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6章 包子
我披上了一件外套就出了門，來到醫院對麵的小餐館要了半斤包子，就當做是今天的晚餐了。
這家包子鋪叫“張記包子鋪”，在海龍鎮是出了名的，平時的時候想要買包子都得排半天的隊。要是趕上了飯口，搞不好要等上半個小時才能吃到熱騰騰的包子。
也不知他家的包子是怎麽就這麽受歡迎，總之都已經好多年了，自從我來到鎮上就聽說他家包子很火爆。
張記包子鋪也算是當地的老字號了，大家都對他們家的配方感到好奇，究竟是什麽樣的配方能讓大家對一個簡簡單單的包子就這麽上癮。
甚至有傳言說他們家的包子裏邊是放了大麻之類的毒品，為的就是讓人的吃以後上癮。
不過有點知識的就知道，這簡直就是無稽之談，他要是敢那麽做的話，除非是要錢不要命了。
哪怕有一個人好信，拿他的包子去檢測一下，他馬上就會進號子，一輩子都別想出來。
誰也不會為了錢而冒這麽大的風險，雖然錢可以讓人鋌而走險，可這種風險和利益如此不成正比的事，我相信就是連傻子都不會去做的，更何況一個能把生意做到如此之好的老板了。
再說眾所周知，毒品那種東西放進包子裏，能不起反應麽，能好吃麽。包子難吃了還能有人會上癮麽，那也未免太不科學了。
所以我覺得這些傳言多數都是假的，不足為信，多半是同行故意捏造出來故意詆毀自己的競爭對手的。
張記的包子就是好吃，十裏飄香，才剛出醫院大門我就聞到包子的香味。
遠遠看去，一家小店門前正整整齊齊的擺放著一排包子籠，熱氣從包子籠裏飄灑出來，整個店麵仿佛存在於仙境之中。
五六個人零零散散的圍攏在攤位前麵，應該是顧客。
“真厲害，都晚上七點多了，還能有這麽多人來賣包子，海龍鎮第一包果然不是蓋的。”我一邊往包子鋪走，一邊心裏讚歎不已。
到了包子鋪前，我探頭看去，老板正在給幾個客人打包，看到有新人到來便熱情地招呼：“你好啊小兄弟，是來買包子的嗎？剛出爐的熱乎包子，您算是來著了，想要吃什麽陷的，我這就給您拿！”
老板把一袋包子裝好遞給另外一個客人，一邊熱情地招呼著我。
我心裏一陣舒坦，包子還沒到嘴裏，就已經被老板熱情給打動了。也難怪人家生意做的好，可不單單是包子好吃的緣故，這生意啊還得在人做。
有的人你就是給他一個地腳再好的店麵，再賺錢的營生，他也不見得能把買賣做好。
可有的人就算在一個很蹩腳的地方，隨便做點生意，就能紅火起來。
這就是人們常說的有財運，這個財運可絕對不是迷信，那主要還是看會不會做生意，有沒有頭腦，夠不夠熱誠。
就衝這包子鋪的老板這股熱情勁，我就想吃一吃他做的包子了。這麽熱情的人，他做的包子又能難吃到哪去呢。
“給我來半斤牛肉蔥花的。”我把兩個食指交叉在一起，對老板比劃了一下。
明白了我的意思，麻利的就把旁邊的一個包子籠打開，熱氣馬上滾騰了出來，讓周圍的溫度頓時上升了不少。
透過熱氣我看到包子籠裏邊幾十個包子整整齊齊的拜訪在上麵，好像是枯草地上打著滾的小兔子一般。
隨著一股撲鼻的想起來到，我堅持就差點喊出一聲“絕了”，這包子不僅包的玲瓏剔透，聞起來還這麽香，難怪會被人汙蔑裏邊放了大麻。
別說他裏邊放了大麻，就算是放了毒藥，我也非要嚐嚐不可！
老板動作麻利地將半斤牛肉餡包子給我打包裝好，還給我用小盒裝了點作料，服務著實是細心又周到。
這種細心的程度，很難讓我下次不再來這裏買東西。
“多少錢？”我心裏滿意極了，把手放進兜裏，問道。
“不多不少，三塊錢！”老白伸出三根手指，對我一陣憨笑。
我心想，還真不貴，這麽有名的包子，沒想到會買這麽便宜的價格。
看來這個老板不僅手藝精湛，而且買賣還十分公道，這種人想把生意敢砸都難。
我從兜裏掏出一遝零錢，從中數出三張麵值一塊錢的紙幣給老板遞了過去。
“好嘞小兄弟，您慢走，吃好再來啊！”接過錢後，老板仍舊熱情不減地向我擺擺手。
笑著和老板點點頭，我轉身正要離開，突然聽到旁邊有人陰陽怪氣地說道：“包子好吃，就怕有人沒命享受哦！”
這人兀地說出這麽個話來，讓我本來高興的心情一下子就陰沉了下去。
這人平白無故的挑在這個時候說這樣的話，難道是來誠心砸人家買賣來的？
他的話聽起來像是自言自語，甚至有些含糊不清，可卻是那麽的紮耳朵。
我一個買包子的尚且如此，何況是人家包子鋪的老板了。
好奇這句話是誰說的，我轉過身看去，發現說這話的是一個衣著襤褸的乞丐。他披頭散發光著腳，蹲在距離包子鋪不到五米的一塊石墩上，手裏還拄著一根木棍。
我回頭的一瞬間，正好和乞丐四目相對，透過他那散亂的頭發，我依稀能看到他長著一雙賊光發亮的眼睛，不由得後背一陣發亮。
這麽一雙眼睛，怎麽看也不應該是長在如此落魄的乞丐身上的，十分的不協調。
我正發愣，就聽包子鋪老板不樂意了，回過頭去埋怨道：“你這個人好沒良心，我好心每天喂你包子，你卻反過來攪我生意！”
“嘿嘿嘿嘿……張老板，對不起您，我可沒有搗亂的意思，隻是看到一些不該看到的東西，一時嘴沒個把門的，失言了，失言了。”老乞丐把嘴一咧，幹笑了幾聲，雖然在和包子鋪老板說話，可目光始終也沒從我的身上移開。
他那雙眼睛亮的出奇，看得我毛骨悚然，感覺哪哪都不自在。盡管我曾一度想要逃避他的目光，可就是像有一張無形的大網從他的眼睛裏射出來一樣，把我包裹的嚴嚴實實無處遁逃。
包子店老板有說話了，他嗬嗬笑了兩聲，聲調很高，搖了搖頭調侃起來：“你這老鬼還真敢吹牛，明明就是個瞎子，還說什麽看到了不該看的東西。去去去，到一邊坐著去，等我忙完了自會給你幾個包子吃，我隻求你不要再胡言亂語嚇到了我的客人就好。”
這人是個瞎子？我倒吸了一口氣，又仔細地想老乞丐的眼睛看去。
仔細這麽一看才發現，雖然他的兩隻眼睛很亮，可卻始終盯著一個方向不曾改變，甚至連眨一下都不眨。由此可見，他的眼睛應該真的是看不見東西的，不過讓我鬱悶的是，他盯著的方向卻正好是我站的位置。
為了不讓自己感覺乞丐始終看的是自己，我趕緊往旁邊移了幾下。可明明乞丐人也沒動頭也沒動，我卻總感覺他那雙目光不論我走到哪都會跟著到那。
“我說張老板，你是我的恩人，我哪裏會故意嚇你客人。隻不過包子是有靈性的東西，通過包子我這個瞎子可是能看到很多別人看不到的東西呦，剛才正巧看到了，這才不得不說。”
老乞丐說話的聲音還是那麽陰陽怪氣，就好像是嗓子被人使勁抓住了一樣，不能正常講話。
本來我以為這人腦子不正常，而且眼睛還那麽嚇人，是要轉身離開的，可一聽他這話就又起了好奇心。
“有靈性？”包子鋪老板在給一個客人裝完包子之後噗嗤一笑，“喝，我賣了這麽多年包子，還不知道包子是有靈性的呢，想不到你還是個老神棍呢。”
“嘿嘿，神棍擔當不起，旁門左道的東西，老乞丐我還是懂一點的。張老板，您可知道包子的來由嗎？”老乞丐把他手上我這的那根木棍放在腿上，來回摩挲了幾下，饒有興致地說道。
“哦？包子是我爺爺傳下來的手藝，我向來隻憑它養家糊口，倒不知道它還有什麽來由。你若是知道，就說來聽聽？”
很顯然老乞丐的話是勾起了包子店老板的興趣，看來這個老板的確是對包子情有獨鍾，不然也不會聽人在這胡謅。
“嘿嘿，既然你要聽，那我就講講。”乞丐把頭向這邊微微一側，感覺目光看我看的更緊了，就好像他是在對我說話一樣。
“講講唄。”
不光是包子鋪老板，我和那幾個買包子的顧客一聽老乞丐在這賣弄學識，也感到新鮮的很，竟也駐足認真聽了起來。
老乞丐撓了撓他那一頭髒亂的頭發，發亮的目光頓時變得朦朧了些：“相傳三國時期，諸葛亮率兵攻打南蠻，在七擒孟獲之後終於使之臣服。在班師回朝的途中經過瀘水，軍隊車馬正要渡江的時候，頓時狂風大作驚濤泛起，鬼哭神嚎，致使大軍無法渡過。此時諸葛亮招來孟獲文明原因，原來是兩軍交戰，陣亡的將士無法返回家鄉和家人團聚，所以在此江上興風作浪，阻撓大軍回程。大軍若想渡江，就不許用四十九顆蠻軍的人頭祭江，便可以風平浪靜。
“諸葛亮心想，兩軍交戰死傷在所難免，怎能再殺四十九條人命？他想到這裏，馬上生出一條計策，命令廚子用米麵為皮，內包黑牛白羊之肉，捏造出來四十九顆人頭的模樣，然後陳設香案，祭祀大江。
“從那以後民間便有了饅頭一說，諸葛亮也被風味麵塑行業的祖師爺了，漸漸的又從饅頭之中逐漸分離出來包子此種，所以我才說包子這玩意是有靈性的。”
大家聽了乞丐的講述之後，著實都增加了些見聞，一直都是覺得包子好吃，可從來也沒誰去計較過這東西的來由。
如今一聽了老乞丐的話，立刻有了撥雲見日的感覺，立刻就覺得手裏的包子變得沉重了許多，仿佛一下子有了生命一般。
就連包子鋪的老板都連連點頭，對老乞丐讚不絕口：“好家夥，沒想到包子裏的學問還真大，我今天算是頭一回聽說。好，看在你幫我增長了見聞的份上，今晚我多請你吃幾個包子。”
乞丐一聽這話，笑的都要合不攏嘴了，連忙稱謝。
顧客們聽完故事也都紛紛離開，可隻有我遲遲不肯離去，總覺得這個老乞丐有些奇怪。
尤其是他剛才說的那些奇怪的話，總覺得是在說我似的。
不知道是不是我被最近的這些事弄得有些神經兮兮，可我還是覺得凡事還是小心一點總是不會吃虧的。
就這樣我站在那裏始終沒走，包子店老板見我沒走，就問我：“小夥子，你還想買點什麽。”
我笑笑說不買什麽了，然後就向前幾步走到老乞丐近前，想要開口，卻一時不知道該從何問起。
老乞丐沒有動彈，依然坐在那塊石碓上，不過他似乎感覺到有人來到他麵前，嘴角微微一挑：“不知道是哪個老板在和老朽開玩笑啊，老朽雖然眼下，可是心卻亮堂的很呢。”說著話，乞丐用手中的木棍在我腳前點了幾下。
我趕緊輕輕咳嗽兩聲，蹲下身子問道：“老人家，我不是什麽老板，就是個普通學生。”
老乞丐擺擺手：“學生也好，老板也罷，你是不是找我有事啊？”
“呃，”我稍稍猶豫了下，還是問了出口，“剛才我聽您說那句包子好吃，可惜有人沒命享用，聽著有些好奇，這才想要問問。”
“哈哈哈！小老板，那就是老朽一時戲言罷了，無心之言對於有心之人來說便是受用，有心之言無心人聽了仍是無用。我怎麽說無所謂，你如何聽當然是你自己的選擇了。”
老乞丐說的話我有些聽不懂，還要在繼續問，可他已經站起身來準備離開了。
包子鋪老板見狀便對我說：“咳，小兄弟，這家夥整日瘋瘋癲癲的，也怪可憐的，他的話你不必在意。”
我沒有理會包子店老板，看著老乞丐走遠之後也怏怏地往醫院走去。
老乞丐的話我越想越不對勁，就好像一則讖語一樣，始終讓我介懷。
我拎著包子走到醫院門口，看到一直流浪狗正蹲在那裏東聞西嗅，突然一個念想迸發出來，不由自主地就從塑料袋裏取出一個包子，對著小狗丟了過去。
就見小狗歡欣雀躍地跳了過來，三口兩口地就將整個包子吃了下去，然後還衝我搖著尾巴，那意思似乎還想吃。
我剛要伸手再給它拿，可它卻突然嗷嗷叫了幾聲，跟著口吐白沫身體猛烈地抽搐了幾下，死了。