連進都不願意進，所以才去鎮國寺。”太皇太後自從先帝走了以後就愈發的語出驚人，素袖相信即使太後在場，這話她也能照說不誤。
“皇後也跟徐萍多學著點，去寺廟祈福是個打發時間的好法子，還能順便出宮轉轉，何必把自己所在那個儲音殿呢。”眾人都有理由相信太皇太後是鐵了心要挑撥皇後跟貴妃的關係，因為皇後的麵色鐵青，連上好的脂粉也擋不住。
素袖拚命忍住告訴自己千萬不能笑，還是忍不住，隻好假裝被茶水嗆住了，躲在小茶幾地下無聲的笑了好半天。
“娘娘，這太皇太後好像在對你示好呢。”
“荀蘭，你真的認為太皇太後會對我示好嗎？”
“今天太皇太後變著法子的都在打壓皇後的氣焰，明顯站在您這邊呢。”想起今天太皇太後說的那些好像有些瘋瘋癲癲的話真是大塊人心，皇後仗著自己是六宮之主對貴妃多加克扣，就連儲音殿的太監宮女都對青陽殿的頤指氣使，偏偏貴妃還無知無覺的樣子。
“太皇太後隻不過想讓我和皇後正麵相鬥，才不是要抬舉我。”隻是奕軒好像也並沒有要篡位的樣子，上回執軒跟大皇子相爭，本來正是他漁翁得利的好機會，那時候他也在鄴城，若是連他也聲稱的確是執軒弑君篡位，那麽結果怎麽真是個未知數，而且素袖有理由相信奕軒這麽多年不可能僅靠著太皇太後的恩典，朝中有多少人脈還真沒個準，既然如此，太皇太後又是在爭什麽，總不會就是閑的慌，不鬥一鬥就吃不香睡不好。
“娘娘，秦昭儀來給您請安了。”
這後宮中也分了三六九等，晨昏定省就是體現等級的製度之一。
“秦若拜見貴妃娘娘。”
“免了。沁竹，賜坐吧。”
“娘娘近來氣色越來越好了。”秦若打心裏有些怕這個貴妃，當初在太子府的時候還小瞧過她，現在真是後悔不迭。
“昭儀今天怎麽沒去太皇太後的賞花宴？姐妹們都到了，就缺了昭儀呢。”
“多謝娘娘掛懷，秦若昨夜染了些風寒，怕傳染了娘娘們，所以告了假。”
“昨夜染了風寒？莫非昭儀又出去閑逛了不曾？”
“娘娘！”雖然知道這是瞞不住人，執軒怕是早知道了，隻不過礙著秦府的麵沒對自己下手，不想貴妃也知道。
一個剛來青陽殿的丫鬟奉茶的時候不慎絆倒摔在地上，茶盞跌得粉碎，嚇得跪在地上求饒。
“也沒什麽，哪裏就至於嚇成這樣。昭儀也在這兒，這個樣子豈不是讓人以為本宮是個多麽苛責之人？”
荀蘭拉了小丫鬟下去，素袖微笑的看著秦若：“新來的小丫頭不懂事，讓妹妹見笑了。”秦若陪著笑臉不知該說什麽，“對於沒有傷害到本宮的事，本宮向來都不在意的，如果是有傷害的，本宮也絕不會心慈手軟。咦，妹妹，你怎麽臉色這麽不好？夜風涼，少吹些。”
“秦若謹遵娘娘教誨。”
“唔，你先回吧，我叫禦藥房好好熬兩副藥送去，祝妹妹早些康複。”秦若雖然跋扈，但卻是個聰明人，知進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