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0、深海少女
“說起來，你沒別的親戚了嗎？”
穀濤的問題好像觸動了小姑娘不願提起的東西，她側過頭透過車窗看著窗外，一言不發。這冷冷的性子配上尖尖的側臉，看上去很是有一些書裏描寫的那些清冷稚子的味道，雖然還是個小丫頭，但以後應該會成為那種小說裏才有的高冷女神。
“這些年過的不容易吧。”
“還好。”
“你叫什麽名字？”
“尹蓉。”
姑娘說話不多，但大部分的問題都是有問必答，倒也不至於讓場麵尷尬，隻是有些時候幹淨利落的讓人猝不及防，還等著她下半段話呢，沒想到她就不再說下去了，真的是逼死強迫症、狠死偏執狂。
“你的衣服都是哪買的？怎麽看怎麽不合身。”
穀濤這才發現這個尹蓉從昨天晚上到現在，身上穿的衣服都是非常不合身的，袖子太長、褲子也顯得異常寬大，難怪說乍一看上去有點寬鬆舒適森女係風格，但仔細一看這根本就是不合身嘛。
“在別人小區裏的愛心衣櫃裏撿來的。”尹蓉側著頭看著穀濤，眼睛仍然像條死魚：“我買不起。”
這個話題不要再繼續好了，穀濤認為再繼續下去可能會傷害到她了，所以穀濤及時的閉上了嘴，接著從口袋裏掏出他一直隨身攜帶的一袋子香煙糖：“吃糖嗎？”
“嗯。”
一人一根糖，坐在車的後座裏咬得哢嚓哢嚓想，吃到一半的時候，穀濤突然說道：“這個糖啊，便宜的很。不過很多地方都沒的賣，每次買都要去鎮子裏才買得到。”
“嗯。”
“當時我剛來這裏的時候，其實也是一個人無依無靠的。那年過年下大雪的時候，我坐在老城牆邊上發呆，其實我一點都不會冷，但旁邊有個賣這種小東西的阿婆就突然遞給我一把這個糖還有一杯開水。後來我每天去那，她每天都給我一杯水一把糖，直到有一天她沒來，我順著之前聊天時的信息找到了她家，發現她已經死了，就死在那張破床上，臉色發青冰涼涼的。她沒有家人，是我給她辦的銷戶、是我給她買的棺材，後來我就覺得，其實她每天給我那把糖，大概就是想讓我多在那多坐一會兒，多跟她聊幾句吧。”穀濤把剩下的糖塞進嘴裏：“所以我比大部分人都了解孤獨的味道。”
“可是你明明很厲害。”
“心如死灰。”穀濤突然看著尹蓉笑了起來：“你肯定不明白這種感覺的。算了，不聊這個話題了，我剛發了工資，給你買一身新衣服。”
再次來到步行街，穀濤其實還有些陌生，他記得上次來之前還是差不多兩年前和六子過來的那次，還在這條路上救了個小朋友，而且因為那件事還被民間組織給盯上了。
不過不熟悉歸不熟悉，買東西他還是會的，不過他可不會跟六子那樣什麽玩意都挑最貴的買，那種平價品牌才是最適合尹蓉這個幹巴巴的小姑娘的，太過華麗會把她清冷的氣質給破壞掉，讓她顯得不倫不類。
“這條裙子怎麽樣？”走進一家店裏，穀濤從貨架上拿下一條少女風十足的裙子在尹蓉身上比劃了一下：“嗯……不行，你太單薄了，撐不起來。”
說話間，他又從另外一個貨架上拿下了一條裙子，這是一條天藍色的連衣裙，被風一吹裙角就會飄起來的那種輕柔的材質，穀濤再次在尹蓉身上比劃了一下：“嗯，這條不錯，你去試試？”
尹蓉沒有什麽表示，接過裙子就進了更衣室，而在等她換裙子的時候，穀濤坐在外頭玩著手機，隻不過周圍的店員看他的表情就像是看一個變態，那種專門對未成年人下手的大變態。
穀濤抬起頭看了幾圈，發現周圍不少人都對他指指點點，他當時還有些蒙，不過就在他準備逮個導購過來問問的時候，更衣室的門打開了，一個天藍色的小仙女從裏頭走了出來。
脫下了臃腫的不合身的衣服，換上了一身輕便的符合她氣質的藍色長裙，再把紮在腦後的頭發披了下來，即使是一個隻有十四五歲的孩子，但走出去不知道會有多少死變態會說願意等她四五六七八年。
“辛晨果然是個變態吧，眼睛真毒啊。”穀濤繞著尹蓉轉了幾圈，肯定的點點頭：“真的完全不同了。”
其實和那些靈動的小姑娘相比，尹蓉麵容顯得有些呆滯、雙眼更是一點神采都沒有，但偏偏是這種麵無表情的樣子，真的是要了命了。而且她身材單薄的很，看上去幾乎沒有起伏，這反而是一種很特別的萌點，絕對變態最愛。
當然了，對於穀濤來說，不能洗麵的奶都是沒什麽用的，所以他也隻是感歎一下人靠衣裝而已，可別人不這麽想啊，那些導購小姐姐呼啦一下就圍上來了，都快把尹蓉給誇上了天，而這時穀濤卻看到她那雙露出小腳趾的破球鞋，他摸了摸下巴問旁邊的導購：“你這有沒有適合她這個年紀的鞋子、襪子之類的東西。”
“有有有。”一個導購上下看了看尹蓉，一路小跑走到另外一家店麵裏，不一會兒就拿了三雙的鞋子走過來。
穀濤看了看，發現一雙是簡單到不能再簡單的白色運動鞋，還有一雙是挺精致的小涼鞋，另外一雙則是比較秀氣的中性鞋，他悄悄帶上目鏡在目鏡中模擬出尹蓉穿上這三雙鞋之後的樣子，發現根本就是不相伯仲，這語氣說是鞋子挑的好，還不如說這小姑娘百搭。所以幾乎沒有怎麽思考，直接豪氣的一揮手：“三雙都要了！”
除了這三雙鞋和藍色連衣裙，穀濤又打包幾件他覺得不錯的衣服一起給帶了回去，不過結賬的時候他就要哭了，真是沒想到這衣服不貴可這鞋卻一雙比一雙貴，全部一套下來要六七千塊錢，剛發了工資的穀濤瞬間錢包癟了一半。
但他在外麵是個十分好麵子的人，一咬牙一跺腳，滿臉豪爽的把賬給結了，不過他倒是多留了個心眼，開了幾張專票，心裏估算著什麽時候有空子就給報了去……
兩人買完衣服回到車上，穀濤的表情馬上就垮塌了下來，唉聲歎氣的說道：“我還以為小姑娘的鞋子會很便宜呢，沒想到比我的都貴啊。”
尹蓉看到他的樣子，然後又看了一眼自己腳上從來沒有穿過的漂亮鞋子，咬了咬嘴唇，不動聲色的把腳縮到了座位底下。
“喂……小姑娘，你這樣就傷我心了，我雖然心疼錢，可我怎麽都不會讓脫下來啊，能不能向我道個歉？”穀濤指著她的腳，義憤填膺的說：“你剛才那個動作傷害到我了。”
“對不起。”尹蓉低著頭，聲音仍然是清清淡淡的：“謝謝。”
“謝謝就不用了，算了算了。”穀濤揮揮手：“回去之後，好好跟辛晨學。還有，除了白天跟他學東西之外，晚上他讓你幹什麽都不許幹知道嗎？他是個變態來的。”
尹蓉愣了一下，然後忙不迭的點頭。
穀濤看到她點頭，滿意的嗯了一聲：“特別是什麽單獨輔導、到他房間去這種事，就算打死都不能幹，如果他對你用強的，你就喊。還有千萬不能離開基地範圍，不然你真是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
“嗯。”尹蓉重重的點頭。
囑咐完之後，穀濤靠在椅子上，從口袋裏掏出發票算了起來，算來算去，他突然喊了一嗓子：“操！發票少了三百塊錢！”
少了就少了吧，穀濤也沒辦法，總不能為了三百塊錢發票去砸人家店吧，所以他隻好把這份怒火壓了下去，帶著尹蓉回到了基地。
當尹蓉穿著藍色裙子出現在基地的時候，那些因為基地休整而無所事事的工作人員當時就驚了，因為之前誰也沒見過這個漂亮的小姑娘，細軟的長頭發加上一身憂鬱的藍色，站在樹蔭下的樣子，簡直就跟血小板一樣可愛。
穀濤從門衛裏看了一下來訪記錄之後走出來看到尹蓉還站在那，他走過去問道：“後勤給你分配了房間嗎？”
“嗯。”
“那東西你先帶回去，休息一下。”穀濤看了看表：“我就先不陪你了，我晚上有點事，記得到時候自己去吃飯。”
“嗯。”
簡單的答應之後，穀濤轉身就要走。而剛走沒兩步，就看到穿著工裝拿著掃把被基地工作人員稱為掃地神獸的秦少風一蹭一蹭的晃到了穀濤麵前，滿臉獻媚的笑容，傻嗬嗬的衝穀濤樂。
“有屁放，你這哪染的病。”
“教官……我等你一下午了。”少風用胳膊夾著掃把，雙手像蒼蠅一樣來回搓著：“我聽說徐夢夢和六春他們已經被叫來執行任務了？”
“對啊。”穀濤上下打量著他：“有問題？”
“沒有，我就是想問問，什麽時候我才能去執行任務，這幾天手癢的厲害。”
基地一共有兩個戰鬥狂，一個是跟著辛晨修行的莫等閑，還有一個就是這個鐵棍子王秦少風，他對戰鬥的欲望絕對超過了對漂亮小姐姐的興趣，雖然跟徐夢夢就差一張窗戶紙了，但隻要是有戰鬥放在前麵，徐夢夢對他來說簡直就是算條毛。
“地掃完了麽？”
“我……”
“沒掃完嗶嗶個屁，滾蛋滾蛋。”
穀濤像趕蒼蠅一樣趕秦少風，但他卻始終跟在穀濤身後：“教官，給個機會吧，我會有分寸的。”
“好。”穀濤站定腳步：“那你這麽喜歡任務，我就再給你次機會。”
“遵命，一定完成任務！”秦少風頓時興奮起來了：“教官，什麽任務？”
“嗯，你的任務嘛。食堂張阿姨這幾天生病沒法上班，你每天中晚兩餐的時候去替她。她是專門煮湯，你明白我的意思吧？要是你的湯煮的沒她好，你就準備當廚神吧。”
“啊……啊？”秦少風呆立當場：“我去打湯啊？”
“不然呢？”
“教官……”
穀濤看著他的眼睛，一言不發。
“我知道了。”少風長歎一聲，垂頭喪氣的提著掃把走了回去，那一步三回頭的樣子，有些淒涼又有些好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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