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69、從始至終無懼無畏
再次拿著材料進入山海界的時候，穀濤的表情很是怪異，因為這次他的肩膀上有隻傻鳥，他坐在牛車上和這隻傻鳥大眼瞪小眼，鳥還啄他頭發……
“讓你學，現在好了吧，被扔掉了。”
“傻鳥傻鳥傻鳥。”
“算了。”穀濤搖頭：“跟你這傻鳥也沒什麽好說的。”
“傻鳥傻鳥傻鳥。”
穀濤長歎一聲，小黑龍罵人還知道變個調，詞語庫之豐富讓人歎為觀止，可是這傻東西吧，就真的是機械性重複，翻來覆去就是那麽幾句，也不知道變個花樣。
金烏是正經的金烏，哪怕在山海界都是稀罕玩意，據說天下就這一隻，本來有很多的，後來不是被射了麽，就這麽一根獨苗了。可是再珍貴的鳥兒，髒口就不值錢了，而金烏已經不是不值錢的問題了，簡直是討人嫌了。它要是能化形還行，不能化形簡直就是一隻又醜又笨的寵物鳥，真的沒什麽意義。
不過有一點它和普通寵物鳥是不同的，它不怕人……或者說它不怕任何東西，膽子奇大。哪怕在穀濤在山海界的晚上講課的事實，它就發著光來回亂跳，這個身上跳兩下那個人的頭上趴一下，最後穀濤不得不用袋子把它套起來。
可是套起來它就燒袋子，甭管是什麽材料的袋子，它都能給燒咯，一點都不留情的那種，穀濤是生被它給弄煩了，就在旁邊支起一口鍋，突突的燒開水。還別說，這燒開水的威力真的大，傻鳥熄滅了光芒，老實的站在樹枝上看穀濤講課，也不叫了也不鬧了，隻是時不時歪著頭看一眼開水鍋，然後繼續窩在那一動不動。
“今天的課就到這了，我總結一下今天的內容，你們回去結合自己領地的實際情況寫一份可行性報告。”穀濤拿著小本子說道：“之前我已經給大家講了山海界一些現有的弊端，你們想出點辦法解決這些弊端。”
過來聽課的人越來越多了，穀濤感覺自己的精力都快有些不夠用了，但他也不太好意思拒絕這些希望求學的人那迫切的渴求。
讓他們去現世學習吧，其實效果並不太好，之前龍王派出的人效果就不怎麽樣，因為地區不同，實際情況也不同，很多東西一旦生搬硬套可是要出事情的，最簡單的就是貨幣製度吧，在這裏就不能跟外頭用同一種製度，還有生產力分配的問題，都是不一樣體係。而且因為缺少環境，他們也很難做到融會貫通。
那些官員證明了直接去外界學習是錯誤的，這條路走不通，所以穀濤才會選擇用這樣費勁的方式來進行授課。
至於穀濤會犯錯這個問題，其實沒有必要去討論的，他又不是小說男主角也不是聖人，當然會犯錯，而且錯的次數還不少，畢竟之前很多事情都是沒有先例的，需要自己慢慢摸索的，犯錯才正常。他這些年就是一直在嚐試和糾正，雖然慢是慢了點，但其實效果總體來說還是不錯的。
“最後我再說兩句啊。”穀濤收起激光筆插進上衣兜裏，摘下眼鏡：“你們千萬不要有任何忌諱，有句話怎麽說來著？諱疾忌醫。現在山海界原始、落後，很多地方甚至還不如現世幾千年前的水平，其實說白了就是麵子這兩個字造成的，我不教你們那些勾心鬥角的東西，我隻是把我了解的、知道的一些能夠提升總體生產力、經濟和人力資源的辦法告訴你們，你們不要覺得沒麵子，不懂就第一時間寫在習題冊上，一個一個問我是真沒精力，所以我隻能統一挑選比較集中的問題來進行解答，如果發現自己的問題沒有被回答或沒有被糾正，那就互相請教探討，雖然你們的種族不同，甚至互相之間還有仇恨，但在這裏你們是同學，學到的就是自己的。還有，不要吝嗇知識的分享，隻有把知識分享出去，你才知道自己的不足在什麽地方。”
所有的學生起身朝穀濤鞠躬拱手：“學生明白。”
整齊劃一的聲音和動作讓穀濤長出一口氣，感覺一天的操勞都煙消雲散了。他留下了幾本自己的筆記，讓那些能看懂的人翻閱，而這幾個人顯然就成了穀濤的助教，大量的問題都是經過他們的思考之後回答給別人，一時間這個小地方的學術氛圍變得格外濃重。
人文、曆法、經濟、水利、農業、工業等等等等，各種各樣的問題在這些人中爆發了出來，他們經常為一個問題爭論到天色將明，這虧了是他們身體底子好，要換成穀濤的話，可能已經死很久了。
白天的時候，穀濤坐在牛車上批改他們的作業，到了一個考察點就讓這幫人出去拿著表格收集資料，每個人的表格都不一樣，上麵會有非常細致的分類，他們隻要填寫就好了。
而這個工作看似枯燥，但卻讓他們拿到了第一手珍貴資料，比如山海界的物產分布圖、人口分布圖、人員生活水平和迫切等待解決的問題等等，這對任何一個國家和地區來說都是十分珍貴的資料。
“啊，累了。”
穀濤伸了個懶腰，身上的骨頭哢哢響了一陣，他仰起頭看了看天上的日頭，點上根煙，調整了一下姿勢繼續給學生們的作業上做批注，而時不時就會有一兩個學生過來給他帶來各種各樣的食物，他倒是不會餓。
隻是他發現個問題，這幫年輕人還真的是擅長什麽的都有，有人擅長冶金、有人擅長種田、有人擅長水產養殖也有人擅長經濟布局，每個人都非常聰明，時間不長但他們已經初步褪去了青澀，學會了從不同角度來思考問題。可是因為他們傾向和擅長的不一樣，所以再統一授課似乎有些不妥了，可是穀濤卻真的沒有那麽多精力和時間。
“先生。”這時一個穿著粗布衣衫的少年站在穀濤麵前。
穀濤仰起頭：“嗯？”
“我是修羅王第四子，特來請教先生一個問題。”
“你說。”
“先生之前說過，十四國未來會緊密聯係在一起，那若是有人引發動亂怎麽辦？假設……假設我父王退位，我家四個兄弟分崩離析，為了王位兵戎相向，該怎麽辦？”
“殺。”穀濤給的回答很簡單：“在有苗頭之前殺個幹淨。”
那青年明顯愣了一下：“不解。”
穀濤放下手中的筆：“十四國，每一國都是經濟命脈上的一個支柱，不允許有任何動蕩發生。十四國會自發的組織起一個維護體係平衡的團體，除非你強大到一人淩駕於十四國，否則你有任何輕舉妄動都會被其他十三國給按下去，我想他們不介意瓜分其中一個國家的物產、勞動力和資源。所以當你是王時，你要做的就是為了你的臣民和國土，把動蕩的四個兒子殺個幹淨。回去告訴你父王，如果他想問，就直接來問我，讓你問的話，其實是有些殘忍的。”
那青年明顯的愣了一下，然後朝穀濤拱手：“先生，現在是我自己問的。那真的沒有別的辦法嗎？”
“有啊。”穀濤笑著看著他：“留下一個，其他三個分派到其他國家，聯姻！”
“那豈不是……”
“豈不是什麽？三家聯姻，互相製肘。誰也不想看到別家女婿一家獨大對吧，反而也就相安無事了。但還是有風險的，三個還好辦，要是三十個或者更多，那就成了一團亂麻。該打還是得打。但這種事我希望不會發生，但也許難以避免，隻是能晚一點就晚一點吧，因為不管在什麽地方，總是會有國力強大的和國力弱小的，弱小的遲早要被吃掉，強大的最終會變得強大。所以我打造這個圈子。”
穀濤展開地圖：“提前形成一個叫加盟共和國的雛形，畢竟這可沒有大一統的意識。既然沒有，也不強求，那就互利互惠吧，打打經濟戰總好過頭破血流。”
“明白了。”
“這隻是最基本的，你要明白還有好長的路要走。”
世界哪有那麽平滑和諧的嘛，除非像半人馬文明和太陽文明這樣，相差代數有點多，多到半人馬根本就不圖地球人什麽，否則想要和諧相處？度過最開始的蜜月期，後頭就開始勾心鬥角了，但怎麽辦呢？沒辦法啊，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有些事情是沒有辦法的，所以穀濤在打造這個模式的時候，特意留下了一個末位淘汰製的苗頭，如果順利的話，山海界會變成一個末位淘汰的殘忍世界，但即便是這樣也足夠了，至少不會發生世界大戰這一類的屠殺，否則以這裏的戰鬥力，打到最後就是一片末日。
大概這也就是山海界跟現世不能自由往來的原因吧，因為這裏的單體戰力太可怕了，現世根本擋不住。而那些能出去的人，其實仔細調查一下就可以發現全是弱雞。可即便是像李校長那樣的弱雞，在現世一樣呼風喚雨哦。
這次三天的旅途結束之後，穀濤第一屆團的勘探也就結束了，第一個小圈子算是建立起來了，龍族、蛇族和孔雀族的相關資料都已經入手，穀濤並沒有著急進行下一階段，而是開始專心打造這個實驗區。
蛇王的城市和宮殿都已經在建了，而孔雀那邊倒是還要緩緩，因為那地方……反正當時穀濤是拍著桌子把孔雀下頭的那些管事的給罵了一頓，連一條像樣的路都沒有，發展你媽呢發展！
所以穀濤在孔雀那邊幹的事就是修路，水路、陸路齊頭並進，蛇王那邊修建水路、孔雀這邊修建陸路，水路的起點和陸路的終點都是龍族聚居區，但穀濤計算了一下，陸路大概要多用十天左右的時間才能抵達，所以未來水路會成為主要的運數的通道。
而隨著穀濤的行動，越來越多的山海界的人去到了龍王那邊，看到了他們非常現代化的生活方式，有人是鄙夷的也有人是否定的，但絕大部分人是羨慕的。
他們沒有見過如此便捷和高效的生活方式，缺少什麽就去到處都是的商店裏買，沒錢了就把自己產出的東西拿去寄賣，城市裏有公園、有自來水還有電，居然還能看電視！甚至還有旅館！！！
不管是別國的王族還是傳說中的大佬來了這裏之後都像是鄉下人，就連白澤都來了，甚至覺得有些不可思議，他對龍王說能在短時間把這地方打造成這樣的人，一定是個經天緯地的不世之材，哪怕是他來恐怕都有困難。
不為其他，就光是已經持續了千百年的生活習慣能在如此短的時間內扭轉過來就堪稱奇跡了，白澤聽到穀濤正在沿途考察講學的時候，他也去看了，但發現好多東西他都聽不明白了，什麽經濟杠杆、什麽產業鏈、什麽配套設施，這些詞聽上去就真的比天書還難。
所以白澤這位號稱山海界活字典的大佬就混在了蹭書的隊伍裏聽了幾乎全程，他是所有人裏做筆記最認真的、請教問題角度最獨特的。
他問過穀濤一個關於宗教信仰和宗教戰爭的問題。
當時穀濤的回答很有意思，他當時是這麽說的“一個原生宗教如果不是邪教，那麽它一定是寬容的。窮可以慢慢養著、笨可以慢慢教著、蠢可以慢慢開化。我可以教你怎麽變厲害、可以幫你做任務、帶你打副本甚至忍受你連千金馬都買不起，可要是玩部落，那對不起，隻能草擬嗎了”，雖然後半截白澤不明白，但穀濤簡單的解釋之後，他倒也是相當讚同。
之後，當白澤再回到龍王的城市，他其實就看到了另外一番東西了，他在不斷的對照著筆記上的東西細細的考察，發現果然應了穀濤當初說的那句話“由儉入奢易、由奢入儉難”，現在龍族聚居區的人，他們恐怕已經無法再退回到當年那種生活狀態了。
他們已經習慣了白天從蜂巢似的家裏出去勞作，也習慣了保持人形。也習慣了從以物易物變為使用貨物交換信用貨幣再用這些貨幣購賣他們需要的東西，甚至還因為出現了一批囤貨的人，穀濤叫他們……
白澤低頭翻了一下筆記，然後一拍腦門：“對，經銷商。”
“這裏頭學問真的很大啊。”白澤在路邊用一枚塑料板子似的錢買了一塊餅，接過商人找給他的零錢，他把零錢放在手上掂量了一下：“我果然是老了。”
在晚上和龍王的晚宴上，龍王問白澤要不要跟穀濤聊聊，白澤卻搖頭拒絕了，他說現在他隻是個什麽都不懂的學生，沒資格跟先生對談。
當時其實馬帥是傻的，白澤是他老師，他還能不知道他是何等的大佬麽，一個這樣的大佬居然說出如此謙虛的話，讓他這個整天半桶水在父王麵前晃蕩的廢物感覺有些無地自容。
“白澤先生過謙了。”
“不不不，真不是。”白澤拿出筆記本：“這都是我這些日子記下的東西，吃不透我哪裏來的臉麵去跟先生對談？老夫，還是要臉的。”
“恩師……那家夥很好說話的。”
白澤瞪了馬帥一眼：“你可以一口一個那家夥的叫，但為師不行，為師在聽課時，一口一個先生，卻也不敢喂喂的叫。你倒是無知無畏啊”
“哦……”馬帥一縮脖子：“學生知錯了。”
白澤搖頭，然後看著龍王說：“其實聽了幾日，老夫倒有些自己的想法，先生也說了，他隻將基礎的東西傳授下來。但老夫覺得，他是在為山海界培養將帥之才。隻是他身上為何會站著金烏？”
“啊？金烏？”
“嗯。”白澤皺著眉頭：“三十三天與我山海界……罷了，不提了。管他是誰呢，難道他是三十三天的人，我們還能驅逐他不成？”
“那倒是，那倒是……哈哈哈。”龍王舉杯：“白澤先生，你看看這宮殿如何？也是那先生給建的。”
白澤隻是喝酒卻笑而不語，在他看來這宮殿……庸俗不堪，除了金碧輝煌之外，一文不值。甚至還不如城裏那間不大的圖書館值錢，但在他看來，這大概就是穀濤建起來給自己打廣告的，有了這間宮殿再加上龍王那好大喜功的性子，他的名聲才能快速的傳遍山海界。
但他知道歸知道，沒必要去拆人家的台也沒必要掃龍王的興致，一言不發便已經可以了。
“老夫很期待先生能給死氣沉沉的山海界帶來何種改變。”白澤撩起大褂：“如果有幸有一天能見到，老夫定結草銜環，親自拉著他周遊山海界。”
這虧了穀濤沒在，要是在這裏八成是要嚇得連連擺手的，讓這頭代表智慧的大白鹿給他當牲口拉著他滿世界跑？他哪有那個膽子啊，這可是山海界智慧的代表呢。
但白澤似乎很堅定的做好了拉車的準備，就看穀濤下一步怎麽操作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